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4 章 鞠躬盡瘁
作為鋪子裏的老人，那夥計既知道如意脂粉鋪是葉娴的産業，自然也就知道對面的吉祥首飾鋪的主人是誰。
能讓章掌櫃的如此二話不說就幫忙結帳，可見她與東家的關系定然非同一般。
雖然他受了掌櫃的盅惑欲要敗壞祈王妃的名聲，可若她與王妃真的關系親密的話……他還沒膽大到當面說東家壞話的程度。
“帶我去見吳掌櫃的！”葉娴懶得去猜測他此時的心理，掃了一眼周圍立馬站得筆直卻仍然無所事事的其他夥計，冷冷擲下一句後，徑直走向櫃臺後。
她來之前入到吉祥首飾鋪，可不單單是讓人通知章掌櫃的到這兒來一趟，還通過受她之命一直暗暗查探監視如意脂粉鋪的石柱好好了解了一番鋪子裏最近的情形。
今天既然來了，她便正好将要解決的通通解決了。而要做好一切，她自然不能沒有任何準備。
對于吳掌櫃的到底是不是在鋪子裏，她自然首先便要問清楚。
葉娴步入後院時，受人悄悄傳了消息的吳掌櫃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一擡眼見着她，他先是一愣，對着她好一番審視才認出她來，眸光轉了轉，才上前一步，拱手道：
“小的吳仁，見過祈王妃！”
他雖是三月前新上任的掌櫃，從前卻也出入過葉大将軍府，有幸見過葉娴幾次。只是因着葉娴嫩白的肌膚與從前截然不同，使得她整個人都比從前精致明亮了許多，使得他一時竟是沒有認出來。
“撲嗵”一聲，掌櫃的話聲才落，領着葉娴的夥計便雙膝一軟，突地跪在了地上，顫巍巍地擡頭對上葉娴冷凝如刀的眸光後，又吓得忙垂下了頭，伏下身子道，“小人見，見過祈王妃。”
他怎麽也沒想到，眼前親眼見證了自己的嘴臉和小伎倆的人，竟就是祈王妃本人。
葉娴仿佛沒有見到他下跪的姿勢，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而是緩緩轉過頭淡淡地凝視着面前連腰都沒彎一下的吳掌櫃的。
她的眼睛很美，眸光澄澈得如同兩汪清泉，吳掌櫃的能清晰地從裏面看到自己挺着身子緩緩放下拱着的手的樣子，是那麽地随意，那麽地不以為然。
下一刻，他放到一半的手頓在身前，挺着的身子僵了僵後，緩慢地往前彎成了九十度。
那看似澄澈的眸光，實際冷凝得如刀一般鋒利，讓人無端感受到一股沁骨的寒意和莫名的壓迫，其中映出的影像，更是對他莫大的諷刺。
只這麽淺淺淡淡的一眼，便讓他感受到了害怕與羞愧的雙重煎熬，若非親身感受，他絕不會相信。這一瞬間，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判斷失誤，跟錯了主子。
“不知王妃親臨，未能親迎，還請王妃降罪。”眸光一顫間，吳掌櫃的利落地掀起一片袍角，單膝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态度立馬與方才形成一百八十度的大反差，看得一旁捏着下巴的安銘浩啧啧感嘆，“不要臉！真是不要臉！”
“嗯，都起來吧。”葉娴終于緩緩點了點頭，看着吳掌櫃的的眸光卻依然銳利，“湊巧在外面遇着來鋪子裏讨債的老伯，便想進來瞧個究竟。倒不想吳掌櫃的倒是教導有方，帶出的夥計不但氣勢淩人，說話也頗有水平。不只來讨債的老伯，便是外面路過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本王妃仗勢欺人，欠債不還！”
吳掌櫃的還沒來得及了解到一切，聞言，眸光再次顫了顫，也終于明白那夥計為何吓成那樣，剛想張嘴假意訓斥他一番，卻被葉娴冷笑着先一步打斷：“你也不用假意呵斥他，假裝将一切都推到他的頭上，事情究竟如何，本王妃還沒有眼瞎耳聾到一切都被蒙在鼓裏的地步。”
略頓了頓，看了一眼吳掌櫃的被識破心思的讪讪的表情，她擡步走向他方才出來的屋子，略帶着幾分冷嘲地道，“說說吧，跟本王妃好好說說，你這三個月，是如何将一個生意興隆的脂粉鋪子打理成負債累累的。”
曾經的章掌櫃吃裏扒外之餘，好歹還知道努力維持着鋪子裏的生意，堅持着沒讓她的鋪子虧本。
這位更得葉康平信任的男人倒好，直接将曾經的老顧客拱手相讓也就罷了，竟然還以次充好，用卑劣的手段瞞天過海，将那些高價進來的好原料，賣與了其他鋪子，中飽了私囊，也越發敗壞了鋪子的聲譽。
除此之外，還故意到處欠下債務不還，引着那些人對她心生氣怒，散播她的劣跡，甚至要到衙門告她。
這般所為，她倒想聽聽，能夠瞬間轉變态度的他，是選擇隐瞞推卸，還是坦白從寬。
吳掌櫃的步子邁得非常緩慢，不停轉動的眼眸昭示着他的內心亦正在做着最後的衡量與鬥争。
葉娴也不點破他，耐心地跟着他緩步而行，倒是一旁的安銘浩有些受不了這螞蟻爬行似的行走，出聲嚷嚷道：“喂，我說那什麽掌櫃的，平時客人來了你也是這般動作緩慢像得了重病似的走不動嗎？那就怪不得你會欠下一屁股的債了。就你這副德性，誰還願意進這鋪子買東西啊？”
一句話驚醒了正在做着心理鬥争的吳掌櫃的，他暗暗握了握拳，忙引着葉娴步入屋內坐到正中的太師椅上，自己則躬身開始彙報：
“能得大将軍看重，替王妃管着這鋪子，小的感激之餘曾暗暗發誓，必定竭盡所能，一心撲在鋪子的經營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卻沒想到，憑是小的如何努力，卻事與願違，曾經那些時常光顧咱們鋪子的老顧客紛紛另擇他處，鋪子裏的生意一日比一日慘淡，漸漸便入不敷出。
又因着接連遭了兩次意外，剛制好的脂粉一次被雨水淋濕結了塊，一次被成群的耗子打翻在地混入了泥土，損失慘重，這才導致欠下好幾個供貨商人的銀子無法及時償還。
不過王妃放心，小的這幾日正從吉祥首飾鋪章掌櫃的那兒得到啓示，欲學着他們的方法限量推出一批新貨。只要能夠成功，重整如意脂粉鋪的威名，欠下的那些銀兩，不日便都能還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