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5 章 進入她的夢境
睡着後沒多久,唐婉悠恍惚間來到城外,她揉了揉眼,發現自己竟來到宋青的墳前。
宋青的墓碑前,擺放着一盤棋,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矮幾前坐着,他擡頭向唐婉悠這邊看來,對她招了招手:“坐下來同我下一盤棋吧。”
他說着,就撚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唐婉悠鼻尖一酸,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認真地同他下棋,棋下到一半,唐婉悠才開口:“為何會來見我?”
經歷過生死,唐婉悠相信宋青此刻出現在夢境中,就是他真正的魂魄。
“唉,我也想快些轉世投胎,可見你因我之死背負着許多不該有的壓力,我只好來開導開導你,待你的心結解開,我才能安然地魂歸天地。”宋青無奈地攤了攤手。
“對不起。”唐婉悠執着棋子的手一頓,沉默半晌只說得出這麽一句話來。
“快別說這話,我在靈堂受你們的香火時,這句話聽得都快長繭子了,快別說。”
宋青心有餘悸地擺了擺手,垂眸看了一眼棋局後皺起眉,不悅道:“你這就輸了?”
兩個人坐下來這還沒到一盞茶的功夫,可見唐婉悠的心神全然不在棋盤上。
“對……我想着你之後或許不會入我的夢,我想着同你說一些什麽。我的醫術要是能再好些,當時船舫上我若随身攜帶藥箱,該多好?明日指不定我正要去貴府探望你。”
唐婉悠故作輕松地用玩笑話地語氣說着這事,殊不知她的聲音聽着像快哭出來。
“唐小姐,你瞧。”宋青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墓碑,“我已經躺在這,長眠于此。我是身後之人,而你們還活着,要學會向前看,哎呀,其實我不大會安慰人。”
他将手枕在腦後,又露出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樣來:“那些醫書,你不應該燒的。”
說到最後那句話時,他的神情變得凝重,唐婉悠一時有些尴尬:“左右也是無用……”
“怎會是無用?你與你師父的平安醫館我知道的,救了很多人,至于我,我不過是個倒黴鬼,何況對方下手陰毒,不是我死,就是你們之中有人喪命。”
宋青擡手輕撫自己的墓碑,因為陛下特赦,他的墳茔建造地可謂相當體面氣派。
“我其實怪怕疼,但那時想到我不出頭,死的可不止一人,我這算是賺了,唉,無妨。”
神情悵然地說完後,宋青低下頭對唐婉悠粲然一笑:“別傷心了,繼續向前走吧,努力地研習醫術,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我的事已經過去,我也要走了,照顧好自己。”
說完這句話,宋青的身影在唐婉悠的面前變得透明,眨眼消失不見,唐婉悠從夢中驚醒時,枕頭不知何時被淚水浸濕,她的臉上布滿淚痕。
唐婉悠擦了臉上的眼淚,坐起身正打算叫竹子來将枕套換一換。
這一坐起來,就看到床榻前站着個人。
就是膽子再大的人,三更半夜遇到這樣的事,都要被吓一跳,唐婉悠心跳漏了半拍。
“是朕。”
聽見是陸時淵的聲音,唐婉悠大腦不待反應過來,手已經先一步掀開帳子:“陛下?”
唐婉悠因才哭過,眼睛還紅着,此刻為見到陸時淵而高興。
“朝中的事……都處理完了麽?”唐婉悠開口詢問,發覺自己嗓音有些沙啞,調整了語調才接着開口,陸時淵見她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低落,心裏不是滋味。
“朕已将要緊的折子都批完,沒耽擱任何事,一得空,就立即趕出宮來見你。”
陸時淵站在床榻前,目光柔和地看着唐婉悠,到底男女有別,他特地站得遠些。
唐婉悠穿好鞋襪,顧不得披衣裳,就拿過矮幾上的燭臺來到外間,幫陸時淵斟茶。
茶水是竹子等人睡前備的,還熱着,唐婉悠将茶遞給陸時淵:“陛下先飲茶。”
唐婉悠瞥了眼碗裏的茶,擰眉道:“不過,不是陛下愛喝的福鼎白茶,勉強陛下将就。”
陸時淵眉頭挑了挑,沉默地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對不住,宋青的事,朕本該更謹慎。”
那日花燈節,察覺到異樣時他就應該讓人護好唐婉悠,可那時他只以為暗中的人是沖着他而來,不曾想到暗處之人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沖着唐婉悠而來,還有周瑤。
“這不是陛下的錯,那些人出現地突然,下手招招致命,是我們幾人疏忽,不曾帶小厮。”
唐婉悠将桌上羊角燈籠的燈罩打開,将燈臺上的蠟燭點燃,屋內的光線這才明亮些。
“陛下想來已經命人查過,那批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唐婉悠眼底的光暗地可怕。
“朕命青岳去查了那批人的底細,但一連查了幾日,也不曾查到任何相關的線索。”
陸時淵鳳眸微微眯起,當時命人追蹤那行人的蹤跡就不曾追上,之後他們更是人間蒸發一般,就連他們的武器,也查不到制造之地是在何處。
所有的線索,都在那些人離開後消失殆盡,一切好像只是幻境,但宋青之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們,那場暗殺,是真實發生的,且下手十分狠毒。
“竟然連陛下都查不出來麽?”唐婉悠回想着那日的細節,但那些人很謹慎,沒透露多少信息,“到底是什麽人,同時憎恨着唐府與周府?”
唐婉悠不解,倘或那些人只是沖着她來的,那麽事情尚且還能有跡可循,可連帶上周瑤,就令人想不通,周家除去周瑤與唐婉悠有交情外,兩府其實沒什麽過分往來。
“這段時間朕會派人在暗處護你與周家小姐的安全,或是你發現有什麽不對的,立即和朕說,這枚竹笛你拿着,只要吹響竹笛,湯臣就會出現。”
陸時淵将特地帶出來的竹笛交到唐婉悠的手裏,唐婉悠并不推拒,直接戴在脖頸上。
“還有一事。”陸時淵擱在桌上的手緩緩握緊,唐婉悠瞥見他的動作,眉頭微蹙。
“陛下有什麽需要臣女去做?”唐婉悠以為陸時淵是有計劃,只是有所顧慮,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