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搶婚! (1)

紀氏在屋子裏休息,她自從聽說了羅瑞雪不能生育的事情,病的似乎更加嚴重了,整日都恹恹的。但是又不能叫老夫人發現,唯恐事情鬧大,這樣思慮過度,如何不病倒。

她正一個人出神,就聽外面有匆忙的腳步聲兒,緊跟着就有人敲了敲門。

“叩叩。”

紀氏皺眉說道:“不是說了不讓打擾麽?”

外面兒一丫頭說道:“夫人,奴婢有大事兒禀報。”

紀氏這才說道:“進來。”

丫頭走進來,關上門,這才說道:“夫人,方才宮裏頭傳出消息來,皇上要把吳國的使臣安凝公主賜婚給王爺!”

“什麽?吳國人?”

丫頭說道:“是呀夫人!皇上這一招擺明了是針對滕王府的,一面兒是大燕和吳國的秦晉之好,一面兒卻是少奶奶和丞相府,擺明了讓王爺兩頭為難。”

紀氏着急的說道:“那……那王爺是什麽态度?”

丫頭沮喪的說道:“奴婢聽宮裏傳出來的消息,王爺……已經接受賜婚了。”

“接受了!”

紀氏想過給滕燕賜納小。甚至想過讓羅瑞雪做小,再扶個可以生育的女子做正室,又安慰自己,羅瑞雪是個好的,知書達理,最明白事理,平日裏也溫溫柔柔的,定然不會計較這些。

但是她從沒想過,自己兒子竟然要娶一個吳國人,想滕王爺在朝中現在已經樹敵衆多,紀氏就算一個婦道人家,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若是真的娶了吳國公主,往後的日子更像是如履薄冰了!

紀氏說道:“王爺怎麽就答應了?!”

丫頭說道:“可不是麽。也不知道王爺在思量什麽?而且,夫人您想想,吳國的公主嫁過來,就算是下嫁了。她能做小麽?必然是不能的,難不成讓咱們少奶奶讓位做小嗎?天底下哪有貶妻成妾的道理?這豈不是陷王爺于不仁不義麽?滕王府和丞相府的關系,因着王爺寵愛少奶奶,方好了一些,朝中那些丞相黨也不怎麽針對王爺了。眼下丞相爺定然氣怒非常的,少奶奶畢竟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丞相也沒有兒子,那就是托在手心兒的明珠,生怕受一點兒委屈。不是奴婢說什麽,王爺這會做的可不厚道。”

紀氏心裏忐忑難安,難道是昨日自己和滕燕賜說的話起了效果,滕燕賜真的想要納側妃了,所以借這個機會……

紀氏這麽一想,心裏更是難安了,覺着自己對不起羅瑞雪。

壽宴一直到很晚才結束,很多人都留在宮裏暫歇,明兒個一早出宮。

羅瑞雪一直坐着沒有動地方兒。滕燕賜倒是很忙,畢竟他是這個壽宴的焦點,太後的壽辰已經被人忘之腦後了,大燕和吳國的聯婚反而被人矚目着。

想滕王爺是大燕朝手握重兵的第一骨幹頂梁,吳國的安凝公主要來聯婚下嫁滕王爺,并且能換來兩國百年休戰,也算是一樁美事兒。而這樁美事兒之後,羅瑞雪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不管是什麽宴會,因着羅瑞雪是滕王府的嫡夫人,總是被衆星捧月一般的巴結着,現如今公主要嫁過來,多少雙眼睛等着看這位二嫁的瞎子出醜?

若是他們再知道羅瑞雪不能生育,恐怕會把天笑塌了。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羅瑞雪身邊兒是冷冷清清,什麽人也沒有,唯獨她自個兒坐着。

滕燕賜被簇擁着,好些人來敬酒,根本分身乏術,安凝公主則是一臉羞紅,頻頻看向滕燕賜,就等着滕燕賜過去和她說話。

羅瑞雪頭一次覺得雙目能視物竟然這麽可怕。

壽宴結束的時候,滕燕賜終于準備抽身走過去,卻在這個時候,羅丞相忽然插在二人中間,擋住了羅瑞雪。

羅丞相臉色很差,親手扶起羅瑞雪,說道:“瑞雪出嫁這麽久,還不曾回娘家看看,羅家雖然不是什麽鐘鳴鼎食之家,但還不會虧待自個兒女兒,瑞雪,跟為父回家住幾日。”

羅瑞雪心中一震,下意識的想往滕燕賜那邊看,卻終于沒看,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是,父親。”

羅丞相随即冷眼掃了滕燕賜一眼,連一句話兒也不曾說,招呼都不打,說道:“走罷。”

羅丞相帶着羅瑞雪進了公車署,丫頭們扶着羅瑞雪上了馬車,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少奶奶!少奶奶等一等!”

只見公車署的另一頭兩個丫頭飛快的跑過來,正是春禾和碧盞,碧盞眼睛都通紅通紅的,說道:“少奶奶,奴婢跟着您伺候!”

春禾也說道:“是啊,奴婢也跟着少奶奶伺候,少奶奶平時叫奴婢們伺候慣了,怕別人伺候不周到,就讓奴婢跟着少奶奶罷!”

羅瑞雪沉默良久,才說道:“上車罷。”

已經過了三更,紀氏還沒有就寝,在家中苦等,就聽丫頭喊道:“回來了!回來了!”

紀氏也不管什麽,趕緊披上一件衣服,急匆匆的走出去,看到滕燕賜騎在馬上,後面兒跟着一輛馬車,趕緊說道:“賜兒,為娘有話跟你說,讓瑞雪先去休息罷!”

滕燕賜立于馬上,眼神很淡漠,開口說道:“丞相接瑞雪回府上小住幾日。”

“什麽!?”

紀氏一晃,若不是丫頭扶着,險些就跌倒了。

紀氏心裏明白,什麽叫“小住幾日”,這分明再明白不過了。

紀氏說道:“這……這……滕家少奶奶被接走了,這成何體統?賜兒,快去把瑞雪接回來啊!”

滕燕賜沒有說話,良久才說道:“母親聽誰說的瑞雪不能生育。”

紀氏不明所以,說道:“顧秋蓮,怎麽了?”

滕燕賜又說道:“母親可問過晁泰平具體的病情。”

紀氏臉上一陣發紅,說道:“這……還沒來得及問。”

滕燕賜又冷淡的說道:“母親可知道瑞雪這幾日都在喝藥。”

紀氏磕巴的說道:“這……也沒來得及知道。”

滕燕賜又說道:“晁泰平說了,瑞雪的身子可以調理好,最多半年時間,有十成十的把握,甚至可以立軍令狀,母親可曾知道。”

“什麽?這……”

紀氏又是驚又是喜,眼睛都亮了,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兒!那快請晁大夫給瑞雪診病啊!”

滕燕賜卻沒有情緒波瀾的說道:“可惜晚了。”

紀氏說道:“如何晚了?”

滕燕賜說道:“母親讓兒子納妾,而且不納視為不孝,方才在宮裏頭,兒子已經答應了皇上的賜婚,娶安凝公主為妻,母親可放心了?可安心了?”

紀氏踉跄了一步,說道:“這……賜兒,為娘……”

滕燕賜翻身下馬,從紀氏身邊走過,只丢下一句話,說道:“再說別的,已經晚了。”

紀氏一晃,丫頭趕緊扶住,這才知道原來王爺要娶安凝公主,是因為夫人要王爺納妾,夫人聽信了顧秋蓮的話,竟然覺得少奶奶是個沒種兒的!

少奶奶平日裏為人最和善,從來都是笑眯眯的,不論和下人還是誰說話,都是一視同仁,從來不擺譜兒,有好東西也全都分給下人,最為大方,丫頭雖然是紀氏院子裏的,卻也和少奶奶很親密,如今聽了,十分不是滋味兒。

紀氏渾渾噩噩的睡了,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面一陣吵鬧,喊道:“外面兒怎麽了?”

丫頭走進來,不情願的說道:“夫人,筒護衛他們聽說了王爺要納妾,少奶奶被接走的事情,氣憤的不行,正在收拾包袱,準備去丞相府供職呢。”

紀氏一驚,筒山下來的土匪,頭子四個人全是吳國大将,其餘兄弟一千人,都是過命的交情,如果是軍兵,可以說是精銳部隊,若是全都投靠了丞相府,他們又熟知滕王府的布防,還不了的?

紀氏說道:“放肆!反了,王爺呢?豈能容忍這些叛徒就這麽走了?”

丫頭說道:“王爺在少奶奶房中呢,今兒個也不打算去早朝了。”

紀氏心中一擰,說道:“這……”

丫頭低着頭,嘴裏卻說道:“夫人,不是做丫頭的多嘴,奴婢倒是覺得大筒他們是有情有義的主兒。夫人想想看,若不是少奶奶,他們這幫子人還在筒山落草為寇了,一個個兒都是将領的才幹,卻在打家劫舍,一輩子埋沒在綠林之中,還落得遺臭萬年的下場,而如今大筒他們能在王府供職,全是少奶奶給他們的造化,這種人知恩圖報,自然要跟着少奶奶走,不怕別人言語重傷。而夫人呢……夫人還記得當時紀翠玲來大鬧王府的時候麽?還不是全憑少奶奶幫夫人擺平的?夫人平日裏覺着少奶奶千好萬好,到了困難關頭,卻只信顧秋蓮一句話兒,就隔閡少奶奶,少奶奶身子弱不能生育,夫人不去關心少奶奶的病情,反而想着給王爺納妾,夫人,奴婢都覺得您這麽做不厚道。”

紀氏被一個丫頭數落,心中生氣,瞪着那丫頭,卻見她眼圈紅紅的,突然沒了脾氣,自個兒眼圈也紅了,說道:“我當真錯了……我也不想事情弄成這樣……”

羅瑞雪一晚上沒睡着覺,在床上翻餅烙餅的,睜着眼睛盯着床頂半響,一直到天色灰蒙蒙的發亮了,院子外面兒突然多了好多人,吵吵鬧鬧的。

羅瑞雪坐起身來,喚道:“碧盞,春禾,進來。”

兩個小丫頭趕緊跑進來,春禾說道:“少奶奶,是要起身麽?”

碧盞撇嘴說道:“春禾,別叫少奶奶,往後還不知道回不回滕王府呢,跟着我叫小姐。”

羅瑞雪不置可否,說道:“外面兒怎麽了,一大早就這般吵鬧。”

碧盞拿着衣服過去,給羅瑞雪穿上,一邊整理裙裾,一邊兒說道:“小姐,您快出去看看罷!大筒他們來了,說只服小姐,往後要跟着小姐,小姐走到哪裏,他們就走到哪裏,若是小姐上了山頭兒,他們就打家劫舍呢!”

羅瑞雪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說道:“我又不會動刀動槍,怎麽占山為王。”

說話間,兩個丫頭麻利兒的給羅瑞雪穿戴整?,畫了一個淡妝,春禾特意給羅瑞雪上了些粉,掩蓋了一下夜裏頭沒有睡好的憔悴。

門一開,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立刻就安靜下來了,羅瑞雪的院子也是極大的,而如今卻站滿了人,一千人,還是一千大漢,一個挨一個的擁擠在院子裏,都眼巴巴的看着羅瑞雪,仿佛想看看她的氣色如何。

大筒是不懂女人的,但是在他的心裏,女人都該是脆弱的,王爺要納妾,而且是吳國公主,嫁過來指不定是妻是妾,連碧盞都哭的稀裏嘩啦,想必羅瑞雪定然也是憔悴異常,形容枯槁的。

只不過衆人一見,羅瑞雪一身水藍色的裙衫,站在門口,身形仍然是那般纖細**,面容淡淡的,說不上喜,也說不上憂,仍舊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樣子。

大筒說道:“少奶奶!我們兄弟是你弄下山的,這輩子就跟着少奶奶,若是丞相府裏沒地兒住,我們就睡在地上也行。”

碧盞“噗嗤”一笑,罵道:“說什麽混話兒,丞相府能沒地方住了?”

羅瑞雪說道:“各位有心了,今日之事,羅瑞雪定然銘記于心。”

他們正說話,羅丞相的姨太太就扭過來了,她今兒個一早就聽說了,羅瑞雪叫人休回家了,滕王爺要娶吳國公主了。

姨太太覺得當時就是羅瑞雪這個賤蹄子害了自己女兒,女兒才被遣走了,讓自己無依無靠的,如今羅瑞雪被休回來,哪能不看熱鬧。

她裝作好人,手裏托着一盤點心,就過來準備奚落一番羅瑞雪。

姨太太走進來,頓時吓了一大跳,院子裏竟然這麽多人,還都是虬髯大漢,哪能不受驚的。

姨太太幹笑着說道:“瑞雪啊,女兒啊,想死娘了。”

羅瑞雪不動聲色的在院子裏的石桌邊兒坐下來,說道:“姨娘惦念瑞雪,真叫瑞雪有些受驚。”

姨太太說道:“啊呀,瑞雪什麽話兒呀,我家莺兒不争氣,如今我也只有你了,咱們娘倆兒該當多親近才是呢!瑞雪你不要傷心啊,那滕王爺有什麽好,沒什麽好的!再者說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休了,是不是呢,上次被侄子休棄,本以為嫁給了叔叔可以風光無限,好嘛好嘛,如今卻又被滕王爺給休了回來,真是……”

姨太太腳酸刻薄的說着,還沒有說完話,大筒可不是吃素的,他就算是粗人,也聽出來了,當即怒目圓睜,大喝一聲:“糟娘們兒!你說什麽話!”

姨太太吓得“啊呀”大叫一聲,手一抖直接把碟子全扔了出去,吓得連連驚叫,都不敢再逗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羅瑞雪這幾日一直在房間裏都不曾出門,羅丞相過來看了幾面,但是多半也公務繁忙,姨太太總是來挑釁,大筒是好用的,每次都被他一句話就吓跑了。

眼看着半個月就要過去,吳國公主想要立刻完婚,滕王府裏竟然張燈結彩的,到處挂着紅綢,準備的已經差不離妥當了,但是上上下下都沒有一絲兒的高興勁兒。

這日晁泰平也到了丞相府上,敲了敲羅瑞雪的門,春禾打開門見識晁泰平,不禁又是驚又是喜,只見晁泰平手裏還端着藥碗。

羅瑞雪說道:“誰來了?”

晁泰平說道:“是學生。”

羅瑞雪說道:“春禾,請晁先生進來坐罷。”

春禾應了一聲,引着晁泰平走進去。

晁泰平将藥碗放在羅瑞雪手邊兒,說道:“少奶奶好些日子不曾用藥,藥效中斷怕是不好。”

羅瑞雪說道:“藥效……”巨廳記才。

晁泰平說道:“正是少奶奶。”

羅瑞雪沒說話,晁泰平正襟危坐的說道:“少奶奶,今日是滕王爺娶安凝公主的日子。”

碧盞聽了,嚷嚷着說道:“哎你什麽意思,是來挑釁的嘛?故意惹人不痛快的?”

春禾将她拉住,羅瑞雪卻沒有太大的波瀾,說道:“先生想要說什麽?”

晁泰平笑道:“學生知識覺得,少奶奶不似一般女子,無論是智謀,心思,還是魄力,都比一般女子要強得多,甚至有些男兒都不如。”

晁泰平頓了頓,笑道:“棋還沒走就輸了,是懦夫;莽莽撞撞喪失一片,是莽夫……學生知道少奶奶定然不會當懦夫和莽夫,眼下有兵,有良臣,何不立下馬威,奪回城池?”

羅瑞雪笑道:“晁先生說的什麽意思?”

晁泰平笑道:“學生說的很清楚,少奶奶若是願意,學生就原做這個良臣,出謀劃策。”

羅瑞雪沒有說話,只是微笑,鬧得春禾和碧盞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過一會兒,晁泰平就從屋子裏出來了,他一開門,就看到了大筒,笑着說道:“筒侍衛,收拾一下東西,今兒個要帶着兄弟們去幹一票大的。”

大筒愣了一下,說道:“咦?晁先生也下海了?啥時候做了土匪?我們都改邪歸正了。”

晁泰平笑道:“這回必須要做。”

大筒笑着拍着胸脯,說道:“幹哪家?嘿嘿,晁先生你還真找對人了。不是我自誇……”

他話還沒有說完,晁泰平已經笑眯眯的突出了三個字兒。

“滕王府。”

大筒頓時一愣,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說道:“啥?”

晁泰平笑道:“收拾好家夥事兒,今兒個晚上随着少奶奶去滕王府。”

大筒更是震驚的睜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晁泰平一臉高深莫測。

因着是大燕和吳國的聯姻,省卻了迎親這些勞什子的事兒,吳國使臣半個月以來,立馬就準備好了安凝公主的嫁妝,足足幾千人,運着好些金銀珠寶,绫羅綢緞,一箱一箱的往京城而來,那場面真是龐大的不行。

想必吳國也想将安凝公主嫁的風風光光的。

夜幕黑下來,滕王府張燈結彩的,到處挂着火紅的燈籠,十分的紮眼。

老遠就能聽見裏面兒賀喜的聲音,絡繹不絕的賓客,帶着賀禮,全都有好賣滕燕賜一份面子。

喜堂布置在了滕王府的主院正堂上,布置的非常奢華,新娘子穿着吳國的紗衫,頭上蒙着紅蓋頭,被喜娘攙扶着,款款的從面兒走進來。

滕燕賜已經站在堂上了,一身大紅的喜服,襯托着挺拔偉岸的身材,面上仍舊沒有波瀾,似乎這并不是什麽喜宴一樣。

安凝公主站在滕燕賜邊上,喜娘将紅色的秀帶交過去,滕燕賜看了一眼卻沒有接。

喜娘頓時很尴尬,但是又不能出亂子,只好将大紅繡球的秀帶一起全都交給了新娘子抱着。

老夫人和紀氏坐在上手的位置,臉上卻沒有什麽笑容,羅瑞雪身為滕家的少奶奶,一出去就是半個月,而且羅府對滕王府大門緊閉,根本不讓滕王府的人進,而眼下羅瑞雪的身份不清不楚的,新娘子就已經要進門了。

司儀站在旁邊,笑眯眯的說着:“王爺,該拜堂了。”

滕燕賜的目光卻在門口掃了一眼,這才收回來。

“一拜天地!”

她的話才落,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喊了出來,“姨太太進門,問過少奶奶麽?”

衆人都是一驚,尤其是在場的吳國使臣,說道:“誰在大呼小叫!”

這時候就見大堂的門口緩緩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水藍色長裙,面目如畫,膚如凝脂,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卻以後一股高貴與威嚴。

正是羅瑞雪無疑了。

春禾和碧盞攙扶着羅瑞雪慢慢走近來,碧盞揚了揚下巴,說道:“是我,怎麽了?”

吳國的使臣大怒,安凝公主更是“唰”的一撂蓋頭,自己揭下來,生氣的扔在地上,指着羅瑞雪說道:“誰讓她進來的?!給我轟出去!”

羅瑞雪則是微微一笑,說道:“妹妹此言何意呢?我好歹也是滕王府明媒正娶,八擡大轎擡進府的少奶奶的,妹妹若是想進滕家門,做滕家小,先要給少奶奶端茶磕頭才是……另外就是,妹妹做小的,如何還能穿大紅色的喜服?這也太不懂規矩了。”

安凝公主氣的直抖,說道:“誰要做小!我是吳國的公主!你一個小小的棄婦,還要和我擺架子嗎!你們聽見了沒有,給我轟出去!”

衆人面面相觑,卻在這個時候,外面大踏步進來幾個虬髯大漢,一個個穿着侍衛服裝,打頭的二筒,見到了羅瑞雪,拜下來笑道:“少奶奶,滕王府的守衛已經交接好了。”

不只是安凝公主,就算是老夫人和紀氏一聽,也都是吓了一跳。

安凝公主喊道:“你是要造反麽!羅瑞雪,你也太不要臉了,竟然來搶我夫君!你是什麽東西!”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不是什麽東西,就憑今兒個滕王府是我做主。”

安凝公主頓時被噎住了,冷笑道:“就這麽些侍衛,也想在滕王府做主?羅瑞雪你可想好了,今兒個你若是搗亂,不讓我和滕王爺成婚,就是挑起大燕和大吳的戰火!千古罪人,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你擔得起嗎!”

羅瑞雪挑挑眉,不置可否。

安凝公主頓時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轉過頭來抓着滕燕賜的手腕兒,撒嬌的說道:“夫君,夫君……你看呀,這個瞎子好不識好歹,竟然來搗亂婚宴,夫君你快給妾身出氣啊!”

滕燕賜卻只是看了安凝公主一眼,便沒有再說話了。

安凝公主瞪着滕燕賜,看着他冷淡的反應,面色發白,說道:“滕燕賜!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是吳國的公主,嫁給你這個王爺,還委屈了你不成?我都不在乎你是不是娶過一個瞎子!現在你呢,為了一個瞎子,要怎麽樣啊!難不成要把我趕出門麽!”

滕燕賜這個時候才涼飕飕的說道:“安凝公主說錯了,你從未進過滕家門,如何會被趕出去?”

吳國的使臣頓時炸了,站起來說道:“滕燕賜!你說什麽意思!這可是皇帝的賜婚!休戰書我們都寫好了,如今你卻要反悔?為了一個瞎子,你竟然要做這種被天下人恥笑的事情?!滕燕賜你想好了!”

安凝公主冷笑道:“滕燕賜!你若是敢負我,我……我定然要你知道我的厲害!”

羅瑞雪搶先冷笑了一聲,說道:“安凝公主說的厲害,可是那些嫁妝?”

安凝公主聽她這樣一說,突然睜大了眼睛,左顧右盼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哦?是麽,安凝公主也別急着否認。不過說什麽也都晚了,安凝公主的厲害,恐怕這輩子用不出來了,而且也不知是誰挑起了兩國的戰火。”

安凝公主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說道:“你……你什麽意思!”

羅瑞雪笑道:“很簡單的意思,難不成公主聽不懂?若不然,為何公主會犯這麽大的錯誤?”

她們正說着話,就見外間一個吳國使臣急匆匆的跑進來,臉上帶着驚慌失策的表情,進來邁門檻的時候還摔了一個大馬趴,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使臣跑到安凝公主面前,說道:“公主!大事不好了!咱們的隊伍遭了土匪!”

“土匪?!”

安凝公主震驚的說道:“什麽土匪?”

使臣說道:“就是土匪,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而且隊伍有素,将咱們的嫁妝隊伍截住了,所有的……所有的嫁妝,全都……全都丢了!”

安凝公主吓得臉色蒼白,說道:“都丢了!你們是幹什麽的!這事關重大!你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羅瑞雪已經笑眯眯的說道:“不過嫁妝而已,正好兒公主的婚也成不了了……難道公主的嫁妝了,放了什麽不該放的東西?”

安凝公主聽她的話,終于醒過夢來,指着羅瑞雪,吼道:“是你!那些土匪也是你指使的?!”

羅瑞雪笑道:“公主說話太難聽了,什麽土匪,分明是吳國的戰将,只不過你們吳國不會愛惜人才,讓這些人來到了大燕,落草為寇,如今滕王爺識人之明,自然要重用他們,趕巧兒了,這幫子人截下來了一車好貨,外面是绫羅綢緞,金山銀山,裏面兒卻是兵刃軍械,還有一封說着署名送給端懷王親手拆閱的書信。”

“你!”

安凝公主氣的幾乎要厥過去,衆人先是不明白,還以為羅瑞雪真的要帶着人圍了滕王府搶親,但是慢慢地也聽懂了一些,羅瑞雪說完最後一句,在場的又都是朝廷重臣,自然也就什麽都明白了,原來安凝公主進京,假借聯姻的名義,卻是偷偷運送軍械和謀反書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和端懷王裏應外合!

外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很快幾個大漢就走了進來,身後還擡着箱子,正是大筒他們劫車回來了。

吳國使臣看見大筒就跟見了鬼一樣,喊道:“公主!是他!他……哎呦!”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安凝公主一個嘴巴閃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得甩了出去,趕緊捂着臉爬起來,不再說話了。

大筒看見這仗勢,哈哈大笑着說道:“少奶奶,東西都在這兒了,好家夥,全是上好的兵刃,這封信也是,上面兒寫的彎彎繞繞的,真是夠厲害。”

他說着,抖了一下手中的書信。

吳國的使臣們都面色蒼白,安凝公主也哆嗦着嘴唇,突然轉頭對滕燕賜哭道:“燕賜,你信我啊,我是你的妻子,而她是個下堂婦,她為了把你奪回去,竟然這樣誣陷我!是這個惡女的女人誣陷我,我沒有啊!她為了誣陷我,竟然要挑起兩國的戰火!真是極其惡女!毒婦!”

大筒冷笑一聲,上前去一把就将安凝公主給拎了起來,安凝公主大叫着:“你要做什麽!放開我!”

大筒說道:“老子這輩子不殺婦孺,不打女人,但是今兒個要破例!”

羅瑞雪笑道:“且慢,不用為了這種人破例,碧盞,你去。”

碧盞頓時笑了,走上前去,安凝公主使勁扭着,想要掙開,吳國的使臣一見,都要沖上去救公主,但聽“唰——”的一聲,?刷刷的,所有護衛全都将佩刀一拔,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寒光凜凜。

吳國的使臣頓時不敢動了。

碧盞走過去,就聽“啪啪、啪啪”四聲脆響,碧盞左右開弓先甩了四個大嘴巴給她,頓時覺得手心兒發麻,火辣辣的,再看安凝公主,已經被打傻了,兩頰紅彤彤的,眼裏滿是狠戾。

羅瑞雪笑道:“行了,鬧場夠了,将人都押下去,送到宮裏,讓皇上親自定奪罷。”

大筒應了一聲,拎着安凝公主,又讓衆兄弟押着吳國使臣,往外推搡。

安凝公主怒目盯着羅瑞雪,大喊道:“羅瑞雪!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的!羅瑞雪,你這個瞎子!我……”

她還要說話,卻已經被大筒一把塞住嘴巴,只剩下嗚嗚的聲音,沒下文了。

紀氏被這場面吓到了,先是害怕,再看到擡進來的箱子,裏面全是兵刃,頓時都傻了眼,還是老夫人見過的世面多,面上沒有太多的顏色。

來賀喜的賓客見了這場面,都是面面相觑,本以為是少奶奶撒潑搶親的戲碼,結果變成了這樣,一個個都是臉上變色,看着羅瑞雪的目光不禁都有些欽佩之情,他們這些朝廷重臣,天天爾虞我詐的,都沒有這麽輕松的将吳國人拿下過。

吳國人如此狡詐陰險,如今卻栽在了滕王府的少奶奶手上,真是陰溝裏翻船,衆人看了也都覺得痛快。

這麽一看,少奶奶不僅像傳聞裏一樣美若天仙,更是知書達理,比男子還要有謀略和魄力,別看這麽輕而易舉的拿下了吳國的詭計,但是其中的彎彎繞繞和魄力,別說男子了,就是朝廷重臣也有做不到的。

新娘子變成了吳國派來的探子,這婚也別想成了,老夫人當即站出來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也陪着王爺演好了這出戲,大家都辛苦了,客房已經準備妥當,老身吩咐下人帶路,帶各位去下榻。”

這時候好些丫頭從外面進來,紛紛行禮,這才因着衆賓客去下榻。

大堂裏一時散了,只剩下滕家的幾個人。

紀氏看到羅瑞雪,又是高興,又是不安,又哭又笑的,說道:“瑞雪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是為娘的不對,別走了,原諒為娘啊!”

滕燕賜這時候走過來,說道:“奶奶,母親,瑞雪這些日子累着,我帶她先回去了。”

他說罷了,也不等衆人反應,然後将握住羅瑞雪的手腕,就将人帶出了大堂。

春禾和碧盞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跟上去。

滕燕賜和羅瑞雪兩個人走在滕王府裏,出了主院,路過穿堂,進了抄手回廊,羅瑞雪突然笑道:“王爺,不知前面兒還有沒有妾身的院子?”

滕燕賜突然站住了,回過身來,将羅瑞雪輕輕擁在懷裏,說道:“你分明知道,卻來問我……你當時跟着羅丞相回去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不安,心裏有些恐懼的感覺,這是本王上戰場都不曾有過的。”

羅瑞雪笑了笑,說道:“能讓王爺害怕,妾身還真是能個兒。”

滕燕賜說道:“本王讓晁泰平傳話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沒底兒,不知道你信不信這些,會不會和本王演這出戲。”

羅瑞雪一笑,說道:“王爺敢說不是誠心的?若不是誠心的,早些就該和妾身說了。”

滕燕賜面上一些不自然,說道:“本王也只是想試試夫人的反應,沒想到夫人去的這麽絕然。若是本王沒叫晁泰平傳話,夫人是不是真的一輩子不回來了?”

羅瑞雪說道:“妾身是個十足十的妒婦,妾身是滕王府明媒正娶的夫人,為何會被旁人擠兌走,自然是要回來的,難不成就這麽便宜了王爺沾花惹草麽?”

滕燕賜突然一把将人抱起來,說道:“什麽沾花惹草,這些本王可從沒做過。”

他說着,打橫抱着羅瑞雪三兩步進了院子,踹開房門,裏面竟然一片火紅,屋子裏插着龍鳳喜燭,挂着紅綢。

羅瑞雪眼睛可不瞎,看見了面色一沉,還以為滕燕賜要将自己的屋子作為新房。

只不過再定眼一瞧,床上竟然還有一套鳳冠霞帔……

滕燕賜将人放在床上,笑着将鳳冠霞帔拿過來,放在羅瑞雪手裏,笑道:“今兒個是夫人回府的大喜日子,是夫人自己穿,還是本王伺候着夫人穿?”

羅瑞雪面上一燒,卻故意板起臉來,笑道:“王爺說笑了,王爺這些日子過得可是**快活,卻故意瞞着妾身,将妾身耍的團團轉,妾身還要帶着侍衛去搞土匪那檔子活兒,實在是勞心又勞力,已經乏的不行,要早些休息了,王爺還是回罷。”

羅瑞雪說着,真的翻身躺在床榻上,然後就将被子蒙在腦袋上,滕燕賜只能站在床邊幹發呆。

其實滕燕賜早在答應安凝公主的婚事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安凝公主和端懷王勾結,想要趁着這次結親的事情,将軍械運送到京城來,然後給端懷王書信,想要裏應外合。

所以當時滕燕賜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