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安哲榆的治傷方法(三更)

葉娴看得頭皮發麻,心內卻終于恍然。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摔落過程中藍萱有些異樣,明明看着像是身懷武藝,別說中途定住身形設法逃命,便是抵在她胸前的雙手都一直使不上力氣,幾次想推開她都無果。

現在看來,藍萱怕是摔下時就不慎受了如此重傷,致使全身失力。

藍萱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本想置她于死地,結果卻是自己成了現在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吧?

“看樣子好像插得不是很深,但這個位置……真是危險重重難辦得很哪,一個不慎就可能……”安哲榆拿手中的樹枝撥了撥藍萱腦袋上露出來的枝條,無視藍萱因為陡然加劇的疼痛而狠狠顫栗的身體,将樹枝往身旁一扔,搖着頭又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不過,也是你命大,居然遇着我安神醫。否則,啧啧,小小年紀,就要曝屍荒野喽……”

“所以,你其實也救不了她!”

因着對穴位的熟悉,葉娴深知那後腦勺處的傷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有多麽兇險。緊鄰着重要穴位,一個不慎就可能加快死亡速度。

所以只聽到安哲榆前半截話兒的她,便自然地以為他也無能為力。

不料話一出口,立時引得安哲榆脖子一梗,很是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誰說我不行?這天下若是連我也救不了的話,那她就真的只能躺在這兒等死了。”

說得倒跟真的一樣!你就只管吹吧!

葉娴朝天翻了個白眼,無語地摸了摸鼻子。

從他時不時拿出來的好藥來看,她相信他的家裏可能也有醫術很高明的長輩,他耳濡目染之下或許确實會些醫術,但要論天下第一……他還是跟着那位天下第一的老神醫再修行個數十年再說吧?

“來來來,你幫我把她腦袋上的枝條給拔出來!”

“……”

這就是他所謂的天下無人能及的方法?拔出來之後呢?再讓她去附近找些止血的藥來替她敷上?

“算了,硬拔是不行了,你替我去那邊的石縫間多找些這樣的草藥過來,我搗碎後,你再幫她敷在傷口上!”

安哲榆一面說着,一面随手從石縫間拔了兩株葉呈橢圓形開着白花的水草,向着葉娴丢過來。

看着腳邊根須被水浸得泛白的水草,風中淩亂的葉娴咬了咬唇瓣,才控制住自己想揍人的沖動。

即便藍萱稱得上是她的仇人,她都看不過去安哲榆如此地拿救命當兒戲!

“你還站着幹什麽?我等着用呢。你不會是……想睜睜看着她死在這兒吧?”安哲榆一回頭見着那兩顆水草還靜靜地躺在葉娴腳邊,而葉娴好像看它們看入了神,立時訝異地叫道,“救人如救火,你不會沒聽過這句話吧?快去,每種沒個百八十顆,都不夠用的哈。”

到底是誰想眼睜睜看着她死在這兒啊?

葉娴腹诽着再次暗暗翻了個白眼,一手撐着受傷的腰,僵着上半身伸手将地上的水草撿起來,邊走邊端詳了一會兒,才開始在周圍的石縫間尋找起來。

現在藍萱能不能活下來,好像也只能指望他了。就算他是胡鬧,這也是藍萱唯一的希望。

至于成與不成,都與她無關。

兩顆不同的水草明明是安哲榆随手從石縫間拔出來的,葉娴原以為這附近應該多得是,卻繞來繞去找了好一會兒,也不過每種得了十來顆,離安哲榆的要求,還差得太遠。

從水流之中一直搜尋到了水岸遠處的崖壁間,仍然收獲不多,葉娴雙目再次掃視了一眼周圍,目光在遠處凹進去的一處山壁間隐隐露出來的半簇青綠間頓了頓,緩步走了過去。

她能不計前嫌頂着受傷的腰幫藍萱尋找救命草藥,已經稱得上是聖母一個了,若是那邊再找不到,那就是藍萱命裏該絕,怨不得她了。

不過,就算她找齊草藥,就安哲榆那手藝……

算了,她覺得自己好似有詛咒人的嫌疑。

等到她忍受着針紮般的疼痛在雜草和藤條間來回穿梭,終于挖夠安哲榆要的數量,自那處山壁裏拐出來時,卻發現,原本一蹲一躺在巨石上的兩人,竟不見了蹤影。

發生了什麽事?人去哪兒了?

葉娴捏緊了兜着草藥的裙角,快走兩步轉着身子又看了一圈周圍後,頓住身子咬唇看向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眸色也跟着沉了沉。

四周都沒有人,她無法想象,之前還說與她隔了六個秋的安哲榆,會就這麽丢下她走了。甚至,情願背走才見一面半死不活的藍萱?

難道安哲榆知道了她的身份,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用來麻痹她的,其實真實想法是想讓她死?

葉娴不相信自己做人會這麽失敗,也不願意将安哲榆想得這麽壞,擰了擰眉,一手放到唇邊,大聲喊道:“安……”

“我們在這兒!”

安哲榆的聲音先一步從遠處的藤蔓間傳來,葉娴定睛一看,看到他隐在藤蔓間的腦袋和沖着她不停揮動的右手,頓時有點眼眶發熱,眼淚就那麽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前一瞬間那種似被所有人遺棄的感覺,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的,讓她覺得無助而又迷茫。

好在,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快把草藥給我!”安哲榆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見她走過來,忙跳出來要接過她兜過來的草藥,急吼吼地道,“你趕緊進去幫她收拾一下,我先去把草藥搗爛,然後你給她敷在傷口上。幸虧你來得及時,若是再晚點,保不齊她的血就流幹了。”

看着他用袍子将草藥一兜後直接沖到水流旁的巨石上,葉娴狐疑地朝着他方才出來的方向走去,撩起晃晃悠悠的藤蔓,一個可容納兩三人的凹洞呈現在她的眼前。

只是,此時凹洞內的情形,看着讓她有些膽戰心驚。

凹洞的最裏側,鋪了一些幹枯柔軟的雜草,一襲濕漉藍衣的藍萱,側着腦袋四肢伸展渾身顫栗着趴伏在雜草之上,後腦勺處的黑發被挖去了一大塊,其中插着的半截枝條不見了蹤影,只餘下一個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