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劇本

金唯哭累了, 沒多久就在主卧睡着了。

司泊徽自己毫無倦意,輕手輕腳從床邊起來上陽臺去點了根煙。

這一年裏,每個在國內的日子, 他幾乎是夜夜煙酒不離手, 這是第一次半夜抽煙卻沒有任何煩心事。

這感覺,不知怎麽形容, 司泊徽整個人有種酒醒後看到天已經亮了, 腦子也不暈了的那種清明,格外舒服。

坐到淩晨,月光和星辰都要離場之際, 房間裏隐隐傳來一點翻身的動靜。

司泊徽往裏看,他沒開燈, 怕影響了金唯休息, 所以此刻也不太看得清裏面的畫面,只是感覺她似乎往床中央翻了過去。

床中央,就只有他了, 她在找他。

司泊徽把指尖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起身進了屋。

碰到他,她靜靜沒動,但幾秒後似乎迷迷糊糊中也感覺到了兩人現在的關系, 就往他懷裏鑽了。

司泊徽側身将手臂攬上她的腰, 隔着被子輕輕貼着她纖細的背, 鼻息裏全是久違的溫馨奶香味,鑽入肺腑, 整個前半夜疼麻的心都好像被泡在溫泉水裏, 舒展開。

司泊徽低頭, 親了親她的頭發, 閉上眼,舒服地享受這夢一樣的時刻。

清晨金唯醒來時,發現身邊的人睜着眼在看手機。

她枕在他手臂上,他攬着她,慵懶惬意,目光清澈得好像睡了幾天。

看了看兩人的距離,金唯還是有點尴尬的,分了一年多,忽然又同床共枕,有些臉紅。

“…你,這麽早啊。”她淺淺打了個招呼。

司泊徽:“我沒睡。”

“……”金唯還有點迷糊的眼一下子給整醒了,“什麽?”

“不困。”

“……”

看着曬到了床邊的日光,少說得七八點了吧,他沒睡?還不困。

“為什麽啊,你昨天才下飛機,不應該很忙很困嗎?”

“但是有女朋友了。”

“……”

司總簡單直接,開門見山。

金唯不自然地悠悠和他對視,又默默阖下眸,扭開頭看了看陽臺,“好像不早了,我起來了。”

“嗯。”

“你睡吧。”

“要回去了?”

金唯扭頭回去看他:“沒…啊……”

司泊徽微笑點頭,“那我給你做個早飯,吃完自己玩一會兒,我下午去上班,帶你出門玩。”

金唯點點下巴,不過表示她自己去做飯就行。

司泊徽起身。

她一把按住他。

女孩子嬌小的身子撲在他胸膛,力氣不大,但是司泊徽就是被生生壓住了。

她一臉正經地道:“我會做飯的,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後就沒做過了,再這樣下去,以後分手了我自己要餓死了,你又不讓我吃外賣。”

“……”司泊徽這下不是被物理壓制了,他是被這,信息量給整得,呼吸都亂了。

“分手?我不讓你吃外賣?”他眯起了眸子,“你還想和我分手?”

“……”

“那分了我還能管你?”

“……”

“意思是又一次這樣的分手?”

“……”

司泊徽直接表示:“那我不幹了,你要分就徹底一點,直接把我殺了,搞這種生不如死的,我玩不起。”

“……”

金唯幹笑,足足十多秒,在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下,除了幹笑還是幹笑,完全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半晌,司泊徽湊近去親她,“小玩意。”

他有點咬牙切齒,金唯也不敢反抗,默默被親了好一口後,悄咪咪從他胸膛撐起身子。

他沒動作,她就繼續動,往床下爬。

他還沒阻止,金唯松了口氣去了浴室。

以為他會趁着她洗漱的時候出門做飯呢,沒想過等她出來,司總還靠在床頭半睡半躺,長腿支起來一只,手搭在腿上,目光慵懶,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金唯好奇:“你不起來給我做飯嗎?”

“你不是說技能要荒廢了?”

“唔。”

他無奈一笑,躺平了下去,“那去吧,不想惹女朋友不開心。”

金唯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又不由走了過去,繞到他床的那一邊,彎身,親他一口。

司泊徽眼睛都亮了,更加不困。

金唯知道他就是尊重她而已,不想要她覺得,和他在一起,事事靠他,連吃個早餐也要他沒睡覺起來做,不想她不好意思。

她美滿地出去,上廚房煮了杯咖啡,又烤了兩片面包,簡單吃一下,她其實不太吃早餐,尤其是過去這一年,所以現在驀然的早起也不是很有胃口。

司泊徽睡得并不久,中午就起來了,依然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午飯就由他來了,吃完他帶她去公司,傍晚兩人下了班去外面吃,又看了場電影。

她的電影最後一天上映,明天就下線了,兩人一起看了,之前一個在新加坡看,一個在國內看,沒有一起。

十點半的商場是人流很大,電梯塞滿了人,為了低調點,金唯選擇了走樓梯。

司泊徽牽着她的手,金唯有些不習慣,低頭看了看他寬大的手掌,看着看着,微微動了動手指。

司泊徽以為她不想牽,結果下一秒感覺指間被她穿過。

金唯和他,十指緊扣。

司泊徽口罩下的嘴角上揚,朝她瞥了眼。

金唯被看得心癢癢,和他悄悄聊起了天:“我接了個跨年晚會的活動。”

“嗯。北市的?”

“不是,覽市的。”

司泊徽點點頭:“也行,覽市電臺的流量一直和北市是并駕齊驅不分伯仲的。”

“嗯,我知道。主要是,我想趁機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行,到時候一起回去。”

“還有一個……”

“嗯?”

“北市電臺,确實邀請了,且是第一個邀請的,覽市緊随其後,還有其他兩個大臺…”

“沒關系,去哪個都一樣,按理說你是覽市人,上覽市電臺是合情合理的。”

“嗯,只是,我是想着,前兩年北市的跨年,主持都是傅冰。”

司泊徽偏頭看她。

金唯低着頭沒和他對視,語氣淡淡地繼續說完:“所以我就換一個了。”

司泊徽:“那你應該早點跟我說。”

“嗯?”她不得不擡起眼皮。

“傅冰…不在北市了,在覽市。”

“……”

金唯腳下踩空,差點沒從樓梯滾下去。

好在已經是到了樓梯轉角處,司泊徽也及時撈住她,把她按懷裏拍着背安撫。

路過的人看着兩人戴着不尋常的黑色口罩,女孩子還戴着鴨舌帽,男人又很高大,穿着不菲,所以一路上去了還在回頭往下看。

金唯把臉扭過去,輕籲着氣緩和心口怦怦的跳動。

半分鐘後,手腳沒發軟了,她拉着司泊徽繼續下樓。

司泊徽将她攬着,沒再牽手。

“你要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和臺裏的人打個招呼,小事一樁。”

“她,她去覽市了?”金唯問。

“嗯,不過不确定主不主持跨年。”

“哦。”金唯點點頭,“不用了,沒事…我對她沒什麽意見,只是,能避免就避免。”

“好。”

步行到一樓,兩人出了商場沿着長街走去附近的停車位。

快國慶節,北市氣溫不算太高,夜裏秋風流轉,很适合散步。

只是路上兩個人戴着口罩有點紮眼,在北市這座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裏,吸引了不少過路人注視。

金唯想分開走,又覺得好像也沒必要,離公開也不遠了,所以想着想着,又把腦袋靠上了司泊徽,貼着他走。

司泊徽往後看了眼,再低頭和肩上的人說:“有娛記,要不,起來一下?”

金唯頓了頓,沒動:“随便他們爆吧。”

回家被自動帶到司泊徽那兒了。

進屋後,金唯溜去陽臺看自己的房子,司泊徽問她怎麽了。

金唯有點難為情地回頭去問他:“我的房子…我不回去了嗎?”

“嗯?你想回去住?”

也不是。

司泊徽去廚房,開了冰箱取出幾盒水果去洗。

金唯隔着半個房子對他說:“就是,我那個水電費,不是才充着嗎?”

“那就充着玩的。”

“……”

“我是考慮你基本不會去住了,所以只充了一年。”

司泊徽洗了一碗水果,慢條斯理走來,“你要是真的去住,我就給你一輩子充進去了。”

“……”

金唯笑一笑,“那我哪兒好意思啊。”

司泊徽走近她,從玻璃碗裏捏起一顆車厘子送到她唇邊,“就知道我的大明星不好意思,然後再時不時和我吃一頓飯。”

“……”

太壞了吧,金唯咬住車厘子,順便咬一口他的手指。

司泊徽低頭去堵住她的唇,試圖把她嘴裏的車厘子搶走。金唯吓得後退,一邊吃一邊羞澀捶打他,嬌哼一聲。

司泊徽樂不可支,等她吃完繼續去投喂。

金唯這次小心翼翼,自己伸手拿。

他避開,就不讓她自己拿,非要喂到她唇邊去。

金唯快速地咬走了草莓後,想要跑路,但是動作卻沒他快。

草莓太大了,她也一口吃不完,然後就真的,被他靠近,咬走了一半,還沒吃進去呢就接着堵住她的唇親她。

金唯感覺被電到了,從腳趾頭到腦袋都被電流卷過,身子酥軟得站不住。

草莓的香味在口中肆意蔓延,讓人臉紅到爆。

這水果,不吃也罷,她推着他離開,火速跑路。

司泊徽慢條斯理地跟着,随大明星的步伐進了主卧,關門。

金唯已經開開心心去浴室脫衣服準備洗澡。

司泊徽把玻璃碗在茶幾放下,瞥了她的背影一眼,随即也過去了。

金唯聽到聲音腦子嗡了一下,眼神帶着警惕看他:“你,你幹嘛?”

他一臉無害:“洗澡。”

“我先洗嘛,不然我去我自己的房間。”

“我就來拿一套浴袍。”

“……”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司泊徽慢悠悠走近,到了她附近,打開頭頂的櫃子,取出一件幹淨的浴袍。

低頭時,見女孩子正仰頭看他。

兩人移動的眼神在空中交織在了一起。

不甚清明的光線裏,莫名帶了點暧昧氛圍。

司泊徽垂下手,順着靠近她,沒拿浴袍的手捧着她還微微仰着的臉親,濕涼的唇一點點地游走在她的臉上,從濕漉漉的眼睛,嬌挺的鼻梁,到唇角。

金唯心已經軟下去了。

男人的唇沿着唇角往中間親,一邊親一邊把她往懷裏按。

金唯和他的身子貼得緊密無縫,腦袋被迫一直仰着供他親。

沒一會兒,覺得有什麽東西抵着她,不舒服,她後退了下,氣息紊亂,呢喃:“皮帶,硌到我了。”

“是嘛。”司泊徽又深深親了她一口,“那我洗澡去。”

人轉身的時候,金唯不經意間注意到他的皮帶,感覺好像,位置挺高的。

司總這身高,比她還高二十公分,腿超長,皮帶的位置硌的根本不是她跨部。

想了想,想了想,金唯融化住,好久才回過神來,再默默打開淋浴沖洗一腦子黃色。

洗好出去,司泊徽竟然還沒回來。

金唯悄悄出去看了眼,他在隔壁她原來住的地方洗,還沒出來,水聲似一場雨落在屋裏,卻不知為何好像帶着溫度,像盛夏的雷陣雨,夾雜着灼灼熱氣,澆得人心浮氣躁。

金唯回了主卧。

大概一刻鐘後,司泊徽回來了。

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看着很熱的模樣。

金唯正趴在床上拿手機看郵件,挑劇本。

司泊徽走到床邊,從自己那一頭上了床,“困不困?不困我陪你會兒。”

“還好,十一點了。”

司泊徽躺下,朝她看了眼。

“忙什麽?”

“劇本。”金唯轉身靠到他臂彎裏,手機拿在兩天身上給他看,“這部不錯,就是開機時間還沒定,是明年的戲,現在只是劇本寫好了,就先遞給我。”

司泊徽瞄了眼劇本的大綱,演的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女明星,風華絕代那種,時代美人。

司泊徽和她耳語道:“這還用演嗎?這就是本人呢。”

金唯當即笑了,“那不一樣,雖然你女朋友吧,現在名氣還可以,但是這戲裏的女主角,是民國時期最紅的,獨一份的。”

“你在我心裏,也是獨一份的。”

“唔嗯。”金唯忍不住朝他蹭了蹭,撒嬌,“那我接了這個吧,他們還蠻想我接的,說是編劇寫的時候就想着我了,基本是量身定制。”

“行,你喜歡就接。誰遞來的?”

“導演是挺有名那位謝導,謝津,投資應該還沒拉好,他們項目才啓動。”金唯翻了翻下面的出品方名字,“只要不是潛星娛樂的,我都可以接。”

司泊徽笑了聲:“應該是泰青的戲。”

“是嗎?”金唯瞄了眼出品方,還真是,“泰青影業,倫約影視,目前就兩個。”

“這謝導是泰青的人。”

“那你和人家泰青關系怎麽樣?交集過嗎?”

“沒有哪一家公司是我不認識的。”

“哦。”金唯忽然感慨,“你認識了全世界,就漏掉了最關鍵的我。”

司泊徽深吸口氣,側過身将她按在身下,“是啊,錯過了我的小唯好多好多年。”

這話題聊起來氣氛實在不适合剛複合的這一晚,司泊徽也不說了,過去的已經無法挽回,珍惜當下才是重中之重。

金唯也是這個心理,然後就和他一樣默契地沒再言語,膩歪了起來。

不知不覺,那種被硌到的感覺又來了,金唯這會兒一下子就知道不是什麽皮帶了,但是也不好直說,就裝作不懂地繼續說:“你,又硌到我了,皮帶…”

司泊徽低低地笑:“我穿浴袍。”

“……”

劇本不是這樣的啊,你早前明明默認了并且說要去洗澡的。

“那是什麽,硌得疼,起來好不好。”她繼續一幅懵懂的模樣。

司泊徽松開她,翻身躺平。

他也沒說是什麽,緩了緩就起身按照原劇本走,“沖個澡,你先睡。”

金唯眼珠子随着他的動作挪動,看他坐到床邊,伸手整理缭亂的衣服,挺拔的背影灑着柔軟的夜燈,暖洋洋的讓人想靠上去。

忽然,金唯在他正要起身的那一秒撲了上去。

司泊徽往後看,“怎麽了?”他伸手摸上她搭到他肩頭的腦袋,“我洗完再來陪你好不好?你再看會兒劇本。”

金唯雙手攀在他肩頭,挂在他胸膛前,指尖有意無意地勾着他的領口。

司泊徽按住她做怪的手:“小唯?”

金唯埋下臉在他肩頭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說:“不要洗了。”

司泊徽喉結起伏滑動了兩下,“怎麽了?你不知道這會兒什麽情況?”

“誰不知道。”

他低笑:“那還能不洗。”

“我可以解決。”

“……”

司泊徽深深咳了下,“算了,過幾天吧。”

他要起來,但是金唯沒松開他。

她挂在他背上跟個樹袋熊似的,他起不來 。

司泊徽側過身,把她抱起來到身前放懷裏,“怎麽了你這是…再磨蹭就真把你一寸寸都吃了。”

金唯縮到他懷抱中,小聲嘀咕:“給你吃,不客氣。”

司泊徽低低地笑。

垂眸想和她說說道理,但是低頭那一瞬,撞入她波光流轉如一池春水搖曳的眸中,他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喉嚨裏好像被什麽噎住,一個字都沒有了。

她眨了眨眼,池水又如同在月色中蕩漾,把司泊徽的一顆心都拽下去了,沉溺不起。

“你怎麽能這麽美。”司泊徽低頭去親。

兩分鐘的法式熱吻下來,金唯覺得他的胸膛溫度都足夠燙人了。

司泊徽喉結不斷起伏,看着懷裏呼吸一樣亂糟糟的女孩子,他靠近,溫柔地商量:“可以嗎?真的可以?小唯?”

金唯羞澀得不行,阖下眼不去對視:“為什麽不可以?”

“嗯,這會兒是真的沒法不可以了,這火一夜冷水澡都澆不滅。”他聲音嘶啞,好像火舌在缭繞,“當了一年多和尚,扛不住了。”

“……”

金唯臉紅炸了,被他抱着壓在身後床上了,還忍不住問,“什麽和尚?”

“不是和尚是什麽?就是和尚。”

她噗嗤笑開,“那你怎麽不交女朋友呢?”

“我有女朋友我為什麽要交,”他朝她壓下去,“我的女朋友,只是暫時有點小問題,離我有點遠,但是永遠是我心裏的,小寶貝。”

金唯臉上的笑容成功凝固住,眼底也成功染上了濕氣。

遺憾的是,司泊徽忘了這裏沒避孕套,所以最後一步又遲疑了。

金唯安撫他:“你也一把年紀了,懷孕也沒什麽。”

“你說什麽?”他溫潤如水一整夜的目光忽然像一把利劍。

金唯:“……”

本來已經打算放棄的司泊徽一下子就重整旗鼓,“一把年紀?誰一把年紀還打算陪女朋友從前半夜到後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