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昏君的妖妃(二)

方禦醫離去後,蘇巧淇把雲香叫進來。

「這些天可有不安份之人?」

蘇巧淇明白,她這次失寵危機很難渡過,宮權又被皇帝以養病為由收走,正是掌控力最弱時,此時是逃出她的魔爪的最佳時機,人心浮動在所難免。

雲香早就将有小動作的人都記下,記錄于名單上,就等蘇巧淇醒來一問。

把名單遞上去後,雲香悄悄觀察蘇巧淇,見蘇巧淇面色如常,眼中還不時精光一閃。

雲香心裏感嘆,經此一事,主子又成長了,比以往更沉着冷靜。

不禁想起,當年主子還在府中時,純真善良、天真爛漫,進宮後因深得聖寵,被皇上保護得很好,雖有所成長,鬥法時卻大多依仗皇上的偏幫而得勝,論手段遠遠不敵詭計多端的安貴妃。

想不到才失寵短短幾天,就已性情大變,要是以往,恐怕名單看至一半就開始摔瓷器了,那能好似這般沉穩有氣度,情緒忍而不發,讓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蘇巧淇把名字一一記下,淺淺一笑。看來鐵血手腕還是有用的,不安份的人比她想象中少。

瞄了好感儀一眼,皇帝對她的好感度,由原主的80直線下降為50。

蘇巧淇不由感嘆,皇帝愛的不是人,而是那副皮囊而已,失了美貌就不愛了。

「備好紙筆。」蘇巧淇緩緩下床。

西域奇藥不止毀她面容,還令她手腳發軟,原主最擅長的舞技也因此作廢,少了一個固寵的手段,真是可惜。

碧晴趕緊上前扶着,侍侯她披衣穿鞋。

哭至雙眼紅腫的碧晴神色厭厭,強行提起精神的樣子。

碧晴認為縱使主子沒有失控,以主子的手段,怎麽想都不可能重獲聖心,未來還是一片黑暗,她對主子一片忠心耿耿,不由擔憂不已。

雲香備好紙筆後,站至一旁替蘇巧淇磨墨。

室內淡淡的藥味已然散去,墨香取代了藥的苦澀味,彌漫于空中。

蘇巧淇坐到紫檀木雕花書案前,于紙上細細畫着些什麽。

碧晴和雲香皆是好奇,從不知主子還會作畫?內心揣測着主子的意圖。

不久後,謎底揭曉,蘇巧淇親自設計了特別的面紗,圖案新奇精美,充滿神秘感,讓雲香吩咐尚衣局趕制。

數天後,面紗送到,淡藍色繡滿奇特圖案的絲綢,鑲在白玉制的框架下,框架貼合蘇巧淇的臉龐,懸于鼻梁之上,遮蓋了青紫的部份,只露出靈秀迷人的雙目,天然卷的長睫毛,襯托着黑得透亮的眼瞳,額上被蘇巧淇的巧手畫了朵桃花,配搭上特殊的面紗,透露出別致的風情。

蘇巧淇慶幸着,她臉上最美的是一雙會說話的大眼,青紫還未漫延至此,她能夠利用這點去争回一些聖寵。

當務之急,是在神醫到來前,盡量争取皇上的注意力,這樣才能減慢勢力流失的速度,她可不想象原主一樣當個無兵司令。

此前,她接了兩個支線任務,都是她完成主線過程中必須做的。

「支線任務:擊退安貴妃,虐安貴妃的身心,獎勵500分。額外獎勵:根據虐的程度有額外加分。」

就算她不主動出擊,安貴妃也不會饒了她,接下是必須的。

至于虐心,基于她對額外獎勵非常好奇,她會盡力的。

「支線任務:虐衛帝身心,獎勵500分。額外獎勵:根據虐的程度有額外加分。」

虐渣男也是必須的,更何況主線任務要讓衛帝失去江山,這也算虐的一種,接下支線只是讓她加重力度的虐心而已,積分不要白不要。

有時她會想,這系統的要求不合乎常理,使用者手冊寫明要收集心動數據,那除了攻略人物外,為何還要達成如此多的支線?

這問題她得不到解答,等級的不足,使她未能在手冊中尋得答案。

蓮花池旁,一抹倩影立于湖中亭上,唱着曲調,一首曲子唱得凄清婉轉,哀怨纏綿,泛着三分思念,七分愁腸,讓聽曲者能清晰感受到唱曲者那哀戚的情緒。

亭中佳人一身冰藍廣袖拽地長裙,淩雲花紋銀絲鑲邊,上披銀白輕紗,風吹拂而過,裙尾輕紗被帶起,及腰黑絲随風而擺,配上池中那盛開的白蓮,宛如畫中仙。

此景躍進衛帝眼中,只覺美得不可方物,耳中傳來有如黃莺出谷的聲線,一曲梅調唱得繞梁三日,讓人回味無窮,又唱得愁緒萬千,惹人憐惜。

從旁望去看不清佳人影子,隐若能見其曼妙身段,輕紗飄飄,衛帝不知宮中竟有如此佳人,心中好奇,欲看清佳人面容。

他邁過石橋,踏入亭中,朝着佳人背影而去。

蘇巧淇恰巧轉身,眸子斜睨過去,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像才發現衛帝已近身前,停下唱曲,躬身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衛帝愣住,似沒反應過來。

腦中滿滿都是剛才那斜睨一眼,鳳眼微挑,雙瞳剪水,泛着薄薄的淚花,是他見過最美的眼眸。

他竟是一時認不出麗貴妃,腦中過了一遍宮中衆妃嫔的容貌。

蘇巧淇知道衛帝會來蓮池,特地來撞他,屏棄了原主愛穿的豔麗紅衣,換上冰藍飄逸的長裙,輕紗曼妙,配上特制面紗,一改豔俗為仙氣,神秘又清貴,與往日形象相距甚遠,不認得也屬正常。

她偷偷擡眼,觀察着這次的任務目标。

眼前人與其說像天子,不如說像書生,略顯孱弱的身板,病弱透白的膚色,眼窩深陷,眼底泛青,明擺着是縱欲過度導致的,還好本身輪廓分明,五官端正,尚算美男子一名,只是穿起龍袍不像太子,氣勢太弱了。

一看就是不會武功的,以先帝重武輕文的政策,真不知為何這昏君會成功繼位,先帝殘暴不仁,但勝在能用武力鎮壓,如今瞧這病弱君王,怪不得朝堂不服,人心浮動。

先帝真不厚道,把這爛攤子交給衛帝,絕對是個坑兒子的爹!

衛帝被坑也是活該,沒有努力向上,反而自甘墜落,沈迷美色,行事荒唐不理朝政,搞得民不聊生,被推翻是遲早的事。

蘇巧淇對這個荒淫無道的昏君,第一印象十分差。

衛帝遲遲沒有叫起,蘇巧淇低垂着頭,姿勢擺得一絲不茍。

良久,衛帝才反應過來,連忙叫起,親自挽扶蘇巧淇,視線停在她的臉上,剛才被她的雙眸吸引,不留神下沒發覺她蓋着面紗,乍一看見,跟麗貴妃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你是淇兒?」衛帝話中透着訝然,帶着不确定。

蘇巧淇睫毛輕動,視線沒有對上衛帝,回道:「正是臣妾,不知皇上有何吩咐?」聲音中透着點點倔強。

衛帝有點尴尬,不認得寵了三年的愛妃,這如何說得過去。

早些天她剛毀容,臉容恐怖吓人,不敢讓他看見,他也沒有勇氣去看,怕毀了她在他心中完美的印象,如今一看,蓋了面紗的她有着別漾的風情,充滿新鮮感,那有半點吓人,反而讓他心癢難耐。

扶着她的手一緊,衛帝笑道:「淇兒一身裝扮與往常不同,依朕看來甚是适合你,以往怎的不見作如此扮相?」

蘇巧淇依然沒有望他,淡淡道:「回皇上的話,心态變了,人也變。」相敬如賓的語氣,與她往日無駒無束,百無禁忌的姿态大有不同。

衛帝感到一陣不舒服,蘇巧淇的态度讓他不快,以往他愛寵她,不止因她貌美,還因她像一匹胭脂馬,馴服野馬為他帶來樂趣,如今一看,眼前女子那還有以往的嬌縱,渾身死氣沉沉,比已故皇後還要沈悶。

又想起剛才惆悵滿腹的曲調,再看她頭上面紗,心中了然。

這些天,他忙着寵幸新進宮的小主,早把毀了容貌的她放到一旁,雖對她的臉念念不忘,但男人都貪鮮,一時忘了舊愛也屬平常。

想想,這些新人沒有一個比得上她,沒有她貌美,沒有她玲珑浮凸,沒有她的雪膚凝脂,沒有身帶異香,沒有絲綢般滑膩的黑發,那一個都沒有淇兒完美。

特別是,床第之術單調乏味,比淇兒差的不止一星半點!讓他得不到滿足。

想起淇兒的美好,心裏癢癢的,不舍之情突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再看蘇巧淇特地穿的衣裙,貼身束腰突出其美好身段,心中欲火大盛。

視線往上移,才發現蘇巧淇微仰着頭,眼簾向上,倔強地不讓淚珠落下,似忍着巨大的委屈。

衛帝何曾見過她如此,心疼地摟過她的腰,輕聲安慰,「朕的淇兒可是受委屈了?朕已把辦事不力的太醫杖斃,放心,朕會廣發皇榜,下重賞尋來坊間名醫,定要治好愛妃的怪病。」

「皇上……」

蘇巧淇像被感動,把頭挨到衛帝臂彎裏,聲線不似方才般冷,柔和了少許,「臣妾好怕……怕皇上不愛臣妾了,這些天皇上都沒有過來,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說罷,淚落下來,哭得梨花帶雨,落寞的眼神刺痛了他。

以往她從不示弱,就算面對帝皇也甚少低頭,現在卻脆弱如風中殘燭,像病美人似的倚在自己懷內,別有一番風情。

越是堅強的人,堅硬的外殼一但崩潰,越能搏得別人憐惜。

衛帝不是冷心冷情的君王,跟寵了三年的人多少有點情份在,更何況衛帝看見此刻脆弱的她,痛心的感覺随之而來,收緊了懷抱。

看着那雙如泣如訴的水眸,衛帝拉過蘇巧淇的手,柔情道:「怎麽會,朕最近政事繁忙,忽略了愛妃,是朕不好。」

說罷,又對侍立在旁的太監道:「今夜歇在月華宮。」

蘇巧淇面紗下的嘴角一勾,扯出一抹冷笑來,心道:「你來就行了,就怕你不來,只要你進出月華宮,我就有拴住你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