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萬人恨
清風苑。
采苓耷拉着小腦袋走進來，也不說話，就那麽低着頭，站着……
慕青青擡起頭來，她正在看書，書是讓她的心得到平靜的好東西，她已經坐在那裏盯着一頁書，有半個多時辰了，短短的一篇字，她似乎要用一天才能看完。
“又怎麽了？”她擡起頭來，看到一臉皺皺巴巴的小丫鬟，不禁就笑了，“看你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的……”
“小姐，奴婢就算是被霜打了，那也是極幸運的！”采苓語氣也是蔫蔫的。“生病了？”慕青青問。
“小姐，不是奴婢要生病，是有個人一定會生病的！”采苓說着，就哭了，“小姐，許侯爺真太可憐了，嗚嗚，他可是侯爺啊，被關在咱們大門外足足兩個時辰，淋了雨，生了氣，您說，他不是要生病嗎？”
說着，小丫頭哭得更兇了，|“嗚嗚，小姐，奴婢的娘在奴婢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奴婢，做人要有良善之心，要懂得知恩圖報，那許家對咱們全城都是有功勞的，他們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啊，全城人都敬重許侯爺一家，可是咱們慕家，怎麽就能……就能這樣……無情無義啊！”說到最後四個字，采苓忽然擡起頭來，迎向慕青青的目光，很堅定地說了這話。
“采苓，你這話若是被祖母聽到了，你會被趕出去的！”慕青青這話是用來吓唬小丫鬟的。
但采苓似乎真的是變得勇敢了，她堅定地看着慕青青說道，“小姐，若是換了別個事兒，奴婢被老夫人趕出去了，那奴婢會羞愧得見不得人，不如一頭撞死，但若是為了這事兒，奴婢被趕出去，那奴婢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只會覺得是奴婢進錯了人家……因為這戶人家的主人麽，真的是……”下面的話她不敢說了。終究，在慕青青跟前，她可就是個小丫鬟，當主子的，容你一個小丫鬟蹦跶一次，不能容你蹦跶兩次三次，不然，那真的就叫做沒大沒小了！
“聽聽，你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呢！”慕青青嗔怪，佯怒瞪了她一眼，語氣緩緩地說道，“祖母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如今她如此對待許家，那定然是有原因的，這原因祖母不樂意說，咱們也不好過去問，終究那是長輩，而且我親眼看着祖母因為把許穆趕出去一個人坐在房中落淚，祖母也是不忍心的，但她……無法……”慕青青這話讓采苓不解了，“小姐，奴婢知道老夫人是個好人，可是，到底為什麽啊？許老侯爺也是好人啊，他們兩個好人遇上了，怎麽還不合了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慕青青搖頭，她其實也挺不明白的，偷偷問過大伯跟大伯娘，但大伯跟大伯娘都好似有很大的忌諱似的，千叮咛萬囑咐的，一定不許她去問祖母，還說，如果她去問了，那祖母指定出事兒！
問題變得又嚴重，又無法緩和。
對待何家，她慕青青有的是法子，那是因為她對何家充滿了恨意，從前世到今生的恨，可是對祖母，她卻不能怎樣，因為她愛祖母，祖母也愛她，如果她的追問真的會讓祖母出事兒，哪怕是有一點點的傷心，她都會覺得很心痛。
不問，絕對不會去問。
“采苓，明個一早你就去找到落痕，跟他說，就說我說的，我只有一個祖母……”慕青青這話說完，采苓有點傻呆呆的，“小姐，就這話？”
“對，就這話，你去跟他說，讓他跟許穆說……”
“可是小姐，那許武師，不，許小侯爺能聽得懂嗎？”采苓真心覺得自家小姐這樣捎一句話實在是太少了，說的模棱兩可的，誰能聽得懂啊？
“讓你怎麽說，你就去怎麽說，啰嗦什麽？”慕青青瞪了她一眼，采苓低下頭，諾諾着，“是，奴婢明兒就去！”
第二天早上，采苓就出去了。
慕青青知道她去找落痕了，她也梳洗停當了後，去了老夫人的房中，蘇嬷嬷正在幫老夫人梳頭，慕青青笑吟吟的走過去，把梳子從蘇嬷嬷的手中接了過去，“祖母，讓青青幫您梳頭，好不好？|”
“嗯，嗯，好，青青啊，最疼祖母了！祖母有青青在身邊，那真是福氣啊！”慕老夫人說着，眼底就見了淚光了。
“祖母，看來是青青對祖母關心太少了，蘇嬷嬷，以後每天我都要來給祖母梳頭！”慕青青說道。
“那可不成，你啊那小手細嫩細嫩的，怎麽做的了這些粗活兒？祖母啊，有蘇嬷嬷幫忙就成了，你就好好地在祖母身邊，等着祖母給你尋一個好歸宿……那樣祖母就是死了，也閉上眼了！”慕老夫人說着，眼圈紅了，眼淚險些落下。
祖母這陣子變得似乎很是敏感。
慕青青心中暗忖，前世，祖母可是鐵娘子一樣的人，帶着慕家人在商界打拼，不管出了什麽事，祖母都是淡定的，也正是因為祖母的這份淡定，慕家的生意才做的風生水起，一日盛似一日的，如今，祖母這是怎麽了？
“祖母，我能不能……”慕青青手中的梳子停頓下來，她猶豫着，想要問問老夫人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傷感？
但是，她又想起了大伯的話，她說，如果她問了，祖母就會出事兒！
“青青，你覺得祖母會不會害你？”慕老夫人問。
“不會，祖母怎麽會害青青，祖母疼青青，青青都知道的……”慕青青說道。
“那樣就好，只要你知道祖母疼你，做任何事兒都是為你好，那你就不要問，好嗎？”慕老夫人看着慕青青，眼底的淚水一覽無餘。
“祖母，您別難過，青青不問，青青什麽都不問……”慕青青被吓着了，急忙勸說道。
“唉！青青，你去吧，祖母累了，想要歇會兒！”慕老夫人像是極度的困倦，神情也頹廢到極點，慕青青看着就心疼，心中的疑問也就更大了，許家跟慕家到底怎麽？為什麽祖母閉口不談這問題呢？
“嗯，祖母您歇着……”慕青青說着，就往外走，蘇嬷嬷給她撩起了簾子，“小姐，您慢走……”
慕青青聞聲回頭，對着蘇嬷嬷點點頭，蘇嬷嬷會意，對着屋裏的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奴婢去給您拿燕窩粥來……”
屋內沒人應聲，似乎老夫人睡着了。
蘇嬷嬷随着慕青青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在院子外面，慕青青轉頭回來看着蘇嬷嬷，“嬷嬷，我祖母到底怎麽了？”
“小姐，奴婢不……知道……”蘇嬷嬷低下頭，不敢看慕青青。
“嬷嬷，青青是您看着長大的，祖母對青青的好，您也看到了，不管青青犯什麽錯，哪怕在別人眼裏，青青就是個混世的女魔頭，但祖母卻依舊拿青青當寶貝，青青深知，祖母對青青的好，可是，嬷嬷，你知道嗎？對于青青來說，祖母也是最重要的，祖母現在這樣難過，青青在一旁看着卻不知道怎麽幫她，你知道青青的心情嗎？？”慕青青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始終看着蘇嬷嬷。
蘇嬷嬷低下頭，聲音顫抖，“小姐，老奴怎麽會不知道小姐的心，可是，老夫人嚴厲地交待過老奴了，若是老奴把這事兒說給小姐聽，那她就要把老奴趕出去，您也知道，老奴跟了老夫人幾十年，老夫人對于老奴來說，那不僅僅是主子……所以，求小姐您體恤，不要逼老奴了，這個老奴真不能說，老奴怕老夫人焦急，老奴先回了！”說着，蘇嬷嬷給慕青青施禮，然後低着頭，回去了。
慕青青想要喊住她，但想想她說的話，還是沒那麽做。
剛回清風苑，采苓就回來了，回來就站在慕青青跟前，小臉上淚痕依舊。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慕青青問道。
“沒誰欺負奴婢……”采苓搖頭，但依舊神情很憂郁。
“那怎麽回事？沒找到落痕嗎？”慕青青不解地問。
“找到了……”采苓回答。
“那把話捎到了嗎？”
“奴婢親口去對小侯爺說的……”采苓這話說完，慕青青不喜了，眼神變得嚴厲，“那不是很好嗎？你幹嘛還要哭？難道是他打你了？不會吧？他就是恨我，也不至于打我的一個小丫鬟啊？”慕青青說着，卻忽然心中咯噔一聲，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兒？昨個兒他淋雨……
這念頭剛轉到，采苓就哭了，“嗚嗚，小姐，奴婢……奴婢是覺得小侯爺太可憐了……”
慕青青心裏的不安在一點點地加劇，但她強自鎮定，“他有什麽可憐的？堂堂的老侯爺子嗣，被全城人寵着敬着，他哪裏可憐了？我們慕家不過是拒絕了他們的求娶，這就成了萬人恨了，他哪裏是來幫咱們的，分明是來毀咱們慕家的……”
慕青青這番話說完，那采苓越發哭得厲害了，以至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累抽抽了……麽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