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程佳一直窩在沙發裏，她抱着自己的雙膝，盯着自己的雙腳，一直保持着這一個姿勢，直到手機響了，有短信提示，她臉上露出個笑，她想一定是許烈，一定是他，她手忙腳亂的在包裏找手機，打開，她臉上的笑瞬間石化，她整個人像被抽空了筋脈，呆住了，大概一秒鐘，她就發了瘋般沖了出去，她攔輛的士，告訴司機地址，然後她看着手機上發過來短信，淚如雨下。
短信是個陌生號發的，是張圖片，
皇家大酒店，五個大字在陽光裏發着金光。
而下面的一條巨型長幅上寫着“恭祝：許烈先生和歐陽曼曼小姐喜結連理“
程佳扔給司機幾百塊，連零錢都沒要，就下了車，眼前，皇家大酒店像座古堡般呈現在眼底，歐美風格的建築，優雅的環境，有河流有小橋有船泊，別致的點綴，地上鋪的全是玫瑰花瓣，兩邊擺放的也全是象征愛意的玫瑰，紅白相交，刺痛着程佳的眼，程佳小心的移着步，感覺腳像踩在刀尖上，每移一步，都鑽心的疼，她的眼淚不斷的湧出來，尤其在看到門口擺放的巨大婚紗照時，程佳感覺心都要痛的沒了知覺，照片上許烈淺淺輕笑，飽含深情的眸子望着懷裏的新娘，而新娘一臉嬌笑，眼波靈動，小鳥依人般幸福的靠在他懷裏。他們如此般配，如此美好，如此郎才女貌，如此天造地設，如此和諧。程佳聽到前來參加婚禮的人都對着照片啧啧稱贊，說什麽“門當戶對”什麽“金童玉女”什麽“王子與公主”程佳慢慢伸出手，她輕輕在許烈的臉上摩娑，眼前像放電影般浮現着她和許烈在一起的時光，那些美好的日子感覺就在昨天，許烈把她擁在懷裏感覺就在剛才，她明明身上還有他的體溫，可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會——結婚了？保安看到程佳在照片前呆呆的站了好半天，才走過來問“小姐，您，沒事吧”
程佳抹一把臉上的淚，露出個燦爛的笑，說“我沒事，儀式開始了嗎？”
“這會早開始了，您也是來參加婚禮的？”保安看程佳的打扮，有些不确信。
“當然了——”程佳從錢包裏拿出一沓紅票子，在保安眼前晃晃，說“我禮錢都帶來了”
保安本來還想看她的邀請函的，看到那沓紅票子，就住了口。
程佳問清路線，臉上帶着微笑，她昂着頭，挺着胸，進了婚禮現場。
婚禮不知道是進行的哪個環節，整個大廳漆黑一片，只有講臺上LED屏裏，播放着新郎新娘的婚紗照。。。
大概三分鐘，燈光才亮起來，許烈和歐陽曼曼雙雙站在講臺上，主持的司儀談笑風聲，講了很多關于新郎新娘在一起的故事，點點滴滴，程佳聽着，就感覺自己從未走進過許烈的生活裏。“下面一個環節——愛的宣言。”司儀大聲嚴肅起來。“由我們帥氣的新郎先生先向美麗溫惋的新娘小姐表決心”許烈似乎在走神，悄悄一愣，才慢半拍的拉起新娘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歐陽曼曼，溫柔低沉的道“ 從今以後，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足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都将愛護你、珍惜你，直到天長地久。我承諾一生一世，對你忠心到底。”歐陽曼曼眼圈紅了，她看着許烈，心裏卻想，阿烈，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該多好。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不能自拔的愛上了你，雖然知道你對我并不上心，但我歐陽曼曼從來沒服過輸，我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愛你，我都要你在我身邊，我不會輕易的讓你離開我，因為這世上只有我才最愛你，才能讓你最幸福。
許烈似乎感覺到有道犀利的目光朝自己射過來，他不安的有些惶恐的側過頭，就看到站在大廳中間紅毯上的程佳。她孱弱的身軀努力挺直着，倔強的樣子像風雨中一株野草，她輕輕的笑着，一步一步走到臺前，有保安上前攔下她，她無視的繼續向前走，所有人目光都很奇怪的看着這個古怪的小女孩，小聲議論着，大家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保安一邊退着一邊說“你幹什麽，再往前一步我們不客氣的”，程佳優雅的笑着，“我是來參加婚禮的，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只想把我的禮物送給新郎”。保安看看新郎，見許烈點頭，才讓開條道。
程佳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微笑，而許烈卻眼神躲閃，不敢正示她的眼睛。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不知道她怎麽知道這裏？他已經做的很好了，為了不讓程佳知道他結婚，他特意将婚禮選在深圳，就是想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沒想到，她卻還是找來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心存僥幸，換來的是他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的真相。
歐陽曼曼看着程佳，再看看許烈，神情複雜。
“佳佳？”許烈擔心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卻不知道說什麽。他總不能當着父母，當着親朋的面告訴她，他和歐陽曼曼是在演戲，這只是個行式婚禮吧。
“我是來為虎子哥送行的，虎子哥死了，他死了，我想在他死前告訴他一句話，佳佳長大了”程佳看着許烈，異常平靜。她以為她會大吵大鬧，以為她會嚎啕大哭，以為她會抱着許烈死不放手，以為她會歇絲底裏的問他為什麽，以為她會求他不要離開自己，以為。。。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比自己想象的要敢于面對，她對着許烈凄惋的一笑，輕輕抓起許烈的胳膊，歐陽曼曼以為她要帶許烈走，正想着要怎麽辦才好，下一刻所有人都震住了，程佳抓着許烈的胳膊放在嘴邊，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血水混着她的淚水，滴在腳下的紅毯上，程佳哽咽着說“再見了，虎子哥——”
她猛然轉身，在所有人不解的疑惑，震驚目光裏，慢慢慢慢昂首挺胸的離開——
程佳一直跟自己說不要哭，不要回頭。。。
許烈在程佳猛然轉身的一剎那，有種想抓住她，跟她一起走的沖動，他步子才剛擡起來，想邁出去，就被身邊的歐陽曼曼緊緊的拉住了，歐陽曼曼輕啓紅唇，小聲的提醒“把戲演完，否則被笑話的不止是我，還有你父母，還有許氏集團”。許烈的心像在油鍋裏煎熬，他不舍的看着程佳那抹倔強的背影，在心裏想，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向你解釋清楚。。。
他轉身的時候，看到賓客席裏站起一個人——郭子楓。郭子楓急急的朝着程佳追了出去。許烈當時想，太好了，總算有人替自己攔下了程佳，他還想着晚上等婚禮結束後，就去找程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