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遇見莫突
殘應收起聖旨,按照他指示,下去做安排。
他背手,踱到荷花池邊上,望着水中倒影,又回憶,剛剛突然聽到的童謠聲。
那歌聲,除了夢裏聽過,再就是白玉給他唱過,還從來沒有憑空出現過,難道因為,太思念她,幻聽了?
輕揉眉心,心神有些亂,瞅見一邊兵器架,随手取下擱在上面的長劍,院中舞開劍,也許分散下注意力,不會總去想她。
白玉橫穿沙洲,差不多十天,随身帶的水,也快用完了,終于踏上黃土地。
長長呼出一口氣,神經不再緊繃。
悠悠古道,不時碰見來往人影,心情放松無限好。
還記得,她是随什麽人來的西北,可那人是誰,卻沒印象。
記得爺爺說過,她的心上人叫明月楓。
騎在駱駝上,思索着:難道,是随着他來的?
雖不在意,可難免,對那人還是好奇,想看看,被她忘掉的人,到底長啥樣。
但明月楓,又在哪裏呢?
出來游歷,也不着急趕路,任由駱駝載她前行。
偶爾出手,給人看個病,還有點小收入,這樣小資日子也挺惬意。
又是幾天,到了一座古城前,城門上書:漠臘。
一入城,極度令她熟悉。
也許,曾經來過這吧,反正忘了很多事,進去走走,說不定,會想起些什麽。
這裏挺繁華,信步游逛,每行到一處,下意識就能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看來,之前确實在這呆過。
轉悠好長時間,找了個賣飯的小攤,要碗面,先填飽肚子。
吃着飯想起:說不定,這裏會有人知道明月楓呢。
随口,向面攤老板娘打聽:“大嫂子,我向你打聽個人……”
面攤老板娘聽清,她口中那人時,連忙給她做個虛聲動作。
她回頭看眼兩邊,才悄悄的:“姑娘,你找他幹什麽?”
不明白,這老板娘怎會這反應,但說明,她知道明月楓。
白玉想了想:“我是個大夫,那人找我給他看病,我找不見他家。”
“姑娘,你不用去給他看病了,他不在漠臘,聽說他離開,都快半個月了……”
老板娘打開話匣子,白玉越聽越驚。
原來,明月楓竟是本地藩親王,那人脾氣相當暴戾,據說,經常從他府上擡出,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人。
老板娘唾沫橫飛,白玉額角滴汗。
難道原先眼瞎了,怎麽喜歡這種人?
“姑娘,我勸你還是別去了,聽說,他連自己的王妃都折磨死了,你個大姑娘去了,還能有了你的好?”
啊?
他還是個有婦之夫?
仿佛又被潑了盆涼水,現在渾身冒汗。
“那……那他,也沒少禍害你們吧。”
“那到沒有,旻王爺脾氣雖不好,但從沒聽過,他手底下的人,欺負過百姓。”
這麽說,他還不是壞到極致了!
白玉裝作無意,多找了幾個人詢問,得來的都差不多。
明月楓脾氣相當暴戾,喜歡折磨人尋樂子。
但對百姓不錯,大家口碑都挺一致。
旻親王府!本城最大的宅子。
一路打聽尋過來,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
她确定,現在的她,更看重人品,而非一些其它華而不實的東西。
想來,之前的自己,肯定是看上他的,身份和地位。
也許忘記他,是好事,最起碼,自己知道現在想要的是什麽。
再不想着,去看他長什麽樣了,反正他也不在,牽着駱駝離開……
晝出夜伏。
每行到一處,總會逗留幾天。
偶爾擺攤給人看病,遇見付不起診金的,她也不在乎,所經過的地方,都留下她的名。
西北出了個白夜靈,人美心善,醫術又好,她用這名號行醫,也算洗涮了心靈負擔。
再遇見黃沙,已不再抗拒。
原來,救人真的比殺人,能讓自己更快樂。
她想離開西北,到更遠的地方看看。
但必須穿過,千裏無人的戈壁灘,才能離開大西北。
孤身一人進入戈壁,她做了萬全準備,帶足幹糧和水。
踏上孤獨路,越往裏,越孤獨,天地間只有她一人。
憑着記憶,找見了來時路上遇見的那處湖泊,牽着駱駝,叫它一次喝個飽。
真是辛苦它了,多虧有它陪伴。
天也快黑了,今晚準備在這過夜。
尋不到能點火用的柴火,白玉靠上卧在地的駱駝,和它相依。
後半夜,過來一隊人馬。
他們馬匹上,随身帶着能生火的東西,一堆篝火點燃,他們看到白玉。
眼中探究,怎麽在這戈壁腹地,有個孤身女子?
白玉也望着他們,雙方相互打量。
他們将白玉打量一陣,再沒關注她,扶着一個人,過來坐在篝火前。
那人身上似乎有傷,他坐下時,很小心。
已經十幾天,沒見過活人了,白玉對他們生出友好感。
那人衣襟被敞開,渾身腱子肉的上身,胸口像是,被砍出的傷。
稍微離他們近點,借火光才看清,傷口已化膿,如果不及時處理,還會繼續潰爛。
一人拿出匕首,火上燒紅,将他傷口上的腐肉剜掉。
那人還真是硬骨頭,燒紅的匕首從他身上剜掉血肉,他只微皺幾下眉頭,沒吭一聲。
又有人順手扯下一塊布,就要為他包紮傷口。
“你就這樣給他包紮了,他的傷,還會腐爛。”
這一聲,叫那邊所有人,都看着她,閉眼的那位也睜開。
他們對白玉更多的是,防備!
她不理會他們的防備,從随身藥箱裏,取出一包藥:“将這個撒在他傷口上,就不會再化膿。”
她可是本着救人為先。
到他們跟前,遞藥給他們。
他們有些不相信,而那受傷者微一點頭,身邊人連忙接過油紙包。
打開,鼻下一聞:“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再不懷疑白玉動機。
連忙給他撒到傷口上,再為他包紮好。
白玉又與駱駝窩一塊,夜深了,有絲寒冷氣,這樣才不覺得冷。
過了好一陣,那邊過來個人:“這位姑娘,我們主人請你過去。”他很客氣。
對方主動相邀,她也好久,沒和人說過話了,毫不猶豫去到那邊。
他們共八人,看打扮,像是普通商客,可每個人,渾身都透出一股子彪悍勁。
“姑娘請坐吧。”那傷者,主動對她做個請的手勢。
她大方席地而坐,伸手烤着火。
傷者主動與她攀談:“姑娘怎會孤身在此?”
她實話告訴他們,她出來游歷,想去西北以外的地方看看,沒同伴,所以才會一個人孤身上路。
聽他們口音,他們不像西北人。
但白玉沒多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萍水相逢,問多了,人家也未必告訴你。
但他們自己說,他們要往南邊去,販賣皮貨。
這樣也好,路上結個伴,再不發愁戈壁孤獨了。
白玉的藥很管用,連着換了三次,傷口處已開始慢慢結痂。
她騎着駱駝,與他們同行,現也知道,傷者叫莫突。
“白姑娘,有興趣,去草原游玩一番嗎?”莫突騎馬,與她并行。
“好啊,說不定哪天,也許我真就去了,到時候去你家,可別不認識我呀!”她很随意的與莫突,開着玩笑。
“白姑娘要來,我自然歡迎,哪有将尊貴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莫突豪爽的笑笑。
結伴同行,孤獨不再。
又是十幾天,總算踏出茫茫戈壁灘,記憶中,花花綠綠的世界,出現在眼前。
白玉還是一邊走,一邊行醫。
莫突才知道,原來與他同行的女子,竟是大名鼎鼎的白夜靈,難怪她的藥,那麽管用!
他們的皮貨,很受內地人喜愛。
莫突并不在一個地方兜售貨物,也同白玉一樣,每到一處,賣掉一部分,然後去下個地方。
他們這次,收獲也不少。
白玉雖當街行醫,可她名聲已傳出。
有時候,剛到下一座城,城門口,便會有病患家人等候,很客氣的接她入府,去為病人問診。
很多人知道,有個騎駱駝的女子,就是白夜靈。
她幾乎來者不拒,至于診金,也從不在意,給多少都行。
白玉淡然心态,讓莫突看她的眼光,越來越特別。
莫突随從,也覺到,主人對白玉的不一般。
“主人,您要是喜歡她,帶她走不就完了,再同她這樣走下去,咱們可就到大沐京城了!”
莫突一行人,在酒樓窗戶口,看着街邊出診的女子。
白玉面前,早已排起長隊。
莫突放下酒杯:“你當我沒想過?這女子看似柔弱,其實,比野馬還要烈,如果強行帶她走,恐怕她會恨我。”
随從撓撓頭:“主人,女人只要懷了孩子,她不就得乖乖的,被拴住了嘛,您怎麽也顧慮起來了?”
莫突瞪他一眼:“你懂什麽,你當她是咱們草原上的那些女人?”
草原上的女人,要靠男人才能活下來。
可白夜靈,比男人還優秀,這樣女子,人生完全由自己主宰。
強擄她去,她只會記恨你,強行将她拴在身邊,她更有可能,在你不防備的情況下,狠狠咬你一口。
她絕不會,将你當成天一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