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人皮
人皮
小荷似乎也沒有想到蕭紀衡這一鞭會打在霍玖桑身上,這弑神鞭對神仙來說是懲罰,對凡人來說要是身體弱點恐怕就當場沒命了。
見霍玖桑暈倒在楚淩禦懷裏,她下意識地想靠上前去,卻被蕭紀衡橫手擋住了,接到他警告的眼神,她只好忍着退了回去。
姚相還處在方才被黑衣人挾持的後怕中,但好在調整得快,季雲城扶着他坐下來後神色便放松了些。
剛一冷靜下來,他便指着祭神臺問季雲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還是朕想問姚相的呢!”
小皇帝從玉崇身後跑出來,厲聲質問姚相,“這蕭左将看起來飛揚跋扈,竟絲毫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季雲城還是第一次見小皇帝,行了一禮後道:“皇上是被蕭紀衡蒙在鼓裏了,此事與十幾年前的狐貍魅惑先皇一事脫不開幹系,他要助那狐妖一臂之力,弑殺天神。”
小皇帝錯愕,看向祭神臺,”你是說……“
那原本要被祭神的妖怪是神?
又浪費了一鞭,蕭紀衡不滿地嘁了一聲,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邊,小皇帝也不再配合,要是再拖下去,被天界的追兵發現就糟糕了。
就在他走神之際,小荷突然喊了一聲,他回過神來看見她一臉驚恐,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一股惡寒從他心中湧出,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要将他的五髒六腑擠出來。
“那是什麽?”
季雲城看着祭神臺上的東西目瞪口呆。
聞言,衆人也都望了過去。玉崇見狀,脫口而出,“這是……”
他想起上次拖醉酒的楚淩禦回去時那股莫名其妙出現在後脖的惡意,原來竟不是自己的錯覺。
此時蕭紀衡的頭頂懸着一把碩大的匕首,通身漆黑,它的周身還散發着一股腐臭味。
他盯着那匕首一會兒又看向楚淩禦,“你……竟然堕落了?”
他見楚淩禦身上一股由內而外的濁氣環繞着他,立刻看向小荷,“快阻止他!”
小荷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定了定神道:“需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
蕭紀衡看着将霍玖桑緊緊抱在懷裏的楚淩禦,“那女人是個禍害,将她拖走!”
“可是……”小荷明顯有些猶豫,楚淩禦周身的濁氣讓人不願靠近一步,更別說從他手裏将霍玖桑帶走。
“不用擔心,他本體不在,這黑刀想來也不過是幻影罷了,要知道他的法器是在張舒羽那裏。你動作再不快點,等他完全堕落,你我都會死。”
聽到蕭紀衡這麽說,小荷也跟着緊張不已,她看那楚淩禦保持着緊抱霍玖桑的動作不動,慢慢地靠過去。
蕭紀衡趁此機會,揚鞭一甩,打在他周圍的濁氣上,對他并無半點傷害。
“嘁,太遲了嗎?”
楚淩禦似乎被這攻擊吸引了注意力,慢慢地轉過頭來,蕭紀衡看見他的臉,心中也是陡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眼前的人已經快要分辨不出原本的樣貌,半張臉都被漆黑的如葉子形狀的紋路爬滿,且還有一直往另外一邊侵蝕的趨勢。
“你……”楚淩禦盯着眼前的人,視線模糊,看到的人都是重影的,恍惚間仿佛又看到數不勝數的人影,有的揮刀相向,有的四處逃竄,有的哭天喊地……
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他覺得腦袋仿佛要裂開。
好吵。
那漆黑的刀刃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開始不停地晃動,緊接着便是以閃電般的速度往下沖去,圍繞着蕭紀衡,而他只能聽到衣服被劃破的聲音,臉上和手上時不時一陣刺痛感,這匕首就像無數被風卷起的樹葉鋒利而快速。
小荷趁他專注于對付蕭紀衡,繞到他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霍玖桑拖走。
昏迷的霍玖桑隐約感覺有人在拖拽自己,可雖然有模糊的意識,身體卻像失去了知覺無法動彈。
“小姐,該醒醒習字了。”
有人在叫她。
可她還是醒不來,她暗自祈求那人可以把自己晃醒,終于,突然有人按住她的肩膀晃了又晃,她乍一睜眼,像在水裏憋了好長一口氣突然有了洩口,她急促呼吸着,看到身邊站着的人。
“阿淩……”
她的聲音停留在淩字上便卡在了喉嚨裏,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滞,眼前的人穿着阿淩的衣服沒錯,可臉上除了突出的眼珠子,其他沒有一處不被黑紋覆蓋。
“小姐。”
“別碰我!”
她下意識往後挪了身子,雙手顫抖着交握在自己胸前,滿臉驚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愣了一下,突出的眼珠僵着往自己身上瞧了瞧,似乎是在檢查自己身上有哪些異常的地方,随後不解地歪了下頭。
接着又像意識到什麽,用兩只手指戳着自己臉上的皮肉道:“小姐,我有努力在學習笑。”
可當他再度伸手,她還是控制不住又往後退了退。
“果然小姐還是不喜歡我嗎?”
霍玖桑看着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後便鎖了回去,盡管臉上看不出表情,那僵硬的突出的眼球似乎也道出了落寞的情緒。
她看着他轉身,這會兒她才注意到周圍是記憶中熟悉的環境,正是以前家中供奉神仙的屋子。
他朝擺放着神像的桌子走去,每一步走過的地方都像被岩漿融化一般被他的腳底帶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知從何處傳來,嗆得她直咳嗽,她這才發覺原來他腳上沾着的是血。
“你等等!”
她突然喊道,壓抑着咳嗽的沖動。
伴随着她的呼喚,他停下了腳步。
這下霍玖桑才終于看清楚,那桌上的神像手中握的不是毛筆,而是長劍。
她原本還慶幸喊住了他,可還沒等她放松片刻,那神像的長劍便突然從他背後穿膛而過。
世界一下子變成了灰白,周圍的一切開始坍塌,腳下的地面突然消失,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大黑洞,她整個人直直往下墜去。
再睜眼時,她看見好幾個傷痕累累的背影交疊在一起,直到視線清晰,又看見被匕首困住的蕭紀衡。
她好像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只知道有人在拖她,小荷發現她醒了,來不及詫異受了弑神鞭的情況下居然還能這麽快醒來,她忘記了霍玖桑不能說話,本能地提醒一句:“別說話。”
卻沒想到這一聲竟引起了楚淩禦的注意,他遲疑地轉過頭,就在霍玖桑看到他那半張陌生又可怕的臉時,小荷突然擋在她的面前,喊道:“你這妖怪,想做什麽?”
霍玖桑錯愕地看向小荷的背影,如果她的一切推論沒有問題的話,小荷應該就是月老所說的從天界逃下來的狐貍小仙。
月老口中的狐貍小仙可并不會那麽好心擋在她的面前。
玉崇看得着急,想上前去助一臂之力,卻被季雲城評價自不量力。
他也急了,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季雲城面色雲淡風輕道:“他們都是非凡之輩,哪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插手的。”
玉崇恍然大悟,“有道理,既然是神靈的事,自然會有天界的律法來制裁。”
季雲城聽到他這話卻笑了,轉頭看着小皇帝道:“如果天界也有一個咱們大雍的皇帝呢?”
小皇帝:“……”
小荷看着眼前令人膽寒的怪物,對身後的霍玖桑道:“快逃!他就是一個怪物,不是之前你認為的那個楚淩禦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脖子便突然被扼住了,霍玖桑眼睜睜看着她雙腳離地。
聽到楚淩禦盯着她道:“你就是那個欺負小姐的姨娘?”
小荷撲騰着雙腿,試圖掙脫開他的束縛,卻顯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霍玖桑看着他的雙眼越發血紅,想到方才的噩夢,心中的恐懼逐漸湧上心頭,她掙紮着起身,如今的她手無利器,腦海裏也只剩下一種法子,未多加考慮,她便整個人撲上去,将他推倒在地,小荷也因此被甩了出去,但好歹留住了一命。
求求你,不要變成這副模樣。
她無聲祈禱,任憑懷中的人不住地掙紮。
她曾因種種理由不相信神靈,甚至踐踏神靈,卻也從未想過神靈也會因為她的不信任、不喜歡而厭惡、封鎖自己。
她終于清晰地想起了一切,被就回霍府的他記憶無存,害怕傷一好就會被趕走,一直表現得積極主動,想留在霍家,卻因為她後來無意識的一句:“你很無趣,我不喜歡。”覺得自己被讨厭了,之後便離開了,杳無音訊。
可是陪她度過最無助的日子的也是他,經常逗她開心的也是他。她以為自己被抛:棄,卻沒想到是自己推開了他。
宛如一滴清水點在心頭,失去理智的野獸在這頃刻間得到了安撫,他看向懷中的人,與十幾年前一樣,她撲向自己的懷裏,可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是她主動的。
他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顫着聲音問道:“不不不……讨厭我嗎?”
霍玖桑蹭着他的肩膀,不住地搖頭。
他像是聽到什麽期待已久的話似笑非笑,卻又明顯帶着竊喜的意味,臉上的黑紋漸漸淡去,他将頭埋進她的發間,帶着哭腔道:“嗯……”
可現在顯然不是該慶幸的時刻,因為楚淩禦的清醒,那匕首也停了下來,蕭紀衡也因此得到了解脫,此刻的他情況也不容樂觀,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而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臉上的皮肉像是一個面具一般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看得人驚心動魄。
霍玖桑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可她心中也大抵有了答案。
只是這回楚淩禦替她說出了想法,“你才是那逃命的狐貍吧。”
沒見過這等場面的姚相本已經被吓得心髒受不了了,現如今又看見人臉掉下來,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季雲城卻在看見那掉下來之後的人臉後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是又如何,如今有這九五至尊的氣息掩蓋,天界的酒囊飯袋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我的。”
狐貍笑得十分猖狂,篤定自己不會被發現,同時又道:“我還得謝謝霍玖桑,沒讓你繼續堕落下去,不然到時候你的靈魂被污染了,我可拿都拿不回來。”
“真正的蕭紀衡呢?”
楚淩禦問。
“他?他不是個聽話的人,我只好練張人皮,把她他困起來了,這不,就一直跟在你身邊呢。”
霍玖兒桑反應過來,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小荷。
“這也是他逼我的,他多次忤逆我的命令,本還想着留蕭遷一命,可他野心卻是大得很,竟還想偷偷向姚家通風報信,那便只好要了他一條命。蕭紀衡倒還是比那個老頑固聽話的。”
聽着這些話,霍玖桑才算明白當年霍家的事情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狐貍不屑地對霍玖桑說,“我可不是你那會處處想着你的蕭紀衡。”
霍玖桑怒目圓睜,往“小荷”倒下的地方看去,随即看了楚淩禦一眼,起身往那邊跑去。
看到她的行為,狐貍卻捧腹大笑,“一旦被我裝進人皮的殼子裏,除非死,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再變回曾經的蕭紀衡了哈哈哈哈……”
“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太陽已經下山了,你遲遲不下弑神鞭,是怕被天庭老兒們發現吧?”
聽到楚淩禦的話,方才還在笑的狐貍臉色陡然一冷,揮舞起鞭子,道:“他們追我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們成功過啊。何至于懼怕一群飯桶?”
“是嗎?若是我有你這份自信,如今應該也是個能排得上位的大神仙了吧。”
楚淩禦的話顯然十分不留情面,讓狐貍感到一絲難堪。
狐貍看着楚淩禦這麽篤定她不會打最後一鞭的樣子反而笑開了,她指着烏雲滾滾的天空道:“就是被那些酒囊飯袋發現了,我也定要拿回我那一魂,到時候不僅我,你也要受這天雷的折磨。”
說罷,她以難以窺見的速度轉了一圈,臉上碎掉的□□便盡數脫落,露出一張如凡間及笄少女的臉盤,面若桃花,單是論這張臉,都叫人不忍下重手。
狐貍撫着臉頰妩媚一笑,“怎麽,看呆了?”
楚淩禦也不駁她面子,有些奉承道:“你的容顏倒是配得上你的身份,你的行為,也是。”
一來一往客氣一番後,狐貍一鞭子迎了過來,楚淩禦清楚自己的身體,便是躲過這一鞭,下一鞭他同樣躲不過,既然躲不過,那就正面迎上!
就在這短短的瞬間,他迅速取出月老曾交給他的狐貍斷尾,凝聚所剩無幾的靈力到手指上,接着便在那狐貍尾上寫下一行字,一個幹脆利落的“入!”
頃刻間,一道白光照亮整片天空,分散的烏雲也開始漸漸聚攏,一陣又一陣大風呼嘯而過,遠處的低空泛着幽幽紅光,和那日廟中大雨前極其相似。
“啊啊啊啊啊——”
“咔嚓——”
撕心裂肺的喊聲和打雷聲同時響起,輕易便将人聲蓋過了。
脊柱迎上這一鞭,楚淩禦受不住劇痛狂叫了一聲,可也不過片刻,便聲竭而倒,喊叫可以減輕痛苦,可當痛苦超過常規承受範圍,便只能蜷縮着,沒有力氣再喊出一聲,生怕一動就會引起劇痛。
周圍的黑衣人念咒語的聲音越來越大,霍玖桑卻感覺似乎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但具體是誰喊的,她沒聽出來,或許是她剛才一直沉浸在那狐貍所說的話中。
她遙望陰沉的天,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回頭卻看見楚淩禦半跪着,低着頭,好像在大喘氣。
幾道閃電在天空游走而過,閃得她的臉一會兒煞白一會兒又陷入黑暗。
她往回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如果她現在跑回去,肯定只會讓他分心,不如離他遠點。
這樣想着,她又往蕭紀衡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她雖然不想相信那狐貍說的話,可要說完全不相信那是不可能,人心往往是脆弱的,不管外表表現得多麽堅強,總是會在深夜無人之處暗自舔舐傷口。
也不知是跑得太快還是心神不穩,剛剛跑到他身邊時便突然摔倒了,身上的玉佩不巧掉了出來,一聲脆響,她低頭才發現玉碎了。
她一時失措,連忙扒拉着碎片收了回來,正巧“小荷”有了動靜。
看來楚淩禦方才掐他的那一下不輕,即便是睜開了眼睛,眼神還處于渙散的狀态。
她見狀,想扶他起身,卻被他拒絕,而是自己坐了起來,用着氣若游絲的聲音道:“你都知道了?”
霍玖桑咬牙點了點頭,可即便是現在知道了又能怎樣,他将她帶回蕭家,朝夕相處了三年,在他以全新的樣貌出現在自己身邊時,卻絲毫未能察覺,反而覺得是不是因為曾經從未看清過他。
“你哭什麽?我不是說過了嗎?哭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人覺得你很好欺負。”
蕭紀衡有氣無力地說道。
霍玖桑抹了把眼睛,仰着腦袋試圖把眼淚裝回去,她當然知道哭無濟于事,可是眼淚也不聽她的控制。
蕭紀衡無奈地低笑兩聲,接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來,遞給她。
她止不住地啜泣,但是忍了忍,看到他遞過來小瓶子,不解地搖頭。
他只管将東西倒到手心裏,是一顆黑棕色的丸子,味道聞起來甜甜的。
霍玖桑不解其意,心想這緊要關頭還吃什麽糖,可當她剛剛一張口,那丸子便被送進了她口中,丸子入口即化,甜膩膩的滋味讓她忽地皺緊眉頭。
“你怎麽……”
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霍玖桑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喉嚨,又看向蕭紀衡,“你怎麽……做到的?”
蕭紀衡苦笑道:“我在那狐貍身邊這麽久,也不是白當傀儡的哈哈,只可惜……沒能救下父親……”
說着他握緊了拳頭,拳頭上暴起的青筋也清楚地表現了他無法救下父親的悔恨和內疚。
“是從何時開始的?”
霍玖桑忍着哭腔問道。
蕭紀衡望着烏雲翻滾的天空,似乎是在回想,“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父親已經被這狐貍掌控多年了,而我,大概是從你自宮裏出來後開始吧。她讓我父親挑起戰争就是為了引出楚淩禦,只是不知為何,他突然便出現在了你的身邊。原本的計劃也都被打亂了。”
“其實,如果當年父親不是因一時貪欲作祟,大概也就不會成了那狐貍的傀儡了吧。他總想着獨攬權力,可卻沒想到他也成了權力的奴隸,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和那狐貍結盟,做了一出戲,讓不肯順從她的霍家夫婦命喪黃泉,并将此事與薛賀明的私下尋寵一事聯系起來,為的也是讓薛賀明乖乖聽從她,可惜薛賀明坐到如今的位置,怎肯聽從她?或許直到薛賀明的死我才認清事實,即便我們對她言聽計從,她最後都不會放過我們。”
聽着這些話,霍玖桑只覺得心情十分沉重,她無從得知當年爹娘究竟是抱着怎樣的決心與一只鐵石心腸的狐貍抗争的,而這幾十年她只為自己活着都如此疲憊不堪。
因為害怕失去,她拒絕得到。
現在一想,卻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可從未得到,又談何失去呢?
“咔擦——”
又一聲驚雷落下,猶有擊穿天地的架勢,打得人心惶惶。
沒過一會兒,天空便飄起毛毛雨來。
雷聲大,雨點小,倒讓人虛驚一場。
蕭紀衡遠遠地看到楚淩禦頭頂飄起白色靈體,心下一驚,反握住霍玖桑的手,催促道:“好妹妹,快去!他的靈魂要被抽走了!”
玉崇在祭神臺下透過蒙蒙的雨霧遙看,自顧自問道:“那狐貍好像沒動靜了,是不是大人贏了?”
聽到這番話,季雲城臉色變了變,卻只不耐煩地應道:“誰知道呢。”
小皇帝卻又驚又喜地看着變幻莫測的天空,喃喃道:“這看來定是有神仙在觀望。”
霍玖桑跑回去的時候,眼看那白色的靈體就要出竅,她連忙按住那靈體的腦袋往回塞。
那靈體卻不屈不撓,非要往外跑。
霍玖桑邊用力往回塞邊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就是拱手相讓!”
靈體不服道:“主人讓我走的,他說若不是他不小心拿了人家的東西,也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霍玖桑還想與他辯下去,卻見天上一道雷下來,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楚淩禦被這雷劈中後果不堪設想。
那靈體還在頭頭是道地争辯什麽,她什麽也沒聽到,只覺得那一秒十分漫長,就在她将他推開後,眼前一片白色炸開,随後便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