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都想置她于死地
卻在下一刻，葉娴擡手揉了揉額頭，歉意地道：“那幽冷果然不愧是香中極品，靈木太子只在旁邊站了這麽一會兒，衣衫間染上的香味兒便如此濃烈。不好意思，我聞不怪濃香，會頭暈。”
竟只是這樣？她竟聞不得這個香味兒？
武靈木緊緊地盯視着葉娴的面容。湊近了看，她的五官雖不差，卻皮膚粗糙少了貴女們該有的嬌嫩，若不是勝在一雙眸子澄澈清明，根本無法讓他入眼。
而此時，這雙如水一樣的眸子正坦然地迎視着他，臉上神情自然，既無一絲他猜測的異樣，也無一絲癡迷，他眸底的厭惡才緩緩洩去，疑惑又從心底盈起。
原本以為，滿殿弱不禁風的女子中也唯有她才有些可能，可現在看，似乎……難道真的不是她？
那就只剩下那邊的兩個方才不在殿中了……
武靈木再次暗暗地朝着姚朵兒的方向掃了一眼，眸中異芒閃爍，轉而噙起一抹歉意的笑意，擡袖輕嗅了一下，又拈起耳旁一縷散落的長發湊到鼻間：“是嗎？本太子竟是未聞到。”
“那是太子已經适應了這個香味兒。”葉娴一面含笑說着，一面擡了步子欲退後兩步。卻在又一陣秋風襲來迎面将武靈木的鬓發吹向後面時，她的眸光一凝，腳下的步子微頓。
同一側，同一個位置，同樣的一點紅藏在耳旁的鬓發間。再細看，那雙微挑着的狀似含笑卻有着碜人寒意的狐貍眼不也一樣？
他，竟然就是那晚與人一同截殺她和張青并對着她一掌襲胸的黑衣蒙面男。
她想過居心叵測的武昭國人會看緊使臣李羅的屍體，會阻撓喻尚書和張青出獄，甚至還會暗地裏再做些小動作，卻不曾想他們竟如此大膽，京都之內也敢直接截殺他們，且還是武昭國太子親自動手。
再反映過來武靈木一再拿幽冷說事的用意，她的心內更是一驚。
武靈木此舉，竟是已經将她的身份鎖定在了衆大臣女眷之中，意圖借助能夠散發出與暗香一樣氣息的幽冷來逼她自己露出端倪暴露身份嗎？
他想幹什麽？還要再殺她一次嗎？
想到當時武靈木眸中駭人的殺意，葉娴頓時覺得吹在身上的秋風更添了幾分寒意。
“葉大小姐是覺得冷了嗎？”武靈木好聽的聲音及時傳來，葉娴跟着打了個冷顫，忙斂了心神，故意捏緊了手中的裙擺，歉意地一笑，“方才不小心将裙子灑濕了，還來不及換，此刻經風一吹，倒确實有幾分涼意。如今秋意漸濃，晚上确實風涼，太子還是早些回到殿內去的好，否則容易着涼。茶水已經送來了，我這就與那位姐妹送去，先行告退了。”
看着武昭國侍衛已經喚了兩名宮婢端了茶水出來，葉娴忙趁機離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武靈木，親自領了宮婢向着姚朵兒而去。
卻不料，她才邁步，武靈木竟是随之大步一邁，與她并肩走在了一起：“本太子也覺得裏面有些悶，正好一起走走透透氣兒。”
要不要這樣？他到底想幹什麽？
葉娴有心幹脆再借故離開，又怕本沒有對她起疑的武靈木反而看出端倪，只得硬着頭皮與他走在一塊兒。
“葉大小姐的姐妹，是……那位小姐？”武靈木一雙美目遠遠地鎖定在石桌上趴伏的姚朵兒身上，看着她緩緩撐起身子，随意地轉過頭來後對上他的容貌，随即與她身旁的粉衫女子一般，眸光一直，臉上露出癡迷沉醉之色，他的眸光一寒，腳下的步子驟然頓住。
不用看了，如此淺薄無知之人，根本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難道，他的推測出了錯兒？
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他的目光又在葉娴身上落了落，神情間閃過幾分思量。
“嗯，同居京都，父親又是同僚，自當算是姐妹吧。”葉娴知道武靈木已經認出了姚朵兒，想起了姚朵兒方才對她的挑釁與嘲諷。只得冠冕堂皇地編了個理由，見他的步子終于頓下，心頭暗舒一口氣，忙同着宮婢向姚朵兒走去。
她從沒有如此刻這般，如此自願主動地走近過一個自己十分讨厭的人。
“姚小姐，你要的茶水我讓人送過來了。”伴着葉娴的話聲，一名宮婢将泛着茶葉清香的綠茶傾倒在巴掌大的青花瓷小茶杯中，雙手遞上，姚朵兒木然地接過湊到唇邊一飲而盡，一雙眼睛仍直勾勾地落在武靈木的身上收不回來。
“既然茶水已經送來，那我先走了。”側目瞧見武靈木眸色一沉間已擡了步子離開，葉娴自然也不想與這對花癡姐妹待在一處，忙撂下一句話擡步離開。
瞧姚朵兒這副模樣，分明不需要用茶水，只需武靈木往她身旁一站，她醉得再厲害怕是也能醒過來吧？
所以說，美人，既是迷人的藥，也是醒酒的湯啊。
“噗”的一聲巨響，在葉娴走出不過五步後從身後傳來，随之響起姚朵兒的尖叫聲：“葉娴，你給我站住，我要殺了你！”
曾經葉府薔薇苑前發生的一幕迅速掠過腦海，葉娴的眉頭擰起，腳步猛然頓住。
這，便是容氏母女的後招嗎？葉峰将她的衣裙灑濕，果然并不是無意的嗎？
這算什麽？刻意安排這麽一出，為的便是将葉婧的嫌疑撇清，将一切都算到她的頭上？
“果然是你，上次果然也是你。”姚朵兒猶如一頭發怒的猛獸，挾着奇異的味道直接向着葉娴撲來，“你這惡毒的女人，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在人前丢臉，我今天要殺了你。”
葉娴一側身避開她的猛撲，卻不小心被她揪住袖角，被她大力扯得腳下一個踉跄摔坐在地上。
眼看着姚朵兒又不顧一切地撲上來欲揪住她的頭發，她眸光一寒，擡手用力将她推開，迅速站起身來，冷聲道：“姚朵兒，你是不是從不知道什麽叫明辨是非分清善惡？我只是受你妹妹所托，幫她叫了宮婢來給你送茶水而已，并未對你做出任何舉動，你說出此話做出此舉，不覺得愚蠢嗎？”
“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分明是你氣我在大殿之上讓你沒臉，你又在我的茶水裏偷偷下了藥，害我拉……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一面說着，她竟是從發間抽出一柄金簪，狠狠地向着葉娴刺來。
這是要鬧哪樣啊，是不是嫌她多活了一世，所以這裏的每個人都想置她與死地啊？
葉娴心內又是哀嘆又是氣怒，手上腳下的動作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再次側身避開的同時，伸手抓住了姚朵兒的手腕，堪堪将尖銳的簪尖頓在了她臉上幾寸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誰對你下的手，但我要告訴你，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碰過你喝的茶水。不信，你可以問給你送茶水的兩名宮婢。”葉娴微微喘息着，右手死死抵住姚朵兒拼命往下壓的手腕。卻不料震驚過後的粉衫女子，竟是直接沖上來拽住她的右手往旁一拉，姚朵兒的手腕一扭，瞬間掙脫後，直接向着她的臉上刺來，“騙鬼去吧，分明就是你買通了宮婢與你串通一氣，刻意要讓我在人前出醜擡不起頭的。”
葉娴心頭一駭，眸光一凝間垂着的左手一動，卻最終雙眼一閉，左手慌亂地擋在了臉前。
為了防身，她的身上是藏着一些可以讓人瞬間無力的暗香的。但，此時她身處的乃是皇宮宮牆之內，暗處又隐着一個正等着她露出端倪的武靈木，一旦她撒出此香，一來暴露了她的身份，二來也必定會被皇上追究暗藏毒物的罪名。
兩條都是死路，相比之下，倒是被刺一簪子還可能留下一條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