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鬧小矛盾
小院牆頭有棵大榕樹,榕樹下站着兩個女人。
穆天然咬緊了唇瓣,幾乎滲出鮮紅的血絲:“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怎麽?心痛了?”杜舒婷挺了挺她的肚子,似是炫耀,又似宣戰,“穆天然,你也有今天!我告訴你,剛剛那些話千真萬确,一字不差。別以為仗着絕的寵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以為那就是愛情了?笑話!”
那一刻,穆天然幾乎想落荒而逃,卑微的,懦弱的,狼狽的,逃。
“我跟絕之間的感情你永遠不懂,永遠都替代不了!”話落,杜舒婷轉身離開。
她怎麽可以這麽過分?她明明都要跟別的男人結婚了,怎麽還有臉說這種話?
涼飕飕的風不斷剜解着嬌嫩脆弱的臉頰,生疼生疼的。穆天然緊了緊身上的毛絨大衣,可還是覺得冷,冷得透徹心骨,冷得麻木不仁,習慣性抱上自己削瘦的肩,茫然空靈的身姿獨立寒風,忍受這如刀的殺氣。
千瘡百孔,片甲不留。
肩上落下一件男性外罩,就聽男人的聲音在頭上響起:“你信我還是信她?”
多可笑的選擇!她不發一語,低頭走遠。
絕,我要我信你,可你起碼給我一個信你的理由。你毫無預兆的跑來這個小村,你一聲不響的沒收我的手機,還有你跟她之間過去的種種,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
絕,你是在躲她嗎?
是吧。呵呵,躲有用麽?人家還不是找上門了。多尴尬啊!多難堪啊!她那麽趾高氣昂、那麽底氣十足,她說你們之間的感情我永遠不懂,她說我永遠替代不了。
絕,她竟敢對我講那麽過分的話,你讓我情何以堪,讓我情何以堪?
絕,我才是你的妻子啊,你怎能任她這麽欺負我?
……
冬,是萬物蕭條的季節。
司空絕獨自回了S市,一走就是大半月,臨行前只留下句:“不要胡思亂想,哪怕為了寶寶。”
好,她不想,為了寶寶她也要開開心心的。翻開日記本,寫下這麽一段話:寶貝,媽咪想通了,如果他(爸比)想要那個孩子,那媽咪……幫他養。寶貝,多個姐姐或哥哥疼你,你高興嗎?
鬼才高興!花生米直抗議,在麻麻肚子裏一個勁鬧騰,又拳打又腳踢,“玩”得不亦說乎不肯消停:那小破孩兒誰啊?叫TA滾!叫TA滾!
“你高興是不是?”她輕輕拍着肚子,唇角泛出一絲酸楚……
穆天然失聲了。
誰都不搭理,看的外公外婆着急上火,請了村裏最有名的大夫,人家把了把脈,說:“沒病,孕婦嘛,難免情緒不正常,多陪她說說話,帶她出去轉轉,興許明天就緩過來了。”
于是外公外婆就一個勁的說,一個勁的陪她散步,只是這效果嘛……微乎其微,鴨蛋一個。最後二老實在是沒辦法了,給司空絕去了個電話,直呼:“小絕啊,你快回來吧,然然想你想得發瘋了。”
隔天,司空絕就頂着一張帥氣無敵的俊臉蹦跶到老婆跟前,笑嘻嘻說:“老婆,我回來了。”
穆天然不鳥他,賭氣,明顯故意的。
他也不氣餒,死皮賴臉的蹭過去套親熱:“老婆,想我沒?”
鬼才想你!
又碰顆軟釘子,司空絕顯得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拖出去“思過”一分鐘,然後搬回來一個保溫壺:“這是阿姨給你熬的銀耳粥,快趁熱喝了。”他決定借花獻佛。
喝。幹嘛不喝?可不能餓着她家花生米。
司空絕見她喝得暢快,這顆高懸的心微微放了放,他擡眼偷偷打量下她的臉色,不知打哪變出一條項鏈,讨好:“然然,這是我特意為你選的,喜歡嗎?”
穆天然瞟上一眼,不說話。恩,挺大一塊鑽石,亮得紮眼,她一門外漢都看得出價格絕對不低,不過……可惜了,可憐她命苦,媽媽走得早,女孩子那套閃閃亮亮的玩意她一概不感興趣。
女人也不表态,司空絕心裏沒底,最後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走到她背後小心翼翼的、顫顫巍巍的給戴上,那副慫樣生怕老婆中途逃跑似的。
沒出息!穆天然白他。
就這樣,小夫妻倆算是和好了,吧?
呃,雖然妻子仍是不鳥丈夫,就這麽晾了他三天三夜。某天晚上丈夫終于忍不住了,撲過去一把摟過她,溫暖的大掌捂上那方明顯凸出來的肚子,輕聲問:“寶寶好嗎?”
“恩。”淡淡的一個鼻音。
天可憐見,妻子終于肯鳥他了,丈夫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然然,跟我回家吧。”
“不。”
那顯然是不可能滴!
因為去醫院聽“小火車”的日子到了。
唐氏篩查,一個極其、十分、特別、非常重要的檢查。高中的生物教科書上都有提到這個唐氏綜合症,又叫21三體綜合征,說白了就是先天愚型。放眼全球,每年的3月21號被定為世界唐氏綜合征日。
這種病發病率極高,即便父母雙方都是健康人士都不能幸免于難。據說每1000個新生兒當中就有1個不幸遇難,多少幸福家庭就此蒙上一層陰影,多少孕媽媽為此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穆天然也不例外,外加她前段時間心情不好悶悶不樂,擔心有影響。到醫院抽了管血,說要一周以後才能知道結果,叫他們回家等。
出了醫院穆天然仍憂心忡忡的,差一點兒撞路牌杆子上,多虧了司空絕保駕護航才得以幸免于難:“別瞎想,我們花生米一定健健康康的。”他安慰說,大手拉過小手,帶着她走。
穆天然“恩”了一下又沒音了。眼角餘光瞥見路邊一家美發店,她揪了揪自己的滿頭長發,心思一動擡腳就要進,卻被司空絕一把拽住:“別去。”
她朝他眨眼,不解。
“那裏邊全是化學劑,對寶寶不好。”他說。
額滴神啊,這位陰陽怪氣的孕媽媽終于一改往日來愛搭不理的态度,說了句像樣的人話:“我就是剪個頭發,頭發太長了,會跟寶寶搶營養。”
從美發店出來,及腰的波浪長發變成了及肩的垂順短發,孕媽媽回家對着鏡子前前後後轉了幾圈,滿意的笑了。恩,看起來還不錯,陽光清新,活潑自然,挺好的。
換個發型,換種心情。
晚飯劉阿姨給備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瞅着孕婦的小臉直掉眼淚:“鄉下呆幾天瞧給瘦的。”
“沒有啦,阿姨是好久沒見我了才會這麽想。”穆天然的眼光不經意間掃過對面的男人,說,“鄉下吃得一點兒也不差,而且那邊的菜和水果都比城裏的新鮮,外公外婆拿我當寶,每天可着勁的給我補身子,你瞧我這肚子,大了好幾圈呢。”
劉阿姨在她肚子上摸了摸,什麽抱怨都不說了。
司空絕心虛,飯桌上倒是殷勤,鞍前馬後伺候着老婆大人用餐,又給夾菜又給盛湯的,吃魚給挑刺,吃蝦給剝殼。老婆大人還算給他面子,吃了個幹幹淨淨。
晚上睡覺前,穆天然伏案寫下心情日記:寶貝,加油!做個健康寶寶哦。媽咪也要加油,不能總糾結于過去,人活着總要向前看,你說是不是?總之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噠。
麽麽噠,愛你呦。
落筆,就發覺一道黑影籠罩了下來。司空絕俯頭往日記本上瞧了瞧,眼神一暗:“你還是不信我。”
“沒有。”穆天然合上日記本,把筆□□筆筒,說,“我知道你愛我,這就夠了,其他的我不想追究。”
“你還真想得開。”話裏透着一絲諷刺。
“不然怎麽辦,難道離婚?”話裏透着一絲苦澀。
“你敢!”吼。
穆天然被吼得一愣,頓時委屈的金豆豆嘩嘩嘩往外蹦:“是,我是想不開……可是有什麽辦法?我……我承認我吃醋了,但這怨得了誰?誰叫我……出現的沒人家早,認識你比人家晚……我沒資格計較你的過去……既然……不離婚那就好好過日子呗……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放不下那個孩子,那我……我願意做他媽媽,給花生米添個……哥哥或姐姐……”
“別說了。”司空絕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黑漆漆的,吓人。
“憑什麽不讓我說?你都……都叫人找家裏來了……就不準我說兩句了?你怎麽……”
“還敢胡說!”司空絕的臉由黑轉青,瘆的慌,“穆天然,我最後一次鄭重的告訴你,我跟杜舒婷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說……你跟她到底是哪樣?”她抹了抹眼淚,質問道。
司空絕站在那,久久不說話。
穆天然這好不容易暫停的金豆豆愈加兇猛了:“嗚嗚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她肯定有什麽……嗚嗚嗚……你們都騙我,婆婆也騙我……說什麽你以前沒女人,我……我呸!杜舒婷不是女人啊……你們以前肯定有一腿……肯定的……嗚嗚嗚,就連花生米都說是,剛剛還打了我一下呢……你們肯定的……嗚嗚嗚……嗚嗚嗚……”
鬼哭狼嚎,魔音刺耳。
劉阿姨被招了過來:“少奶奶怎麽了?怎麽哭得這麽傷心?”她隔着房門問。
“沒事,鬧情緒呢,哄哄就好。”司空絕朝門外只應一聲,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任命的交代:“別哭了,然然,聽我跟你說……”
“說什麽說?你還有臉說!你叫她……嗚嗚嗚……你叫她找上門欺負我你還有臉說……”
“我說真的,我跟她真的不是……”司空絕意圖糾正她滿腦子的“歪風邪氣”,但又被打斷。
“你還是不是人啊?人家……人家都挺着大肚子找你來了,你還……死不承認,嗚嗚嗚嗚……你怎麽這麽冷血無情啊……嗚嗚嗚,你是不是顧忌我?其實你完全不用的……我真的想開了,真的,大不了……就是多養個孩子呗,又不是養不起……”
司空絕哭笑不得:“我想我是真的錯了,不應該……”(向你隐瞞我的身世。)
“你還算有良心知道自己錯了……你知道我那天多難堪嗎?你知道我當時多傷心嗎?可是……你卻偷偷跑回市內把我一個人扔外婆家……你混蛋!你知道那些天我是怎麽過的嗎……混蛋!大混蛋!”
“行行行,我混蛋,我錯了,都錯了好不好?不哭了啊,不哭了,我錯了還不行麽?別哭了,小心傷到寶寶……不哭了不哭了……”司空絕摟過她安慰,嘴裏說的全是漂亮話。他想不能再放任這位胡攪蠻纏的孕婦這麽哭鬧了,否則會影響到寶寶的,總之先把孕婦哄好了再解釋別的吧。
還別說,這招挺管用,穆天然的情緒漸漸穩定,慢慢的不哭了,哽哽咽咽的抽搭抽搭小鼻尖,說:“絕,我不怪你,也沒資格怪你,只要以後我們倆好好過日子,其他的我都不計較,說實話,就連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你跟杜舒婷真的很般配,站一塊有夫妻相。”
聽聽,瞧瞧,看看,孕婦就素這麽滴任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