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暗香襲來

伴着壓抑的怒吼,容氏擡起手重重地煽了葉婧一個巴掌,直接将微微傾起身子的她又煽得躺回了床上。

“娘……”葉婧眼淚溢出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氏。

從小到大,她還未受過這麽重的巴掌,更別說是她的親娘親自煽在她臉上的。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知道方才咱們娘仨兒都差點沒了性命?”容氏咽了口口水,努力壓下幾分心中的恐慌,憤怒而失望地指着葉婧低罵,“連那小賤人都知道怕死,替你掩飾說是你舊疾複發,你卻要現在大聲地吼出去,恨不得告訴全天下人,你是中了蜘蛛的毒嗎?你是怕皇上和太後不知道那毒蜘蛛是你帶來的?”

見葉婧臉上閃過驚恐,身體微顫間咬緊了唇,再看着她仍舊蒼白無色的唇瓣,容氏才緩了些口氣:“咱們不是一切都商量好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忍不住居然在大殿之上動手腳?若只是一般的蜘蛛只讓她受些驚吓,于大殿之上失态,皇上和太後可能會看在你爹的面兒上不遷怒咱們。可你卻用了有毒的蜘蛛,這豈不是打皇上、太後的臉?而且你還漏算了,今日大殿之上還坐着個最殘忍兇悍唯恐天下不亂的丹珠公主。有她摻和,皇上和太後能不有所表示嗎?”

那丹珠公主實在不是個好東西,方才若不是那小賤人一通胡言亂語,二十大板下來,她和峰兒此時怕都要奄奄一息了。

“娘,我讓人準備的蜘蛛沒有毒。”葉婧突然的話讓容氏的神情頓了頓,“我當然知道事态的嚴重性,只是怕萬一事情不成……便想讓那小賤人先在大殿之上出糗,讓皇上、太後和諸人看清她的真面目,滅了她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幻想。”

若是以前,她或許不會如此急切。但這些日子那小賤人的表現,實在讓人覺得事情難以預料。萬一那小賤人使出什麽手段真的如了願……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不可能,”容氏緩緩搖頭,肯定地道,“朱太醫親口告訴我你乃中了蜘蛛之毒才陷入昏迷,若非用藥及時,說不定會有危險。雖然我說是你之前被蜘蛛咬過,毒素一直未清,今日突然再次發作,但看朱太醫的眼神,分明已從你手上的傷口看出了端倪。好在他曾與你父親交好,縱然心裏清楚此事另有隐情,應該也不會禀告于皇上知曉。”

“可我确實……是碧蘿!”葉婧的眸色一凝,臉上怒容再現,“是碧蘿那賤婢壞了我的好事。”

紫宸殿中或似流水淙淙或似清風鳴唱的琴聲傳入耳中,葉婧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虛弱,想着自己精心準備了這麽久,現在卻只能獨自躲在偏殿之中聽着別人或許一鳴驚人,心內又氣又急又不甘。

“娘,你快想想辦法,讓女兒立刻回到殿中去。女兒自小勤練琴棋,苦作詩畫,為的便是能有一個今日這樣的機會,女兒不能這麽多年的苦白吃了呀。”葉婧半坐起急急拉着容氏的手,臉上帶着幾分哀求,更有着幾分陰狠,“而且,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小賤人被選上。若她今日被選作皇子妃,那女兒豈不是還要一輩子被她壓一頭?”

她明明一切都比那小賤人強,卻偏偏因着一個嫡長女的身份,被生生壓了一頭,甚至時常有人刻意拿她有個蠢笨的嫡長姐來取笑她,讓她覺得無比的別扭與不爽。

“放心,就憑她的模樣,永遠也不可能被選上……”容氏臉上噙起的冷笑忽然頓了頓,旋即眸光一狠,轉而道,“放心,今日我定要将一切都算到她的身上。你先躺會兒緩緩臉色,我想辦法找個人幫忙故意在太後面前提提你,很快你就能回到殿中了。”

姚朵兒的琴技确實不錯,一曲完畢,立即贏得滿堂喝彩。而八皇子用他那與神情一般清冷嗓音所做的簡短點評,也确實讓人受益匪淺,即便是葉娴這個門外漢,都能夠感覺到他在琴技之上的精深與獨到之處。

姚朵兒如獲至寶,看着八皇子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癡迷。若非有個疑似她爹的男人輕咳了一聲,她怕是都要當衆對着八皇子表白了。

之後,大殿正中空地上的貴女換了一個又一個,展示的才藝也是五花八門,高低不一。武靈木始終神情含笑,看似看得認真,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掃向殿中女眷的方向。而皇上時不時看向武靈木的眼神中,亦含着隐諱的思量,這讓葉娴越發贊同之前喻菱兒的話。

莫非,兩國有意聯姻?因為文昌國沒有适齡的公主可與武靈木匹配,此時正有意從諸位貴女中擇優錄取?

若真是如此,那這些貴女們怕是要……一腔春水付東流了,最後被選中的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哭。

畢竟,一旦成為兩國聯姻的對象,即便将來貴為武昭國太子妃,也既要承受常年遠離故土家人的相思之苦,更要擔心着兩國一旦再次出現摩擦,會不會央及到自身和家人。

一曲琵琶聲落,一股好聞的幽冷暗香忽地飄入殿內。衆人輕翕鼻翼,陶醉地深吸一口氣,葉娴跟着衆人側頭,微挑了挑眉。

熟悉的氣息,竟與她藥箱裏那瓶标了毒字的暗香的味道極其相似。

大殿入口,一位身着武昭國服飾的侍衛,手捧一個金色的镂空香爐緩步而來。縷縷輕煙,順着香爐頂端的珠狀小孔飄搖着升起又散開。滿殿之內,皆是幽冷的香氣。

“我武昭國以香聞名,每年都會舉辦一次調香大會。此香便在今年的調香大會上獨占鳌頭。因其味清冷幽涼,聞之讓人神清氣爽,疲勞頓消,故調香師為其取名為幽冷。今特将此香奉與皇上。”武靈木神情含笑,輕聲慢語間聲線迷人。在侍衛将香爐奉與皇上時,他微挑的狐貍眼卻暗暗地再次掃過一衆女眷,眸光如電。

一圈掃過,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擰。

竟然無一人出現異樣,本能地做出抵防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