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名分

第54章 名分

沈時忱一手捂着自己的臉, 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最後,只能打電話吩咐管家,“調監控, 看看她什麽時候走的?怎麽走的?”

幾分鐘後,梁韻離開時間段的錄像發到沈時忱手機裏。

她穿着一身寬松的白色衛衣, 淺色牛仔褲,提着去拍戲才會用上的行李箱, 坐上了一輛白色的汽車。

別墅位置偏僻,一般沒有出租車過來。

查到的車子信息随後就發了過來,是一輛網約車,把梁韻送到了火車站。

其他的,就再也查不到了。

一番折騰,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西下。

沈時忱坐在一樓客廳沙發,周圍滿是梁韻留下的氣息。

他想不通,為什麽梁韻會突然一走了之,明明早上她還跟自己說晚上有事告訴自己。

腦子一個激靈,才發覺出來, 梁韻說的有事, 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沈時忱不死心, 以為會有奇跡發生, 又給梁韻打了個電話過去。

還是無法接通。

他實在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找誰的時候, 突然想起那個被梁韻多次維護的經紀人……

北城space酒吧裏,Joe坐在卡座, 和來往逢迎的人互相敬酒,喝得半醉。

他最近工作順利, 帶的新人也算争氣,有人知道他最近生日,所以晚上在酒吧搞了個小小的慶功宴,主要目的是給他慶祝。

Joe推脫不過,還是笑着出來應付。

知道梁韻從來不喜歡這些場合,加上心情不好,就沒叫她。

半場喝完,Joe意識越發清醒,他酒量好,平常為了躲酒,都在裝醉,這次也不例外。

從洗手間出來,往回走的路上,被兩個高大威猛的保镖模樣的人攔住了。

Joe往旁邊一站,想側着過去,對面也跟着挪了挪。

兩名壯漢,一身制服,雙手交叉,一臉正經地盯着他看。

和他相熟的酒吧老板适時地出現,彎着腰對Joe恭敬道:“喬先生,有位貴賓想見您,還麻煩您跟我去一趟。”

Joe擡起下巴,還以為又跟他開玩笑呢,“縱哥,別逗了啊,我又不是什麽人物,誰會來找我?”

老板面露難色,“真有。”

他這才正經起來,湊近問,“誰啊?”

一邊問一邊仔細想着,最近也沒得罪什麽人啊。

跟着老板往二樓最裏面的頂級豪華包房裏走,Joe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冒起冷汗。

門被推開,他往裏面一看,頓時傻眼。

老板口中的貴賓,不是別人,是沈時忱。

這大人物,他應該沒有得罪過吧,也得罪不起。

剛一擡腳,沈時忱聞聲看過來,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

擡手屏退其他人,又指了指座位,對着Joe客氣地招呼,“坐。”

Joe腳步遲緩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下,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動作呢,沈時忱竟然給他面前的杯子倒了酒進去。

放下酒瓶,又端過自己那杯,晃了晃,橙黃液體在燈光下發着亮。

沈時忱抿了一口酒,轉頭盯着Joe的眼睛,“喬先生,梁韻不見了。”

對面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不見了什麽意思?”

他的反應實在太自然,絲毫看不出有演的痕跡。

沈時忱本來抱有的一絲希望徹底落空,梁韻選擇突然離開,比他以為的還要嚴重。

無奈地輕哼一聲,把手中酒杯裏液體一飲而盡,喉結滾了滾,“看來,你也不知道。”

Joe突然明白過來,沈時忱莫名其妙,這麽大陣仗找上自己,是什麽原因。

前一天和梁韻吃飯,他被別的女人挽着,姿态親昵,還歷歷在目。

Joe知道梁韻一時不能接受,可也沒想到,她竟然一聲不響地就消失了,還不提前告訴自己。

嘆了一口氣,“恕我冒昧,想問一句,沈先生,您真的在乎梁韻嗎?”

沈時忱扯了扯嘴角,在乎?

他想不出該用哪個詞,來形容自己對梁韻的感覺。

只知道,她不在自己身邊,就好像少了一個重要的部分,心裏空蕩蕩的,很不習慣。

還沒想好怎麽回答,索性閉口不提。

Joe又說,“上次梁韻受傷,我看的出來,您很關心她。”

沈時忱嗯了一聲,又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飲盡。

“今天打擾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Joe有些意外,沈時忱興師動衆地把自己請過來,又這麽快就讓自己回去。

思忖片刻,站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手碰到把手的那一刻,還是沒忍住,轉了回去。

他坐回到沈時忱身邊,和他隔了一個人的距離,一咬牙,把想說的都說了出去。

“我确實不知道她在哪裏……”

沈時忱聲音頹喪又低沉,“我相信你。”

“不過,梁韻心思很單純,想些什麽你可能也看得出來,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要再讓她自責了,她接受不了成為第三者……”

三個字重重地敲在了沈時忱心裏,他轉過頭看着Joe,“第三者?”

“昨天晚上,沈先生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女朋友也好,未婚妻也罷,總歸是有名分的,可梁韻呢?當初也不是她主動要跟着您的吧?”

Joe越說越激動,都要忘了自己面對的是什麽人了。

這可是沈家太子爺,他也是膽子夠大,居然還能坐着去質問。

趕緊站起來,往後退了退,慌亂地走了出去。

沈時忱又抿了一口酒,冰冷的酒精刺激往喉嚨裏灌下去,細細地思考着剛剛那些話。

腳都已經踩到門口了,又被叫住,“喬先生。”

他站起身,走到Joe的面前,“你剛剛說昨天晚上,你們看見什麽了?”

沈時忱一改過往平和的說話語氣,帶着幾分狠厲和質疑,把Joe吓得不輕。

連着深呼吸好幾下,也沒敢再看過去,“也是湊巧,沈先生吃飯的地方,我和梁韻也在。”

說完就再也顧不上,趕緊逃了出來。

回到一樓卡座,端起面前酒杯,一口飲盡,心髒還是砰砰砰跳個不停。

梁韻不見了。

看沈時忱那個樣子,應該是找不到她,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想從自己身上獲取信息。

可他确實不知道。

摸出手機給梁韻打了個電話,無法接通。

坐在卡座裏幹等了一個小時,發過去的微信也不回,Joe着急心慌着再也喝不下去,和朋友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沈時忱在包房裏一個人坐着,昏暗燈光裏,他神色不明。

原來,昨天晚上和傅家吃飯,梁韻也在那裏。

驟然想起,老爺子讓他開車,去酒店接了傅家的兩個人,明明去往的是另一個目的地。

可都要到了,傅初月卻突然提議換一家店吃。

怎麽會這麽巧?

手中酒杯液體晃動,他心裏開始冷笑,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傅家人的本事。

給管家打了個電話,吩咐道,“讓人查一下梁韻的手機號碼,從昨天到今天的通話記錄,交易記錄,我都要看。”

半個小時後,管家的回複電話就打了過來,“梁小姐下午三點買了一張去雲城的火車票,然後就關機了,再查不到任何記錄。”

沈時忱那顆懸着的心落了一小半,至少,她不是失蹤了。

可雲城地境偏僻,距離這裏實在太遠,她跑那兒去做什麽?

電話還沒挂,一向沉穩的管家還沒彙報完,卻突然支支吾吾起來,“通……通話記錄沒什麽異常,只是中午有個電話打給梁小姐,是……”

沈時忱察覺不對,聲音沉厲:“是什麽?”

對面明顯顫抖着回答,“是您認識的人,傅家小姐。”

“通話持續了兩分多鐘,沒過多久,梁小姐就離開了。”

管家還說了些什麽,他已經聽不見了。

傅初月找過梁韻。

沈時忱呼吸加重,拳頭攥緊,一切終于有跡可循。

從一開始那次故意曝光自己和梁韻的偷拍照,再到北城辦展,把沈老爺子請過來,又臨時改變吃飯地點。

呵。

自己還是太過大意。

也太仁慈。

對這些得寸進尺的人,一再容忍,反倒讓他們越發放肆。

把面前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沈時忱指腹捏了捏袖扣,站起身往外離去。

從二樓下去,掃了下面舞池邊的卡座一眼,Joe已經沒了蹤影。

他現在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讓人跟着梁韻這個經紀人。

畢竟,一聽見梁韻不見之後,他那個震驚的反應,實在是太過真實。

車子往傅初月開的酒店行去,沈時忱給港城那邊打了個電話。

“查一下傅家的醫院,我要實質性的東西。”

被梁韻挂了電話之後,傅初月還有些愣怔。

她原以為,梁韻看着溫溫柔柔,只要自己拿出正室的姿态來,多刺激一下她,就能讓她自慚形愧。

可沒想到,那個女人比她想象得更不要臉。

居然還讓自己去找時忱哥哥談。

有什麽好談的?

要不是她主動勾引,以一個十八線小演員的身份,怎麽可能認識時忱哥哥這樣的人?

被梁韻氣得憋悶,傅初月站在展會現場外,根本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胸口還是一股郁氣。

她咬着牙,只恨自己當時沒錄音,抓住把柄。

等到合适的時機,再讓時忱哥哥看看,他身邊自以為溫順的女人,真面目是什麽樣子。

傅初月象征性地在展會露了個面,就回了酒店休息。

一下午心神不寧,晚上也吃不下飯,只坐在房間地毯上,望着窗外的夜景發呆。

敲門聲響起,傅初月回了回頭,緩緩起身。

這是高級酒店,可自己沒點客房服務,也不知道有人敲門來做什麽。

還是走過去拉開了,一張熟悉又淡漠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沈時忱克制着自己內心的憤怒,保持該有的禮貌和體面,擡起手背敲了兩下門。

雙手插在褲兜裏,聽見開門聲才擡起眼。

淩冽視線對上傅初月吃驚的表情,看見她睜大眼睛裝無辜,不由得心裏冷笑。

傅初月顯然沒有料到,沈時忱會這個點找過來。

看他沉怒的樣子,隐忍不發,心裏暗暗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嘴唇微張,心裏發虛,“時……時忱哥哥。”

沈時忱表情陰冷,扯了扯嘴角,沒心思和她多一個字的寒暄,“為什麽去找梁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