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 章 扔茶盞的是何人?

一胡子拉碴的男人擺了擺手,對人們議論的那些話頗為厭煩。

“他說的倒是,唐家小姐前陣子不是才參加完選秀,雖未入選,但驗查是過了的。”

此話一出,就有人不樂意了,一拍桌案嚷嚷起來。

“什麽選秀選拔,怕是不真,嬷嬷檢查也有錯漏不是?那樣好看的人物流落在鄉間多年,那拐子就碰都不碰她?好聽的話不過是糊弄人的!”

嚷嚷的是喝醉了酒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着長衫,臉喝得通紅,開口也就口無遮攔起來。

其他人見他說話這麽大聲,都見了鬼似的坐遠了些。

他們私底下确實喜歡議論這些酸話,可議論的對象到底是相府裏的人,誰敢明目張膽?

“你們一個個的慫的跟孫子似的,怕什麽?我說的是實話,他們家女兒那麽清白,為何不與人分辨?不就是一破鞋,就是白給我我都不要……”

男人的話越說越不堪,這裏可是樊樓,圍觀的人見勢不對,想阻止他,沒等看客開口,男人話沒說完一只茶盞就自頭頂砸了下來,堪堪砸在他跨間的地面上。

男人的臉色唰的白了下來,站起身怒罵道:“誰!是誰!哪個狗娘養的敢對爺動手!”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能從上頭砸茶盞下來的,只有二三樓雅間的可人,能坐上雅間,自是有些錢的。

三樓最中間的雅間裏,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面色陰鸷,随手抖落被捏碎的茶盞碎片。

“主子?扔茶盞的是何人?”湯臣壓低聲音,此刻整座樊樓,靜地落針可聞。

大堂內方才聽閑話的人都吓得半死,揣度樓上的雅間裏是不是坐着相府的人。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陸時淵推着木輪來到窗格前,透過海棠花窗的縫隙看向外面。

“是哪個龜孫!敢做就要敢認,這會當起縮頭烏龜來了,剛才不是還很神氣地為那破鞋出風頭麽?這會啞巴了?有本事出來和爺爺當面對一對!”

醉漢說着卷起了衣袖,一副要與扔茶盞的人理論一番的意思。

就在衆人以為不會有人出現時,一個人慢悠悠地自二樓樓梯走了下來。

來人身着一襲松花色的圓領袍,衣袍上的銀杏暗紋若隐若現,腰間挂着狐尾挂飾。

“你再多言一字诋毀她,我就讓你走不出這座樊樓。”男人沉聲開口,語氣森寒。

“呵,你是誰?這位相府的嫡小姐這不是很會勾引男人麽?這就引得情郎……”

醉漢沒認出對面的人來,說話的時候,就有人在旁邊拉他的衣袖想制止他。

酒壯人膽,醉漢非但不怕,反而說得更加大聲,他話沒說完,心口就被踢了一腳,男人力氣霸道,壯漢沒反應過來,就被踢飛數米,重重砸在了身後的木門上。

門被砸裂,可見其力道之可怖,醉漢在劇痛之下總算清醒過來,歪在一邊嘔出一口血。

“在下宋柏。”宋柏報上姓名,不以為意地理了理衣擺,冷冷地睨着倒在地上的醉漢。

“宋……宋家!”醉漢又驚又恐,宋家将門世家,要殺了他,輕而易舉。

“竟是宋柏,他何時與相府有什麽來往?”陸時淵看向湯臣,臉色不是太好。

不等湯臣回答,就見樓下宋柏再度開口。

“這幾日京中的流言到底真假,我想有點腦子的人心裏都有公斷,參加了選秀過了驗查之人,清白絕無可能被人所污,不過未被指婚,諸位是質疑皇室的權威,還是質疑選秀?”

宋柏一番話層層遞進,每個論點都是一環扣一環,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而京中近來流傳的流言,其實不過是捕風捉影的話,何時見有人拿什麽證據出來?

宋柏的話将所有人都問住了,藐視皇權乃是死罪,沒有人敢在天子腳下作死。

“我今日打了你,我自會去官府領罪,你也大可去告我,我宋某人有罪絕不會不認。”

宋柏話撂在這,可醉漢哪裏敢真的去告?醉漢吓得連滾帶爬離開了。

“有句話我不妨直說,若再讓我聽見誰诋毀唐家小姐,我見一個打一個,我這麽做不為別的,只為公道人心,身為熱血男兒,焉能對衆人欺辱女子而視而不見?那是窩囊!”

他目光所過之處,無論坐着的還是站着的人都低下頭去,無一不心虛。

宋柏掃了所有人一眼,走向櫃臺前,拍下一錠銀子:“這是陪貴店的損失。”

把銀子放下,宋柏又道了歉,才離開樊樓。

“這位宋家公子……”湯臣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在陸時淵的死亡凝視下尴尬地笑了笑。

“去查,宋家與相府曾有什麽來往,尤其是宋柏。”陸時淵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最近京城不怎麽太平,各樣的事一下冒了出來。

無獨有偶,唐婉悠的事還未盡然平息,又出了另一件大事。

恭親王在離京回封地的旅途中,竟死了,而且死狀凄慘,舌頭生生被人拔了去。

親王被殺,乃是一等一的大事,皇帝緊急召見了文武百官入殿議事。

大理寺那邊已經對恭親王的遺體做了大致的檢查,将檢查卷宗呈遞給皇帝。

“諸位愛卿都看看。”皇帝把卷宗交給王忠,示意他拿下去給諸位大臣看。

事關重大,文武百官、皇子乃至皇親都被召見議事。

衆人面面相觑,靖王看過卷宗後,就上前對皇帝拜了拜。

“陛下,臣恰在前幾日得知一事,恭親王回封地之前,曾去了攝政王府,似乎與攝政王發生了争執,恭親王回去途中被害,恰被拔了舌頭,這一切,未免太湊巧。”

靖王面色沉痛,話裏矛頭卻直指攝政王,暗指這件事與攝政王有關。

他的話甫一落地,百官的目光就不約而同落在攝政王身上。

攝政王位于衆人目光中心,端的卻是氣定神閑,壓根沒有一絲慌亂之意。

“巧在何處?”皇帝面色困惑,似沒聽懂靖王話中的玄妙。

“攝政王與恭親王不和,是衆人皆知的事,這次的事發生的如此湊巧,殊知是否與攝政王有關?恭親王身邊有親衛跟随,試問有幾個人能不動聲色對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