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 會有中風的風險
“大膽!你這是在咒陛下不成!”王忠被郭平所言吓得心驚膽戰,擔心皇帝動怒,忙開口制止。
“王忠。”皇帝冷眼睨了王忠一眼,“朕既然說了不會怪罪你,自當信守承諾,你接着說。”
皇帝每回生病,皆是太醫院那邊的人調理,他們擔心被降罪,話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盡心醫治是真,但藏着話不敢挑明也是真。
一番交流下來,皇帝發覺郭平是個有話直說的,對他的信任值又升了幾分。
皇帝想得不錯,郭平确實說出了太醫院那邊不敢說的話。
“您的身體,您心裏有個大概的數,草民為您把脈,發覺您的脈象阻塞,如此情況下,您若是再被氣到,會有中風的風險。”
郭平一番話如平地驚雷,王忠意識到自己不該在殿內待着,悄然退了下去。
陸時淵驚詫地擡起頭,平靜地眼底出現愕然的神色,皇兄的身體竟到了如此地步麽?
皇帝的臉陰沉地可怕,撐着坐起身:“是從何時開始出現的苗頭?”
“草民今日才為陛下把脈,不知以往陛下的脈象,不過草民可以确信,您有中風的風險出現的時間在這次病倒之前,不過陛下您乃真龍天子,所幸無礙。”
郭平是不大懂宮中的規矩,但好聽話還是識得幾句的。實話實說的同時,不妨礙他說幾句好聽的話。
不過也只有他清楚,皇帝這次病倒其實甚是兇險,但也确實幸運。
皇帝眉頭緊皺着,暗暗為自己捏了把汗,若他此番有個不測,整個大梁就會陷入大亂。
這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他的身體不如從前,而太醫院那邊的人擔心被怪罪,不敢說實話。
眼下看來,他必須盡快議定太子之位的人選,免得日後發生不測,再說就遲了。
“不知陛下可否将往日您的脈案請來,草民看過之後,好對症下藥。”
察覺皇帝的低氣壓,郭平并不怕,只管做好自己的,他需要皇帝往期的脈案,看皇帝平日裏狀況如何。
至于皇帝怪罪麽……又怪罪不到他頭上,行事不周有意隐瞞的又不是他。
皇帝不是諱疾忌醫之人,當即吩咐宮人去辦:“王忠,去請太醫院院正,順便把朕平時的脈案一并取來。”
太醫院院正是位年近六十的老者,得知皇帝從宮外請來一位什麽大夫,緊接着就要看脈案,院正就知道事情不妙。
“微臣參見陛下,不知陛下今日服過藥之後是否覺得好些?”院正進殿,先硬着頭皮向皇帝行禮詢問情況,餘光不安地瞥了立在一側的郭平幾眼。
皇帝在王忠的攙扶下坐起身,靠在床頭睨着太醫:“托你的福,朕好的很,好一個太醫院院正,朕看你是在宮裏當差的時間長了,膩歪了是麽?”
“這,微臣伺候不周,罪該萬死!”可憐太醫院正一把歲數,吓得花白胡子直顫。
“攝政王在宮外找了一位大夫來給朕瞧病,說朕的身體若再動怒,有中風的風險,為何你未向朕提起過只言片語?”皇帝盡管在病中,聲音也是不怒自威。
皇帝的寝殿在冬日裏,地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燒着火的,分明是最暖的地方,院正跪在地上,整個人就如落在水裏,身上寒津津的。
“回陛下,這位大夫所言,乃是實話,臣未說出實情,是因為您近來操勞過重,實在不能再過多思慮,微臣這才隐瞞下來,但用藥皆是致力于控制您的病情的。”
院正聲音嘶啞,他已經年邁,大上皇帝好些,他伏跪在地上,簡直就是小小的一團。
“微臣擅自隐瞞陛下病情,乃是欺君之罪,陛下只管降罪,只是別動怒氣着自己便好。”
坦白了實情,院正的心情反而安定下來,勸皇帝保重自己的身體。
他在宮內當差的時間長,兢兢業業,皇帝寬仁待下,他對皇帝敬多過怕。
龍榻上明黃色的錦被襯得皇帝的臉愈發蠟黃,皇帝諱莫如深地擡手在錦被上點了點。
他是萬民之主,可底下的人,對他說的未必是實話。
“念在你一把年紀,對朕忠心,這次朕可不同你計較,再有下回,你的命就別要了。”
皇帝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他必須實時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太醫就算不隐瞞,也難免不會将病情說得太直白。今時不同往日,他的病,馬虎不得。
“微臣謝陛下不責之恩!”院正誠惶誠恐地謝了恩,暗暗松了口氣。
“今後這位郭大夫會協同太醫院一齊為朕診治,你們不可因他是宮外的人,就對他不服,院正,你就與郭大夫商議治療之策,朕的身體狀況不得有絲毫隐瞞。”
只說幾句話的功夫,皇帝就覺得累乏,他的身體,委實大不如前。
“你們都先退下吧,阿淵,你處理朝政辛苦,若不是要事,不用進宮請安也無妨。”
皇帝擺了擺手,他還有些事,需要靜靜想一想。
“是,臣弟告退。”陸時淵與郭平等人退出皇帝寝殿,郭平因要看皇帝脈案,暫時留在宮中。
皇帝躺在龍榻上,看着帳上的龍紋刺繡出神,大梁的下一任君主,幾位皇子沒有一個能成事的,三位皇子,無論誰登基,都注定有一場腥風血雨。
該選誰?
陸時淵等人離開後沒多久,宮人就來通傳,說洛貴妃帶着七皇子前來請安。
皇帝左右睡不着,便命人把洛貴妃母子帶進來。
洛貴妃性情溫和,教養出來的兒子活潑可愛,最得皇帝的喜愛。
母子二人一進殿,就一齊對皇帝行了禮。
“父皇,您這殿裏暗的很,待久了對身體不好,您什麽時候好了,兒臣陪您去禦花園賞花,禦花園的蘭花開了,幽幽蘭香夾在風裏,很是好聞。”
陸百豐年幼,被洛貴妃養得很好,就如溫室裏的花朵,即天真可愛又喜撒嬌。
“父皇,您怎麽不說話?難道您不想和兒臣去賞花,只喜歡和母妃去?兒臣不許,父皇偶爾也疼疼兒臣嘛。”陸百豐嘟了嘟嘴,裝樣子抱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