第 16 章 一紙休書!
羅莺兒和姨太太戰戰兢兢的度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聽院子裏的婆子說道:“小姐!滕王爺押着滕公子上門請罪來了!老爺已經請了大小姐去正廳上。”
羅莺兒心裏打鼓,惴惴不安的,在屋裏來回倒去的走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憋不住,想要出去看一看。
姨太太趕忙拉住羅莺兒,說道:“莺兒,若是滕翰哲想拉你下水,你定要一口咬緊!”
羅莺兒說道:“我自然知道這個。”
此時羅丞相坐在正廳的上首位置,旁邊坐着滕燕賜,滕王爺一身紫色華袍,腰上別着一把帶刺兒的鞭子,神色冷淡陰沉。
羅瑞雪坐在側面的茶桌邊兒,正表情淡淡的端着茶碗兒,玉手輕輕捏起茶蓋子來,吹葉兒,飲茶,動作優雅體面,看起來十分有教養。
而正廳的地上,滕翰哲一臉的狼狽,身上好幾道見血的鞭痕,跪在地上,大叫大嚷着,旁邊兩個侍衛押着他。
滕翰哲瘋了一般的叫嚷着,說道:“王爺!丞相!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我怎麽可能幹那種龌蹉的事情!你們要相信我啊!是……是羅瑞雪!是羅瑞雪陷害我!是她買通了妓子!我根本什麽都不知情!還被下了藥!我是冤枉的!”
羅丞相雖然平日裏并不如何偏袒愛見這個嫡女羅瑞雪,總覺得她沒有相府的嫡女風範,但是如今滕翰哲竟幹出這種喪門的事情,還反倒說是自個兒女兒幹的,羅丞相倒是個不折不扣的護犢子。
羅丞相當即冷笑一聲,說道:“王爺,我看您這個侄子,并不像上門請罪的。”
滕燕賜是當今一人之下的王爺,雖然并不是皇上嫡親的叔父,但是身上戰功累累,幾乎功高震主,半壁江山,在朝裏人人敬畏,但是羅丞相就是一個例外,羅丞相并不是滕王黨的人。
羅丞相和滕燕賜的政治主張本身就不同,如今羅丞相逮着機會,怎麽能不奚落一下滕燕賜。
滕燕賜不動聲色,只是幽幽的看了滕翰哲一眼,滕翰哲頓時像被鞭子狠狠打了一記一樣,嘶聲力竭的喊聲一下子塞在嗓子眼兒,害怕的渾身發抖,不上不下的,異常難受。
滕翰哲是知道滕燕賜的手段的,不敢再哭喊,這個時候卻瞥見廳門口的地方,穿着粉色羅裙的羅莺兒走了過來。
滕翰哲眼睛頓時亮了,睜大眼睛,伸手指着羅莺兒,說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有證人!當時羅莺兒也在!”
羅丞相頓時又驚又怒,說道:“什麽!莺兒你去見了滕翰哲!”
羅莺兒剛進廳就被滕翰哲“狠狠咬了一口”,一擡眼看見羅瑞雪氣定神閑的喝茶,心裏不禁恨得牙癢癢,連忙臉一皺就哭出來,用帕子抹着眼淚,委屈的說道:“爹爹,你要相信女兒啊,女兒怎麽會和這種人再有牽連!女兒……女兒……”
羅莺兒說着,哭的更加厲害,撲在羅瑞雪腳邊,抽噎的說道:“姐姐!妹妹也是一時糊塗,才相信了滕翰哲的花言巧語,但是妹妹已經決心痛改前非,姐姐要相信我!我……我昨日分明看見滕翰哲偷偷翻牆摸進府中!然後打昏了姐姐,也不知擄到何處去了……我當時很着急,又很害怕,想找人幫忙,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滕王爺已經将姐姐送回來了,而且還完好如初,真是……真是吓死妹妹了。”
滕翰哲聽羅莺兒颠倒是非黑白,頓時睚眦盡裂的撲起來,要去撕扯羅莺兒,罵道:“羅莺兒你這個浪蹄子!是你勾引我!是你口口聲聲罵羅瑞雪是不長眼的瞎子!還是你給我出主意,你把羅瑞雪騙到粹然居,讓我給她茶裏下藥!是你讓我破她清白!是你說這樣做羅瑞雪便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嫁到滕家!羅莺兒你太惡毒了!這種時候卻把自己的幹系撇的幹幹淨淨!”
羅莺兒聽他一口氣把他倆人做的好事幾乎說的一清二楚,頓時傻了眼,瑟瑟發抖的去看羅丞相和滕王爺的臉色,大喊道:“不!不是這樣的!別聽他胡說!”
羅瑞雪氣定神閑的喝着茶,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效果,試想想看,滕王爺要責罰滕翰哲,滕翰哲怎麽能不把共犯咬出來?然後就是滕翰哲和羅莺兒互咬的場景了。
滕翰哲臉紅脖子粗的和羅莺兒争吵,走投無路的看着坐着飲茶的羅瑞雪,又想演苦情戲,當即要撲過去抱住羅瑞雪的裙角,嘴裏喊着:“瑞雪!瑞雪你要相信我啊!我們是夫妻,已經拜過堂的!”
滕翰哲還沒撲過去,只覺手腕上突然一緊,“嗖”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與羅瑞雪隔開,滕翰哲沒撲過去,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擡頭一看,只見滕燕賜手上握着鞭子,臉色陰沉無比,聲音寒的凍冰,說道:“跪着說話。”
滕翰哲當即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再不敢撲上去。
羅瑞雪此時才不緊不慢的幽幽說道:“滕公子這樣說,我才想起來,咱們還是夫妻。”
滕翰哲連連點頭,眼中露出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說道:“對對!咱們拜過堂!是夫妻!瑞雪你要相信為夫啊!”
羅瑞雪微微一笑,唇瓣揚起一個勾人的弧度,慢條斯理兒的,說道:“滕王爺昨日說的話可還作數,滕翰哲是殺是剮,但憑我做主。”
滕燕賜的目光并不見波瀾,反而很有興趣的看着羅瑞雪,羅瑞雪一雙眼眸雖然沒有焦距,卻似乎蘊藏着流光溢彩,讓人看之忘俗,說道:“本王說話,自然作數。”
羅瑞雪笑道:“這樣就好辦了……我既不想殺滕翰哲,也并不想刮了他。”
她說着,溫柔的笑意頓時收斂,一張美豔柔和的面容上滿是淩厲,說道:“滕翰哲,我只要你一紙休書,并且是我羅瑞雪休了你這個龌蹉肮髒之人!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沒關系!”
☆、十六章 休書的謝禮
休書!
還是羅瑞雪要休了滕翰哲。
滕翰哲頓時一口氣沒倒上來,癱軟坐在了地上,仿佛鬥敗的公雞。
羅莺兒可沒想到羅瑞雪會如此絕然,畢竟羅莺兒可是正經兒的古代女子,把禮數看的十分重,一個嫁過人家的女子,若是離開夫家,不管是什麽原因,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她哪想到一向軟弱無能,任她欺負的羅瑞雪,突然轉了性子,竟這般果決絕然,讓她心裏慌慌的直害怕!
羅丞相一直坐着沒有說話,自然就是默許了羅瑞雪的說法,羅莺兒第一次感覺到大勢已去的衰頹。
滕燕賜将茶碗“啪”的一聲輕輕墩在桌上,吓得一臉木然的滕翰哲和一臉恍惚的羅莺兒一哆嗦。
只見滕燕賜長身而起,紫色的華袍襯托着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姿。
滕燕賜說道:“羅小姐仁心為懷,那便按羅小姐說的,明日我會遣人送上休書……今日多有叨擾,告辭了。”
羅丞相雖然是丞相,但是在朝廷上決計鬥不過勢力巨大的滕王黨,再加上滕王爺功績建樹都擺在人前,羅丞相每次在滕燕賜面前,都是矮人一頭的,如今因着羅瑞雪這紙休書,竟休掉了滕家的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揚眉吐氣之感,不僅沒有對羅瑞雪這樣“任性”的做法反感,反而對這個嫡女另眼相看起來!
滕燕賜出了丞相府,自然叫人把滕翰哲也綁走了,羅莺兒輸了個慘敗,即使丞相爺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是明白人,何等精明,自然也看透了羅莺兒那幾斤幾兩的小算計。
羅莺兒當即灰頭土臉的,從正廳上爬起來,連滾打趴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去了。
姨太太見她回來,看她的樣子,心裏就“咯噔”一下,連忙問道:“莺兒,怎麽樣了?”
羅莺兒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有一個小丫頭走進了院子,她們定眼一看,竟是羅瑞雪身邊兒的丫頭碧盞。
姨太太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萬一我院子裏丢了東西,是不是管你家小姐要啊!”
碧盞笑眯眯的說道:“回姨太太的話,是老爺讓奴婢來的。”
羅莺兒驚恐的說道:“老爺?”
碧盞仍舊笑眯眯的說道:“是啊二小姐,老爺讓奴婢過來傳話……老爺說了,丞相府雖然養得起閑人,但是絕不養敗壞門楣的人,老爺讓二小姐往後說話做事,仔細成算。”
碧盞說完,笑呵呵的就走了,那模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留下羅莺兒和姨太太又怒又怕。
都不到第二日,當天下午,滕王爺就差人送來了休書,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是羅瑞雪休掉了滕翰哲,碧盞知道大小姐“看不見”,所以幫羅瑞雪讀上面的內容,高興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兒去了。
碧盞說道:“小姐,您可真厲害!真真兒的厲害!小姐你是看不見,滕翰哲和二小姐那鬥敗的樣子,一臉的土色,叫人笑死了!”
羅瑞雪心想着自己怎麽看不見,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嘴上卻笑着說道:“我眼睛看不見,但是心裏瞧得清楚。”
碧盞聽着她的話,頓時覺得小姐更加高深莫測了,不由得佩服的五體投地。
碧盞突然像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小姐,奴婢聽說……滕王爺将滕翰哲趕出了滕家,還把滕翰哲的名字從族譜上剔除了出去!誰也不讓求情,如果有人求情,就一并趕出滕家!小姐,您聽聽,多解氣啊!”
羅瑞雪聽了,說道:“你這傻丫頭,滕王爺這麽做,也是為了他滕家,你想想看,一個男子被女子休棄了,還是堂堂滕家,說出去還不被笑掉大牙麽?滕王爺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将滕翰哲剔除族譜,也是萬全之策。”
碧盞聽着,仔細思量了一番,突然驚叫道:“啊呀小姐!”
羅瑞雪說道:“大驚小怪什麽?”
碧盞緊張的說道:“那……那……滕王爺這般精明,那日在粹然居的事情,滕翰哲是中了藥的,滕王爺肯定也知道,會不會想到是小姐幹的?!”
羅瑞雪也不見着急,穩穩的坐在繡墩兒之上,嘴角翹起一個輕微的弧度,笑道:“你說呢。”
碧盞頓時白了臉,說道:“完了完了,當時只有滕翰哲和小姐在場,那滕王爺一定會懷疑小姐的。”
羅瑞雪說道:“慌什麽神?”
碧盞不解的說道:“既然滕王爺知道是小姐将計就計,反設計的滕翰哲,那……那滕王爺做什麽還幫小姐?”
羅瑞雪幽幽的說道:“因為我這個小女子,對他來說,無傷大雅。”
碧盞聽得似懂非懂的,卻也沒再問。
滕王府裏。
滕燕賜坐在書房裏,長随匆匆過來,擎着一個紅漆錦盒走上前去,說道:“爺,這是丞相府羅大小姐差人送來的,說是謝禮。”
滕燕賜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說道:“哦?謝禮?拿上來。”
長随将盒子呈上去,打開,精致的紅漆錦盒裏,赫然擺着一把做工精細的鞭子。
滕燕賜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一些,意義不明的說道:“這個羅瑞雪,當真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