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一定要幸福
打了幾個請教電話給柯BOSS,系統提示無法接通,穆天然無奈,一上午就在她的憤恨與懊惱中度過了。
下午就是那所謂的勞什子培訓,地點設在隔壁的花花世界大樓,A座17層,1705室,原來是一間空蕩蕩的多媒體會議室,現在被改裝成培訓教室。聽說客座講師是從美國專程飛來的大牌教授,現場還有實況錄制轉播,以備開發遠程教育資源。
穆天然的公司秉着卓越的地理優勢——單位地點偏巧不巧正好坐落在花花世界的隔壁,他們的職員很幸運地可以現場瞻仰大教授的風采。此外還有附近的幾家同行設計公司,也多多少少分到了幾個親函面授的名額,其中包括穆天然的大學死黨兼舍友——顧雨潼。
“潼潼,真的是你!”穆天然趁着中途休息的當空,蹭到顧雨潼身邊求關注。剛才在課堂上無意中撇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沒想到真的是顧雨潼,“不是在T市嗎?什麽時候回來的?”顧雨潼的老家在S市,畢業之後沒找到順心的工作就去了臨市發展,眼下刮的什麽風把她給吹回來了?
顧雨潼屬于生性淡然的性子,見着昔日死黨也只是無語地翻翻白眼,說:“嗯,是我,昨天剛剛回來。”心裏暗道這位穆同學是打興奮劑了麽?腫麽這麽激動?
穆同學一副受了多大傷害和委屈似的,指着顧同學控訴:“哼!回來都不跟我說一聲,你個小沒良心的!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崽子……”
“我本來打算後天趁周末約你一起出來玩的。”顧同學聰明地及時開口說明原委,堵住了穆同學的抱怨。工作日忙忙碌碌的時間有限,她沒想打擾死黨。
好吧,這個理由還算合理。穆天然暫時消停了,問:“這次回來呆多久?”
顧雨潼總算有了點兒表情,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我們單位在S市新成立了一家分部,我已經向上面提出了申請,順利的話這次培訓結束我就能上任了。”
“真的真的!什麽職位?”穆天然比人家還興奮,拖着爪子就要來個“咱姐倆好”式的勾肩搭背,卻被當事人給躲開了。
“設計師。”脫離魔掌的顧雨潼死死盯着死黨左手無名指——上的那顆鑽戒,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突然說:“他向你求婚了?”
他,指關君則,她的前男友,可他的求婚對象卻另有其人。穆天然忍着心裏陣陣抽搐的疼,臉色煞白煞白的:“潼潼……最近發生了好多事——”
“這麽大事你居然沒跟我說!”顧雨潼秀眉一皺,小嘴一撅,哀怨地看着死黨,“然然,你忒不厚道了!”
“……”
“大家請安靜,我們繼續。”這時就見那位勞什子的教授又站回主講臺,意味着下半截課程的開始。
“算了算了,早知道你就是這麽個人,有異性沒人性,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顧雨潼嘀嘀咕咕地回座位坐好,不滿地瞪了死黨一眼,打開筆記本專心做記錄。
穆天然苦笑,那件事她曾刻意逼着自己遺忘,但事到如今,不得不提……
二樓西餐廳,穆天然自告奮勇,做東請客為顧雨潼接風洗塵,順便趁着酒足飯飽之際,聊聊她的那檔子破事兒:“潼潼,有件事已經發生很久了,現在才告訴你,實在抱歉。”
顧雨潼舉着叉子吞下最後一口牛排,含糊不清地問:“什麽事啊?”
“我和……那個人,分手了……”
“咳——咳咳——怎麽回事?”
……
曾經的曾經,縱使行遍萬水千山,看過紅塵聚散,總有一段記憶,不再提起卻一直深藏心底;總有一個人,是你經年裏無法言說的疼痛。
曾經,很想找個人傾訴一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所以最終的最終是什麽也不說,只默默地告訴自己,明天就好了,明天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曾經,一直想跟人說說話,但是身邊那位枕邊人,顯而易見絕對不是一位合适的傾聽者,于是一遍遍地翻看手機裏的電話簿,篩選來又篩選去,卻遲遲做不出決定究竟可以給誰發條短信或是打個電話,最後的最後,無一例外的都是按下了“取消”鍵……
曾經的曾經,穆天然以為再次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自己會大哭一場,但是沒有,她一直靜靜地說着,靜靜地講着,清澈的眼神無悲無喜,無怒無恨,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然然,你太草率了!怎麽能一賭氣就去嫁人了?”顧雨潼徹底不淡定了,雙手緊緊抓着餐桌布就差掀桌子以示憤怒:她怎麽能這個糟蹋自己?
“我不是為了跟……那個人賭氣,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穆天然想起那張厚顏無恥的俊臉,輕笑。那時候司空絕對她有意思,而她也樂意順水推舟全了爸爸的心願,所以才答應跟他結婚的,并不是自甘堕落作踐自己。
愛情是奢侈品,一生當中那麽小的一個部分,怎麽值得勞神那麽久?她還有爸爸要孝順,有弟弟要照顧,有生活要經營,有未來要規劃,有幸福要追尋,她要做的事太多了,沒有多餘精力為了一段不可能挽回的故事,糟蹋自己。
“嫁給他,你後悔嗎?”
穆天然今天意外地穿了一件反淳樸鄉野風格的白色連衣裙,娴靜而淡雅,溫柔而安詳。驀地,柳眉下一雙水墨瑩眸突然泛起一道流光溢彩,嘴角一彎,輕輕地搖頭:
“不後悔。”
生命的旅程,我們總會邂逅很多的人,路遇很多的風景,正是這一段段散落的緣份和遇見,拼湊成記憶中無法抹去的經年。然而,再好的事物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記憶也有淡忘的一天,再愛的人也有遠走的一天,再美的夢也有蘇醒的一天。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其實一輩子遠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長,生活,也沒有預料中的艱難。經年過後,總有一處風景會于心底生根、發芽、蔥籠成一片綠蔭;煙消雲散,總有一個人帶你走出迷茫困境,脫離曾經的滄海桑田。
一個女人最終追尋的,不過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港灣,由着自己任性蠻纏,肆意耍賴。一輩子那麽長,最重要的是選對身邊的人,錯失的,永遠不可能再追回,擁有的,一定要牢牢抓緊。該放棄的決不挽留,該珍惜的決不放手!
而司空絕,就是她要珍惜的人。
“然然,你愛他嗎?”
“說不上愛,但是……好像……有點兒喜歡。”僅此而已。也許是因為存在一張結婚證為約束,婚姻關系受法律保護,司空絕給她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她很喜歡。或許比喜歡更深一點兒,只是她自己沒發覺而已。
“詩詩知道這事嗎?”顧雨潼問。
“除了在場的歐陽珊,我是第一個告訴你的。”
詩詩,秦詩詩,穆天然和顧雨潼的另一個死黨兼舍友。大學四人寝室本來還有一個女生的,不過那個女生從大一下半年開始申請了走讀,跟她們的關系漸漸疏遠了,剩下她們三個形成了無堅不摧的鐵三角。
鐵三角之一的秦詩詩是個好命到遭人嫉妒的姑娘,大學談戀愛時攀上了一個香港富豪家的少爺,叫言之墨,畢業不久兩個人在香港結了婚,去年又添了個大胖兒子,起個小名叫嘟嘟,算算日子也快滿周歲了。
穆天然又肉疼郁悶了,嘟嘟滿周歲,她要大出血了……
☆☆
晚上回到家,司空絕照例做好了幾道小菜坐客廳沙發等她。只是今天他手裏拿着一疊文件,看樣子貌似在加班。
“怎麽不去書房?”穆天然在玄關處換下拖鞋,問。
“等你。”意料之中的回答。
穆天然心裏一軟,看着餐桌上動都沒動過的飯菜,實在不忍說她已經吃過了。去衣帽間換了身便裝出來,洗洗手招呼她老公,開飯。
“然然,今天回來晚了。”司空絕邊吃邊說,順便給嬌妻夾菜。平淡無奇的語氣陳述一件事實而已,但不難聽出其中的抱怨。
穆天然擺弄着筷子跟滿滿一碗的佳肴作對,夾起來又放下,放下了又夾起來,說:“遇到一個大學同學,多聊了兩句。”
“聊什麽聊這麽久?”司空絕嘟囔着嘴,又一句抱怨。
穆天然好笑,她老公什麽時候成怨夫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司空絕去哪兒了?勾勾唇保持沉默,總不能告訴他“我們在聊關君則”所以才回來晚了吧?
“沒胃口?”司空絕瞅着他夾給嬌妻的愛心小菜幾乎動都沒動,不由得直皺眉。這些菜可都是然然最喜歡吃的,今晚怎麽吃這麽少?
穆天然心生愧疚,趕緊往嘴裏塞巴兩口,以示飯菜很好吃。早知道應該給老公打電話招呼的,害得他白忙活一場。
嬌妻的做作反應自然逃不過司空絕的法眼,心嘆一聲,說:“吃不下就當宵夜,不要勉強。”
聖旨一下,穆天然如釋重負,樂颠樂颠去書房開筆電。
也許是今天跟人傾訴了的緣故,積壓在心裏的悶氣頓時消散不少,心情也格外順朗,哼着小調登上了好久沒有理會的QQ,剛一上線就被嘟嘟他娘逮着了。
嘟嘟他娘:穆天然!你死哪兒去了?
天然美女:這不在呢麽。
嘟嘟他娘:QQ不登,微信不開,MSN不打,空間不進……姐還以為你早死了呢!
天然美女:我有開手機。
嘟嘟他娘:不知道國際長途很貴嗎?
天然美女:……好吧,我錯了。(您貴為豪門少奶奶,不應該在乎這點兒話費的,吧?)
嘟嘟他娘:下周帶嘟嘟回S市,辦周歲宴。
天然美女:你老公同意?
嘟嘟他娘:滿月酒和百日宴都是在香港辦的,抓周儀式說什麽也要回S市。
天然美女:你公公婆婆就同意?
嘟嘟他娘:不同意。
天然美女:你膽兒真大!佩服佩服!
嘟嘟他娘: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斬後奏,反正有墨墨撐着。
天然美女:姐夫撐得住嗎?
嘟嘟他娘:撐不住姐就跟他切八段!給嘟嘟找個後爹。
天然美女:你狠!
……
幾句有的沒的拌嘴結束,接下來開始說正事。
嘟嘟他娘:真的分了?
天然美女:分了。
嘟嘟他娘:結婚了?
天然美女:結了。
無意外的一陣沉默,秦詩詩神經大條,不善于安慰人,穆天然也不指望她能表示些什麽有深度、有內涵的慰問,但是最質樸的祝福莫過于一句——
嘟嘟他娘:然然,一定要幸福。
天然美女:我會的。你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