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chapter 70
chapter 70
季星瑤一共跟劇組請了三天假, 本來想着和周程去環秀影城約會,現在只能從南城直接飛往港城了。
第二天,季星瑤帶着王叔、黃媽以及一些貓的用品, 三人驅車前往南城。
“晚黎姐!”
季星瑤提前給池晚黎打了電話,為此池晚黎專門請了一天假。
上門的只有季星瑤和貓, 王叔載着黃媽去拜訪老太太。
池晚黎租的兩室一廳, 空間不大,但內裏整潔又溫馨。
季星瑤環視一圈,最後感嘆道:“晚黎姐, 你這才有生活的樣子。”
她們家裏的人, 永遠都是來去匆匆, 家和酒店差不多,裝修是富麗堂皇的,但內裏是冷漠而空寂的。
池晚黎将貓包放在地上, 聞言只是笑笑,“空間小, 東西多,就有生活氣。”
“你看看這只貓, 你喜歡嗎?”
季星瑤放下手裏的水杯,蹲到了池晚黎的旁邊。
打開貓包,将怯生生的小貓抱了出來, 季星瑤看着小貓不停地在池晚黎手心裏蹭,驚訝出聲:“他在你這竟然這麽乖,好神奇,你不知道, 之前在寵物店的時候,他可懶洋洋, 都不看我們。”
池晚黎這會正提心吊膽,這麽一只小小的貓就在手裏,她小心翼翼地逗着貓貓,笑着回道:“是嗎?他看起來很乖。”
季星瑤瞥一眼池晚黎的臉色,伸手摸了摸貓貓,假裝不經意:
“那麽多貓,二哥一眼就看中了他,果然二哥懂你,看你也很喜歡。”
池晚黎嘴角笑容不着痕跡一頓,一時間沒有言語,只是看着手裏的貓跳了下來,試探地看着周圍。
這只貓,和平安有幾分相像。
他是知道她的遺憾的。
其實說來,季庚禮會送她一只貓,已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而且,還是他親自去挑選的貓。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是冥冥之中,兩人間多了一條生命的羁絆。
一般來說,貓貓新到一個環境,會有一個适應期,但這只貓看起來膽子很大,很快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膽的去拿旁邊的玩具。
“晚黎姐,要不咱們給貓貓取個名字吧?”
池晚黎回過神來,說好啊,“我們家已經有米米,飯飯了,該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呢?”
摸了摸貓貓的頭,“要不,叫你醬醬吧。”
季星瑤并不問這名字有什麽含義,只誇好聽。兩人又逗着貓玩了一會,陪着他适應環境。
“晚黎姐……”
季星瑤幾分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說什麽就說吧。”
“上次在港城,是我不對。”
“沒關系,也知道你的心意。”
“二哥他……其實沒有外人眼裏那麽自由。”
一個從小同樣優秀的人,上面還有一個光芒更勝的大哥,他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一種幸運,但其實也是一種不幸—不是家族培養的重點,自然的,關注已經資源上會不及大哥。
“所以他接手季家,其實并不像外界想的那麽輕松,前期很要借四叔的勢,所以很多方面,都受到四叔的牽制。”
“晚黎姐,我能看出來,二哥是真的愛你。只不過,他沒愛過,不明白愛一個人應該是怎麽樣的。”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處理集團和四叔的事情。過年的時候,他回去港城很晚,那晚他喝了很多酒,”
季星瑤回想着那晚的事情,那是她第一次見一向對事情胸有成竹的二哥,滿臉的頹廢,說她要是喜歡周程,就勇敢一點去追,有困難就解決困難,不要遺憾。
“他說,他想把事情都處理好,幹幹淨淨地把你追回去。”
“……他甚至,已經在挑婚房。”
這是她無意間聽周程提起的。
“他還自己私人出資,以我名下慈善基金會的名義,全程資助了一位叫宋清源的白血病患者。”
原本一直靜靜聽着的人,此時此刻面色上才有了一些變化。
所以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只不過做這件事的人隐藏了名姓。
季星瑤又無所謂笑了笑,“我是因為喜歡你,才多嘴和你說這些的,要是你能成為我嫂子,我多開心呀,不過—”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認真了些,“我說這些,并不是想給你任何道德上的綁架,而是,想自私的為二哥争取一個機會,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先考慮他。”
季星瑤還要趕飛機,也不再多說,交代了一些養貓的注意事項,便告辭。
時間不過下午,卻好像過了很長,第一次有一個人,将季庚禮t的過往與她攤開來細細地講。
一時間思緒萬千,理不清,幹脆打起精神重新收拾了家裏,為了醬醬這位家庭的新成員更好的進行日常活動。
一只小貓的到來,徹底将池晚黎的生活節奏打亂,比如以前她經常會加班到很晚,現在開始會盡量到點下班,畢竟家裏還有毛孩子等着吃飯。
而這只貓,好似也是她和季庚禮之間新的支點。他每天會發消息,或者偶爾開視頻,看看醬醬,也隔三差五就給醬醬買好吃的寄過來。
以至于總給池晚黎一種錯覺:這貓是兩人一起養的,只不過他像是在外出差,但對家裏毛孩子的關心可一點都沒少。
七月中旬黃憶齡出差東城,專門繞道南城來看池晚黎,對這只貓愛不釋手,看見池晚黎像養孩子一樣對着貓無微不至,她忍了忍,假裝若無其事地宣布:“我懷孕了。”
她已經在去年年底同未婚夫辦完了婚禮,池晚黎還作為了伴娘出席,聞言怔忡,“啊,不是說……”不是說晚幾年要孩子的。
“意外,準備打掉,但身體不允許。”
其實是意外懷孕,那晚兩人都喝了點酒,氣氛一到位,又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平時再是相看兩生厭的人,那會也多少失了些理智。
池晚黎無意去窺探閨蜜的私人感情,但還是忍不住關心:“他怎麽想?”
“他當然求之不得,最近幾個月在家裏待的時間都多了,他家有後還不是私生子,多好啊。”
……确實是一對怨偶,“多久了?”
“剛過三個月。”
“不管怎麽樣,照顧好自己。”
黃憶齡點點頭說這不用擔心,“我都要當媽了,你怎麽回事?季教授又是為你拒婚,又是送你毛孩子的,你真就準備不和好了啊?”
池晚黎把醬醬抱在懷裏,愛憐地摸摸他的頭,面對閨蜜也有了些剖開心跡的意思,“是不知道怎麽做。”
又自嘲地搖了搖頭,笑說:“也是不敢吧。”
我這樣擰巴的人,想要一個趕不走的愛人,可是,不敢去賭,季庚禮會不會中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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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到七月底,又是一年盛夏。
過去一個月,季庚禮只去過一次南城,沒有公務,但以公務之由,工作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把自己和池晚黎都逼的太緊。
三十一號,季庚禮啓程回港城,計劃在港城待一個周,五號季庚邯祭日以後,直飛南城。
季庚禮的書房,從來沒有人進去,包括他自己,最近兩年進去的頻率也很少。
這天他進去找一本舊書,不小心碰到一旁的置物架,上面放的一個棕色小皮箱掉落下來,裏面的東西滾落一旁。
看着這些熟悉但又陌生的物件兒,他有一瞬間愣神,慢慢蹲身,扶正盒子,将地上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撿起來放進去。
備課本、鋼筆盒、文件夾、課本……這些都很熟悉,那是許多年前,他在港大教書時候的東西,離職那天,也是他親手一件一件放進來的,只不過那時候,是略顯匆忙的封存。
時光的洗禮,使得書本都有些泛黃,季庚禮一頁一頁翻過去,好似看到了過去的那些歲月。
在這本教科書裏面,有一個信封。
是純白色的卡紙,季庚禮拿出來,翻看兩遍,确認自己對于這個信封毫無印象,修長的手輕易将其打開,裏面是一封信,字跡清秀又遒勁:
季教授:
提筆前,心裏十分忐忑,很怕自此以後我們之間再沒有交集,但還是,鼓起勇氣。
逸夫樓的天臺,你談到生與死的意義,成功救起一個差點在那結束生命的少女,那天天好黑,唯一的光亮是你的眼神、你的話語、你的安撫,照進了我生命的黑暗裏。
你一定不會想到,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光是想着你的名字,就有了再堅持下去,變得更好的力氣。
首先還是謝謝您。
其次,要說對不起。
我以為一個人在沉迷在黑暗的漩渦裏,陷入無法自拔的迷戀已經足夠,而今天,我将這一切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也掙紮,也對抗,最後還是決定聽一聽我的內心。
從不期許會有什麽樣的故事發生在你我之間,只想在離別港城的前夕,在我最有勇氣最有生命力的時候,把這份喜歡,傳達給你,你看見了,就圓滿了。
21歲池晚黎的生命裏,你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人生海海,山而川,最後,祝好,祝你,也祝我。
沒有落款,但仿佛能看見寫信之人的矛盾與堅定。
季庚禮一直保持着下蹲的姿勢沒有動,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只有他拿着信的手在微微顫動。
原來,她在很久以前,生命裏就有了他的名字。
他們中間,原來也隔着歲月無常。
那位女歌手的歌詞此時無端應景: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半響,季庚禮将信紙折起,妥帖放回信封裏,借着一旁書架的力,站起身來,好一會,他才拿着信封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