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不辭而別(五更)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安哲榆一臉的緊張戒備,那猶如惹上了殺身之禍的神情,讓葉娴不由自主地跟着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難道是周縣令将選婿的意思挑明了,結果他不同意,周縣令一個不高興,動了殺機,準備将他們二人滅口?
還是說桃花鎮事件又另生枝節,還有人準備拿他們償命?
“唉,都怪我這個人太信守承諾了。要是換個言而無信之人,哪裏還會特意冒着生命危險跑去後院喚你,你看看你,耽擱了我多少時間?”
直到坐到就近租來的馬車上,安哲榆才松了一口氣,撩簾看了一眼遠處縣衙的方向,拍着胸口慶幸地道,
“幸好那周縣令沒有追來,否則我一生的幸福都要葬送在你的身上了。那,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你稍我進京,所以,這租馬車的二十兩銀子,得你來付。”
還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葉娴本就沒想過不付銀子,他這樣說出來,倒顯得她多麽想抵賴似的。
更顯得他特意跑來喚她就只是為了讓她付銀子似的。
葉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在翻到一半時,動作僵住。
他說一生的……幸福?
所以事情其實只是……
“就算你看不上人家周小姐,也用不着這麽如臨大敵不辭而別吧?難不成那周縣令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了你?”葉娴忍不住瞪眼看着他。
倒不是她多事地想幹涉他的婚事,只是覺得那麽溫柔可意的一位少女不應該被這麽對待。他就算看不上人家,也可以委婉地拒絕,如此一做,讓人家小姑娘怎麽想?
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家聲譽掃地,被世人嘲笑?
許是她對容氏母女曾經對待原主的手段太過深惡痛絕,所以一聽到這種毀人聲譽的事情,她就特別的不喜歡。
與她不同,這個時代的女子,可是将聲譽看得比命還重要啊。
“你……你竟然也知道?”安哲榆再次被踩了狗尾巴一般,腦袋因為他跳起來的動作而撞在馬車頂上,痛得呲牙,目光落在葉娴身上新換的鵝黃繡白牡丹的長裙上,立時了然而氣怒地道,“哦,我知道了,你和他們沆瀣一氣,合起火來想坑我。我告訴你,我已心有所屬,以後再有這樣的女人,你也千萬莫要再跟着她們一起來打我的主意。”
“我……莫要再跟着她們一起打你的主意?”葉娴被氣得想笑,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平息心底的怒意,“我對于你是什麽身份用什麽手段引得周捕頭對你心生忌憚、又令周縣令一眼相中你半點興趣都沒有,你愛娶美的醜的兇的善的也都是你的自由,與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所以你放心,我就是吃飽了撐的幾天消化不了,也不會将一位溫柔又漂亮的女人往你這樣的火坑裏推。”
眼前的男人,哪裏僅僅是呆,分明就是腦回路清奇得很。
說白了,他就是個不正常的人!
哼!
葉娴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向着一邊別過臉去。原本還想八卦一下他到底在周捕頭面前顯露了什麽的想法,也被她徹底地壓在了心底。
這樣的人還是少交流為妙,否則她保不準哪一天被他活活氣死在路上。
而安哲榆似乎也因為這件事記恨上了她,一直到晚上走進客棧,他都不曾同她說一句話。
葉娴本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自認自己根本沒有錯,見他如此,越發不願意率先低頭,主動與他交談。
于是,接下來同行的兩天時間裏,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一路之上,安哲榆要麽沉默地看着窗外,要麽安靜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發呆,似乎陷入某段回憶之中。
直到,即将到達京都的最後一天中午,他同往日一樣下馬車後卻是再沒回來。
好吧,別扭了兩三天,這樣反而大家都眼不見為淨。
抹着空落落的肚子,看着馬車外一直空空如也的路面,聽着車夫催促的聲音,葉娴眼角抽了抽,跳下馬車随意買了兩個炊餅後,讓車夫直接駕車離開。
要不是這幾天都是他悶不作聲地替她準備好吃食,她才不會傻不拉叽地在這兒等他呢。
真是個小氣巴拉的男人,好歹是一起同過生死的,竟然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與她不歡而散,真是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姑娘,前面就是京都了,是把您送到哪條街上,還是直接送到哪座府邸之上?”車外車夫的詢問聲壓過遠處隐約傳來的熙攘聲,葉娴撩簾看去,便見得青石堆砌的城牆蜿蜒,高大的城門上方守衛林立。
“送去……”
“娴妹妹!”
軟糯輕柔的女聲從後傳來,一輛半舊的黑漆馬車從後靠了上來,轎簾一垂間,一道素色的身影跳下馬車徑直向着葉娴的車內而來。
“娴妹妹……”素衣女子一把抓住葉娴的手,哽咽出聲,秀麗的臉上一臉委屈、悲傷,似乎因為長時間哭泣而泛紅的眼角,淚水無聲滾落。
這是……
“喻婕,出什麽事了?”腦海裏浮現出的名字,令葉娴僵了僵的手緩緩放松,任由她抓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眼前的女子,便是受盡京都貴女排斥的原主唯一的好友,現任國子監祭酒之女,一個乖巧溫婉的少女。
“娴妹妹,我不要……不要嫁給容俊那個畜生!”喻婕眼裏的淚因為葉娴的話掉得更兇,一向軟柔的聲音裏帶出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來。
容俊?
腦海裏再次浮現的形容透着幾分猥瑣的男人的臉和他的身份,以及一幕與容氏交鋒的場景,令葉娴握緊了拳頭,聲音中不自覺地染了幾分緊張:“可是他,對你做了什麽?”
容俊,容氏那個風流無恥見到美貌女子便直接流口水的娘家唯一的親侄子,還未娶妻便養了一堆妾侍的絕世渣男。三月前不知抽的哪門子風,在容氏面前直言看上了眼前的喻婕,揚言容氏若不幫他娶到人,他就跳河而死。
喻祭酒夫婦是個疼愛女兒的,又清楚容俊的為人,自然不會眼睜睜把女兒往火坑裏推,于是當面便回絕了上門替侄子說媒的容氏。誰知容氏姑侄倆并不死心,竟于太後壽宴那日想對喻婕不軌,欲生米煮成熟飯,卻被葉娴撞破,才有了後來被左相夫人誤會指責的那一幕。
葉娴的記憶裏清楚顯示當時容氏姑侄倆并未得逞,可是現在喻婕卻哭着說不嫁,且直接喚那容俊為畜生,可見後來又發生了什麽讓她不得不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