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非洲的野生動物很多, 潛伏的危險更多。
事先已經對危險的大型動物進行驅趕, 只是在偌大的非洲還會有漏掉的隐患。這條路線是動物遷徙的必經之路,節目組能夠挑選在這裏拍節目, 獵豹也可以選擇在這裏對動物下手。
看向姜舒提醒的方向,草叢裏隐藏着好幾只毛茸茸的腦袋。
土黃色的皮毛和周圍的草垛顏色相同,若不是充滿了殺意的眼神,根本不容易發現它們藏在其中。
“啪!”
尹珂再次揮舞着手裏的皮鞭,響亮的鞭響震徹環野。
正在喝水的角馬擡起頭四處觀望, 許多雙眼睛紛紛看向了河流那邊的一群兩腳獸。
收回目光, 那幾只黃色的獵豹尹珂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一只老媽帶着半大的崽出來找食物而已,真要朝他們沖過來, 光是每個人手裏的鐵鏟就能把它們全都料理掉。
雙手交叉疊在胸前, 尹珂輕蔑地哼了一聲:“原來也是個膽小鬼。”
“嗷!嗚嗚……嗚!”
河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角馬群和羚羊群受到了驚吓,叫喊聲此起彼伏。
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土狼,緊緊地咬住了正在喝水的小角馬,脖子、後蹄被兩只狼鉗制,其他的狼則用力地撕咬它身上最脆弱的部位。
跟了它們一路,河邊是最後的下手地點。
這是一場群體的刺殺行動,幾十只土狼從四面八方跑出來,對這些獵物形成了包夾之勢。
受到驚吓的羚羊四處跑竄,角馬群也分成四隊朝着不同的方向逃離。
之前藏在草叢裏的獵豹從中分了一杯羹,趁亂也抓住了一只半大的羚羊。
野獸群從河的對面朝尹珂他們的方向跑來,帶着尾随了一路的危險, 還有驚慌的嘶叫聲。
都是在城市裏生活了幾十年的人,哪裏見過大自然的弱肉強食?
看到滿口利牙的土狼,每一只的嘴角都挂着口水,牙縫裏還有絲絲鮮血,令人不寒而栗。
姜舒擡手給了旁邊那人一巴掌,把他吓跑的魂扯了回來:“開車!快走!”
正在下面布置陷阱的人一擁而上,被土狼和獵豹吓得丢了手裏的鐵鍁,現在,也只有這輛鐵皮車能夠給他們庇護。
尹珂被慌忙地推上了車,擠在一群滿身臭汗的男人中間,任她怎麽推攘,他們都不肯多讓出點位置給她。
生命重要,誰還管她是不是大小姐?
“嗡!”
油門踩到底,幾秒鐘的功夫,汽車就加速到了六十邁。
一地的土坷垃弄得車子上下颠簸,車速怎麽都提不上去,好幾只雄壯的公角馬從車子旁邊跑過,脖子上有好幾道血紅色的裂口。
這種短程距離的追擊,對于這些土狼來說是生存地必備技能。幾十公裏之內,土狼有耐心也有體力捕獲到幾只果腹的獵物。
“嘭!”
車子再次劇烈抖動,後排的幾個人全部從座位上騰空,重重地掉下來一陣頭暈目眩。
好不容易加速到六十邁的車速跌到了二十邁,颠簸感越來越強烈,車子的右半邊一直發出“隆隆”的動靜。
車胎被紮爆了。
司機聲音顫抖道:“我們今天要死了。”
死?姜舒可沒有想過死在土狼的嘴裏。
解下身上的外套,姜舒翻着後面的箱子,裏面還有幾只鐵錘、扳手之類的工具,拿在手裏勉強可以當成防身的武器。
姜舒握着手裏的扳手,叫嚷道:“拿家夥,跟它們打啊!”
加起來不過八個人,一個個平時都是敢動手打人的彪形大漢,其實戰鬥力根本不怎麽樣,後面可是幾十只在野外生存的土狼,怎麽打得過?
尹珂推了一把身邊的男人,也跟着催促道:“快下車啊!坐在車裏等死嗎?”
左右是跑不掉了,只能拼一把!
一人從工具箱裏掏出一把鐵錘,握在手裏來回掂量,相互對視一眼,眼神裏的膽怯似乎比剛才少了許多。
說到底就是一群畜生,能有多可怕?
野獸群從車子旁邊經過,揚起漫天的塵土,腳下的地面不停地震動,分不清朝自己跑來的動物到底是狼是羊。
一直黑影直沖沖地朝姜舒跑過來,攥緊了錘子手柄的十指同時發力。
“咚!”
First blood!
幾十公斤重的羚羊摔在她面前,兩眼一翻、四蹄一蹬,瞬間就沒了意識。
呃,不好意思,第一次出手,打錯羊了。
畢竟是男人,就算是走到絕路也要拿出比女人更強的勇氣,看到姜舒都拿了一血,他們對土狼的恐懼更少了,甚至看到土狼從身邊經過還會主動過去試着動手敲打。
“啪!”
男人揚起手裏的扳手,正中那只土狼的後腰。
“嗷嗚~”
長了這麽大到底是沒有見過人類,和他們手裏的武器。被一塊不起眼的鐵疙瘩砸了一下,後半邊身子疼得痙攣,右後腿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不敢惹,兩腳獸是真的不敢惹。
夾着尾巴從男人的身邊逃跑,腳下一個踉跄,那只土狼被後面沖過來的角馬一腳踩斷了脖子。
“轟轟……”
停下的車子再次發動,坐在駕駛座上,尹珂放下了手裏的錘子,牢牢地握住了方向盤。
就算是被紮爆了輪胎,但是少了幾個人的重量,也能從這裏逃出去吧。
“尹珂!你要幹什麽!”
姜舒抓住了後車門,不等她阻止,搖搖晃晃的車子再次從漫天黃沙中沖了出去。
少了一只輪胎的汽車難以保持平衡,盡力地爬在車,除了姜舒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被她抛棄在了野獸群裏。
尹珂是一個自私的人,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既然是自己雇傭來的人,就應該有為自己獻身的準備。
一望無際的野外分不清東南西北,從野獸群裏逃出後,尹珂并沒有停車的意思,把握着面前的方向盤,她還在漫無目的地前行。
離開這裏!離開非洲!
這個鬼地方,以後絕對不可能再來了,絕不可能……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空氣中彌漫着奇怪的味道,又酸又嗆,姜舒從來不曾聞到過。
“咳咳!”
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姜舒用力地咳嗽了好幾聲。掉進河裏,嗆了好幾口水,到現在嗓子都是疼的。
旁邊照顧她的是兩個黑皮膚的女人,見她醒來,紛紛向後躲避了些:“!@#¥%”
???
她們說的是哪裏的話?
那女人放慢了語速又重複了一遍:“!@#¥%”
還是聽不懂。
非洲的部落很多,每個部落的語種都有差異,只有部落內部的人能夠明白彼此說的是什麽。
女人試探着靠近姜舒,撿起那一片掉落的大葉子。
上面是一團黏糊糊的綠色植物碎末,剛才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不是這些東西發出來的。
重新放在嘴裏嚼了嚼,女人慢慢地拉着姜舒的手臂,重新把碎末塗抹到她手臂上的傷口,“#¥%@#¥”
原來她是要幫自己上藥。
努力地回憶今天上午的事,姜舒只記得尹珂開車一直沒有停。
她是真不會開車,轉動方向盤左右移動,姜舒叫嚷了幾次她都沒有停下來。到了河邊,又錯把油門當剎車,狠狠地踩到了底……
接下來的事情,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周圍的女人都沒有穿衣服,身上挂着幾塊粗陋的布料,一頭長發用折了幾次的樹枝固定,男人們正在用石頭打磨粗壯的樹枝,半大的孩子都聚在老人的身邊乖巧地玩着身邊的石子。
看樣子,掉進河裏以後自己是被非洲的某個部落給救起來了。
天為被、地為席,讓姜舒想到了五千年前的原始社會。
女人恭恭敬敬地把姜舒随身的東西拿來,瑞士刀、錘子還有剩下一只的高跟鞋,半跪在她面前,對姜舒這個新新世界的人,她們表現得十分恭敬。
看到那只不屬于自己的高跟鞋,姜舒這才想起來跟她一起的尹珂。
在自己的臉上和頭發來回地比劃,姜舒手舞足蹈道:“烏拉哈拉烏拉拉古他媽。”
他們的方言也學不會啊。
瞎說兩句,再配上點手勢,應該就能猜到自己是什麽意思吧?
幾個女人對視一眼,好像猜到了她的意思。
扶着她站起來,女人們帶她來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樹下。
“別過來,你們都讓開!”
坐在樹上,光着腳的尹珂兩只手緊緊地抓着樹枝,不停地往樹下丢葉子,警告這些原住民不要靠近她。
幾個男人在樹下守着不敢走,這麽高的樹,要是從上面掉下來一定摔得不輕。繞着樹站成一圈,不管她從哪個角度掉下來,他們都能抱住她。
在這樣一個落後的部落,尹珂頭一次感覺到害怕。
錢在這裏可不管用,就算是有再多的錢,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一堆沒有的紙。
姜舒把她的那一只高跟鞋丢在地上,仰起頭問道:“你要鬧到什麽時候?他們又不會傷害你。”
看到姜舒,尹珂并沒有要從樹上下來的意思,“節目組導演呢?其他人呢?他們這拍的是什麽破節目!我要讓他付出代價,讓他們全部都付出代價!”
姜舒:“你把車開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問我呢?趕緊下來!別給國家丢人。”
“丢人?”尹珂指了指下面那些坦胸露ru的男人,還有他們下半身那塊根本沒作用的遮羞布,“跟這些暴露狂,你跟我說丢人?有什麽比他們這麽更丢人的嗎?”
姜舒:“這是人家的習俗,你在人家的地盤,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其他人看着她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一臉懵逼地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尹珂調整着坐的位置,把樹枝抱得更緊了一些,“我不管,你把導演給我找來,否則我是不可能下去的。”
姜舒哼了一聲:“那你可千萬別下來,免得髒了人家的地方。”
尹珂的大小姐脾氣就是她家裏人慣出來的。
有錢了不起啊?這可不是在尹家,姜舒也不是尹珂的親媽,才不會慣她的臭脾氣。
不想下來是吧,那最好一輩子別下來。
拉着圍觀的人離開,連帶着那些守在樹下的男人也跟着帶走。尹珂要一個人在樹上呆着,那就成全她好了。
姜舒粗略地算了一下,他們的這個部落總共有二百多個人。女人比較少,只有六十多個,而且成年的女性很有話語權,應該是母系社會。
對待姜舒這個外來的人,友善是他們表現出來的最大特點,每每姜舒和他們對視,都會露出淺淺的笑,孩子們更是主動往她身邊湊,叽叽呱呱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晚上的飯還正在做。
用一塊巨大的石板當成鍋,上面放着各種綠色的葉子,幾個女人用樹枝攪動着上面的東西,又從旁邊的土罐裏掏出一點白色粉末撒上去。
剛才那股又酸又嗆的味道,就是做這道菜時散發出來的。
另外的石板上放的是一塊野豬排,皮已經扒下來了,就在旁邊的樹枝上晾曬。
豬排的表面上塗抹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一遍遍地用手再上面刷黃色的調料,又黑又黃的東西混合在一起也是姜舒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
世界上有名的料理很多,但好像沒有什麽是從非洲傳出來的。
等他們料理好晚飯,特地拿起了一片最大的葉子遞給了姜舒,同時也把最肥美的肉撕下來給姜舒。
“!@#¥%@#¥……”
男人叽叽呱呱又說了一大堆,除了笑,姜舒一個字都沒聽懂,不過從他的動作來看,應該是歡迎自己的意思。
大家吃飯的時候都用手,熱乎乎的肉、菜似乎在他們手裏沒有什麽溫度。
長期在野外生存,他們的手腳上都有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可以隔絕溫度,倒是姜舒,要用兩根樹枝拼起來的筷子才能吃下去。
味道還行,幹巴巴的沒有什麽特別的香味。在野外,能有口吃的已經不錯了,沒必要要求地太多。
吃了一半,姜舒想到了還在樹上呆着的尹珂。
端着肉來到樹下,姜舒冷冷地問:“要吃點嗎?”
瞧了眼黑不拉幾的肉,尹珂扭過頭去,“我尹珂,打死也不會吃這裏的一口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
尹·熊孩子·珂:打死我也不會吃一口東西!
第二天:
尹·乖寶寶·珂: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