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解釋
那兩個剛剛被狠厲訓話的秘書又在被秘書長訓, 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低着頭,見到陸越去而複返,都有些緊張。
陸越沒搭理她們了, 直接和秘書長說:“違反公司規定了, ”他從秘書長桌前文件盒裏抽出那本公司手冊丢在桌上那兩人面前,“寫辭職信吧, 你簽名就好, 不用給我送來了。工資今天就結完。”
秘書長愣了愣。
倆秘書也怔住,呆呆看着陸越。
兩個新人是秘書長帶了半年的,挺辛苦, 見此她不由跟上已經轉身要出去的陸越說:“陸助,這倆都是第一次犯錯, 要不再給新人個機會?是誰的主意呢這是?那個, 金唯嗎?”
“以後在公司少提她的名字,人女明星閑着沒事來玩玩,受一堆委屈。”陸越冷漠道, “司總的主意。”
身後一個秘書不解地小聲問了句:“司總怎麽會知道?是金唯跟他說的吧?可是我們也沒說她什麽呀,她怎麽那麽玻璃心。要不,我們去給她道個歉?”
陸越回頭,眼底夾着怒意:“還敢提她的名字!對一個素未謀面毫不了解的人妄自非議還不知悔改, 還樂此不疲地妄下定論!”
倆女孩子被他的火氣吓到, 全部低頭不敢再說話。
秘書長也吸了口氣, 跟陸越說:“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我帶了半年呢就這麽打水漂實在要心梗了,要不真的, 讓她們去給金小姐道個歉?金小姐性子我是知道的, 網上都傳她可溫柔了。”
“這要是得罪的是個商業大亨, 你覺得一個道歉能了事嗎?”陸越問她。
秘書長啞然。
陸越邊出去邊偏頭看秘書長, “丢的可不止是工作,賣了那倆都不夠賠鳳毛麟角的,你這老大也是打五十大板的結局。下次招人先考驗考驗情商,秘書部都是跟在司總身邊的人,工作詳情裏明明白白寫着偶爾需要陪他上會議室見各種合作方,不是只窩在幕後敲鍵盤,就這情商,下次就是你我去結工資。”
秘書長馬上閉嘴。
陸越回去,在辦公室裏輕籲口氣,略有些煩躁。
他打開微博,搜索了金唯的工作室賬號,正要點贊關注一波呢,忽然發現自己的這是個京徽的官方賬號,他連忙切了,換成私人號碼,關注完再刷刷新晉偶像的美照緩解情緒。
他都很生氣,偶像被人編排。
司泊徽肯定更生氣了,那是老婆呢。
他聯系司機把司泊徽早前吩咐的事安排好,又發消息辭了佰騰老總的約飯。
佰騰這老總卻有些難纏,仗着年紀比司泊徽大兩歲,硬是自己打了電話來,笑呵呵說你給司泊徽接電話,我跟他說。
陸越心想那你怎麽不給他打電話就行了跟我扯什麽。
“萬總,”陸越在辦公室裏舉着手機,另一只手拿着只鋼筆畫圈圈,“實在抱歉,我們司總今晚确實有安排了。”
“早前不是還沒有嗎?你才說你去問的。”
“是,他臨時有了。”
“誰截胡了?中明的人?”他語氣不忿。
陸越心想,人家中明一個百年老企,國內建築行業裏的龍頭老大,還真犯不上為了一個項目一大早請司泊徽吃飯,人家拿實力說話。
“不是。”他笑了笑,打哈哈。
大概是看得出陸越也不太好說話,萬騰山索性直接問:“陸助,那你給說說呗,目前在看北海灣這項目的,具體都有什麽人?”
陸越道:“和您實力不相當的也就打個漿糊,您肯定不用看在眼裏,和您實力不分上下的,您也都知道,也就那麽幾家。”
“……”他媽說了跟沒說一樣。
萬騰山吐了口氣,換了個方法:“那司總今晚跟誰吃飯呢?這說說沒事吧?”
“跟女人。”
“……”
佰騰老總笑了笑,“搞了半天他跟女人吃啊,”他樂呵了兩聲,不過就兩聲,忽然臉上的笑臉又沒了,“他不會和王瑜吃吧?”
王瑜是一個建築公司的老板,女的,三十來歲,和京徽集團合作過一次小項目。
陸越暗笑了聲,心想你連那麽小一個公司都怕,真是行,北海灣這項目,一看人家女老板就吃不下,人家從來沒想要來競标。
嘴上陸越演着戲為難道:“您看,我也不好把我們司總的私事一股腦全倒了,他今天剛發火辭了兩個秘書,回頭把我也辭了…”
“……”
他悻悻準備挂電話,但臨了了忽然又給陸越說了句:“秘書他也辭?是不是不夠漂亮?回頭我介紹幾個給你那邊,陸助手下現在缺人吧?”
“……”陸越唇角一抽。
他丢下手中的筆,反手拿指骨敲了敲桌面,然後說:“哈哈哈您開玩笑了,哎我這邊有人過來,抱歉,回頭給您回電話好吧?”
“行,那你忙吧,不過你跟你們司總說,讓他真的最近抽個空和我吃個飯,他不要秘書我可以線下送人給他,一定要說哈。”
“……”
陸越輕籲口氣,應了好後放下手機。
開什麽玩笑,他跟司泊徽說這事,他剛剛為什麽發火,就是為了他家金唯,這關頭還跑到他面前去說有人要給你送美女。
他可不想今天也去把工資結了。
…
司泊徽回辦公室的時候,他家大明星坐在他轉椅裏,面向落地窗外的北市滿城暮色,雙手交疊把他的西服緊緊抱在懷裏。
那個模樣讓司泊徽腳步剎停沒動,心動得無以複加,這麽乖的模樣,好像是婚後在等他回家的小唯。
過去十年反反複複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面,這是第一次具象出現在面前。
聽到他的聲音,金唯回頭,撞入男人沉迷望她的瞳孔,她愣了愣。
他好像總是很喜歡站在遠處看她,很享受這種時候。
金唯又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
他沒動,原地站着朝她招招手。
金唯就朝他走去,看着手插兜裏微笑看她過去的男人也有些出神,門口壁燈清輝的光落在他鼻骨的曲線上,帶着特殊的溫柔。
她臉色莫名有些紅,對這麽在專注等她的人有些扛不住,明明才幾步,感覺步步艱難。
司泊徽接過她手裏的衣服,另一只手攬上她的肩。
金唯邊走邊戴上口罩。
司泊徽見此,待到電梯裏無人了,低頭和她耳語:“在樓上聽到什麽?”
“嗯?”
金唯擡頭,側過臉對上男人炙熱的眸光。
司泊徽:“這種話也需要心情不好嗎?我的大傻瓜。”
金唯眨了眨眼,眼神閃爍,透着不自在。
他知道了?
司泊徽望着她的眼神卻很堅定:“嗯?心情不好什麽?跟我說說。”
金唯嚅了嚅粉色唇瓣,啞然無聲,完全不知道怎麽說,說她們戳到她的痛處了?還是反問他,你覺得我不該難過嗎?
她低下頭,只是淡淡搖頭:“沒,沒不好。”
司泊徽以為她難過的是別人誤會他們的關系,卻不知道她自己一直都誤會着。
他說:“別人不知我們的關系,是不是?而且就算沒有在一起,我之前就說了,以咱倆以前的關系,我不會放着你不管的,所以別人不知道我們是舊相識,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也就無論如何都會胡亂揣測。不需要為這些虛無的說辭難過,嗯?”
金唯怔了好半晌沒動靜,他又在不經意間,肯定了他對她的愛,肯定了他們的關系。
其實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說和她在一起,他哪兒還有別人,她也是猜測他這一陣是真的在真心愛他的小唯的,倆人不是那種不堪的什麽金主包養的關系。
但是,別人又不是這麽說的,她也确實切身感受到別的女人的“打擾”,所以她就時不時地總會陷入糾結,懷疑,懷疑他外面的關系并沒有斷幹淨。
可是他說,別人是虛無的猜測,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
那會不會,他和那個找她的女人也至少是過去了,現在是沒有關系的。
司泊徽把她攏入懷裏,心疼道:“這麽敏感的性子,在這個圈子裏混,要聽到網上路人多少不好聽的話。”他再一次後悔不該等到今年才和她碰面交集的,前兩年她才二十,總覺得還小,想等她長大一點再追人,可是還小的小唯才是他需要關心守護的。
“這身子也不好,要不然以後少拍點戲,我養着好了。”
“……”
啊,金唯呆呆擡起頭,“養?”
“嗯。”他笑一笑,“我還養不起我的大明星嗎?”
“……”那不妥妥的包養嗎?
她搖搖頭,想拒絕,但是前一秒又想到什麽,小聲問了句:“你,”她說話又不自然了,對這些他心裏的探索,總是怕碰到他的底線,所以磕磕絆絆,“你不喜歡,身邊的人工作嗎?”
“嗯?怎麽不喜歡,你有你風光的事業,我的小唯多棒。”
“那…”
“但是你這工作…”他皺了皺眉,沒再說,但這遲疑的表情就已經足夠意味深長,心裏的意思溢于言表。
金唯:“……”
司泊徽笑了聲,“算了,你少拍點就行,至少一部戲後要休息幾個月,養精蓄銳,身子好好的再接戲,而且動作大的就不要碰了,咱保重點身子,嗯?”
“嗯嗯嗯。”
“……”
司泊徽失笑,“傻瓜。”
電梯到了,他攬上她出去,“想好今晚吃什麽了嗎?”
“沒,随便吧。”
“怎麽還是随便?”
金唯怕他誤會,她已經知道他剛剛肯定是看出她有問題了然後去問特助了,所以此刻不敢再敷衍,解釋:“我們劇組下午收工的時候每人發了一杯奶茶,我喝多了,有點膩。”
“這樣啊,”司泊徽認真想了想,“那吃點清淡的,去南園吧?我讓廚師自己給你做點家常菜,吃多少做多少,想吃什麽随時給你做。”
“随時?”那地方,達官顯貴去吃恐怕不少,廚師想必也是重金聘請的,就這麽騰出時間給她做一些家常菜?太大材小用了。
她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司泊徽說:“不麻煩。”
金唯:“影響其他客人了怎麽辦?”
“有一個廚師專門給我自己用的。”
“……”
金唯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廚師,專門等着你十天半月,或者更久光臨一次,然後給你做菜?”至少他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知道他是沒去過那邊的,所以這段時間,廚師光拿薪水不用幹活了?
司泊徽“嗯”了聲:“怎麽了?”
金唯:“你不覺得,有點那個,略有些奢侈了嗎?”
“……”司泊徽薄唇上揚,“是嘛?好像是有點,不過以後就不會了。”
“準備裁員了?”
“裁什麽?有女主人在的話,共用,就不奢侈了吧?”
“……”金唯低頭笑。
兩人去了南園,廚師已經在那兒等着了。
金唯今晚心情還算不錯,就自己點了不少菜。
廚師面無表情地記錄着,等到人走了,金唯弱弱問司泊徽:“我是不是點太多了,師傅看着沒表情。”
“不是,人就這樣。”
“哦,那菜,好吃嗎?”
“你上次吃過,你覺得呢?”
“……”上次食不知味。
金唯尴尬道:“嗯,物有所值吧。”
司泊徽看出她表情不是很正常:“你要是覺得不好吃,就辭了,另找。”
“……”
金唯不知道他今天辭人辭習慣了,一言不合就要從源頭解決問題,她吓到了,怕自己給人家師傅無端招惹了一個禍端。
她抱住他的手臂說:“你吃了那麽久都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用辭的,我上次不太記得了,今天晚上再好好試試。”
司泊徽第一次感受到她主動的親密接觸,被抱住的那只手感覺都是發熱的。
他嘴角上揚,和她耳語:“聽我家小唯的。”
坐着覺得太無事,兩個人在這除了說甜言蜜語也不好幹別的,但是情話金唯還不是很習慣去接受與輸出,所以說:“上次來沒有仔細逛過這裏,我去看看。”
司泊徽就馬上帶她逛逛去。
金唯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到門口,忽然他剎住了車轉了半個身朝她看來,金唯措手不及地一腳踩到了他皮鞋上。
抽了口氣,她馬上縮回腳,再看着燈火下明顯染了一層灰的墨色皮鞋,尴尬地彎下身要去掃。
彎到一半被司泊徽拉着手臂扯到了懷裏,他攬着她下去,“帶你去後院亭中看看,那邊地勢高,能看到城北不少風景。”
“…好。”
金唯邊走邊低頭看他的鞋子,看着看着忽然又注意到邊上自己收工後換上的小白鞋。
小白鞋和皮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一個是成熟的男人,在商場裏游刃有餘叱咤風雲的人,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不谙世事。
金唯莫名感覺這樣子的女孩子和他不搭,和司泊徽般配的應該是那種踩着細高跟搖曳生姿風情萬種,又會喝酒又會在生意場上獨當一面的女人,和他勢均力敵,并駕齊驅。
司泊徽帶她出了這不對外開放的北苑的門就往一條蜿蜒的小樓梯往上走,樓梯兩邊與腳下都有燈,每走一步伴着清新的晚風都很舒服。
金唯顧着想事情,在最後一個臺階踩空了。
“唔。”
她吓出了聲。
司泊徽及時伸手撈出往下撲的人,如同剛剛她下意識要給他擦鞋子那般把她撈起來按懷裏。
金唯沒有剛剛那麽幸運,早前心平氣和,這會兒心口吓得撲通撲通直跳,腳下踝骨處也有些發麻。
司泊徽見她皺眉喘息,問:“受傷了嗎?”
“有點…麻。”
他馬上就彎下腰屈膝,單腿抵在她腳邊的臺階上,手摸上她的腳踝。
金唯愣愣低頭,想起剛剛自己要蹲下去的舉動,這會兒,還是下去了,但是反過來了,是他為她蹲下去。
這個姿勢由他做起來,好像求婚。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突兀的詞,沒想過司泊徽有一天會給她求婚。
現在都敢想這個詞了,是不是因為,他們的關系在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