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9 章 孫毓秀和宋柏
長這麽大,孫毓秀沒少挨過打,可這一巴掌,她不覺得疼,只覺得心裏堵的很。
擡手将嘴角的血拭去,孫毓秀深深地看了孫夫人一眼,一言不發離開花廳。
“夫人,小姐自小想法就跳脫,有自己的計劃,您未問過她去提親,小姐自然是耍脾氣的,您莫要與小姐動怒。”老嬷嬷上前扶住孫夫人勸道。
方才孫夫人那一巴掌,确是打重了,但她們做下人的,不能直言。
孫夫人陰着臉沉默不語地掃了地上的茶盞碎片一眼,不知在想什麽。
孫毓秀離開花廳直奔府門,快走到門口時又剎住腳,她從正門出去,那些人多半要問她去哪,回頭免不了要說到母親面前去。
少女輕哼一聲,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想到法子。不想被人知道行蹤,她直接翻牆出去,不是省事的很?她要去邊關,她才不要乖乖在府中待嫁!
回閨房去收拾金銀細軟,被婢女發現便麻煩了,她變賣了身上的首飾,照樣能換不少錢。孫毓秀敢想敢做,立即就摸到孫府一僻靜的圍牆邊。
這邊少有人來,加之後頭就是巷子,就是從這裏翻出去,也沒人會看見。
卷起衣袖就要翻牆時,孫毓秀才發現自己的手裏還拿着那婚書冊子。
孫毓秀打了個寒顫,就如碰到世界上最晦氣的東西,将手裏的婚書丢到圍牆外。
扔了婚書,孫毓秀跳起來攀在圍牆上,稍一用力,就輕而易舉翻了過去,從她的熟練程度不難看出,這樣的事她平日裏幹得不少。
孫毓秀翻過圍牆,平穩落地,滿意地拍了拍手:“很好,發揮穩定!”
她笑着轉過身,就見宋柏站在她身後,手裏正拿着那本她扔掉的婚書。
身後乍然站着個人,孫毓秀被吓了一跳,因是偷偷出府,盡管出現的人是宋柏,還是莫名有些心虛:“宋,宋公子,你怎麽在這?”
孫毓秀心想京城真小,只是翻牆出個門,沒想到還能碰上宋柏。
“在下要去一趟藥房,這條路去最近,孫小姐的臉……這是怎麽了?”
宋柏耳清目明,一眼看見她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問完覺得自己多嘴。
孫毓秀撇了撇嘴,顯然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宋柏見狀移開目光。
“此物可是孫小姐方才扔出來的?”宋柏将婚書遞給孫毓秀,,柔聲開口。
“算是吧。”孫毓秀抿了抿嘴,想着讓宋柏扔了,可轉念一想,自己的東西,讓人家幫自己扔掉算什麽事,可又實在不想碰這東西。
“是我母親幫我定親的婚書,可我眼下還不願成婚,與她頂了嘴,跑出來了。”
孫毓秀也不知為什麽會在宋柏面前說這些,可就是情不自禁開了口。
“婚事确實不可兒戲,孫小姐不如過幾日等孫夫人冷靜下來,再找她商量。”
宋柏話音剛落,手裏的婚書就展開滑落,婚書的銀扣砸在茶盞那一下,已經松了,好巧不巧,在這時候松開。
宋柏将滑散開的婚書撈起來,疊好想還給孫毓秀,目光卻不經意瞥見婚書上男方的名字。宋柏眉頭抽動了一下,将婚書疊好,眼神變得有些怪異。
眼前的孫毓秀,雙手環胸,似乎是在想與孫夫人争執一事,神情有些不虞。
“咳,這冊婚書,孫小姐是否還未看過?”宋柏注意着孫毓秀的神色變化。
不出所料,孫毓秀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這婚我絕不會成,看它做什麽。”
宋柏點點頭,果然是沒看過麽。男人沉默半晌,還是把婚書遞還給她。
“孫小姐既然不想成婚,只要孫夫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夫人興許能理解。”
宋柏語氣溫和,分明木着一張臉,可安慰起人來的時候,教人安心的很。
“那就承宋公子吉言了。”孫毓秀将婚書接了過來,無奈只得暫時收好,“對了,宋公子今日若得空,要不要一起去消遣消遣?”
這消遣二字,聽起來多有些不正經,宋柏眉頭微挑:“去哪消遣?”
“去樊樓聽書。”孫毓秀哼了一聲,她今日非要很晚才回府不可!“不對,宋公子方才不是說要去做什麽來着?那豈不是不得空!是我唐突。”
孫毓秀懊惱地跺了跺腳,心想果然今日只有自己一個人聽書的份。
“沒什麽,我得空。”宋柏一身月白的的利落袍衫,淡然地點了點頭。
孫毓秀沒那麽多思慮,既然宋柏說他得空,那就是得空,于是領着宋柏去了樊樓。
今日樊樓來往的人多的很,無論大堂還是雅間都十分熱鬧,說書的先生今日講的是笑話,三言兩語就逗地樊樓內賓客哄堂大笑。
宋柏給了店小二銀子,要了一間雅間,兩人便在雅間裏坐着聽書。
“宋公子似乎不好奇我為何不想成婚?”孫毓秀坐着聽了沒一會書,就發出疑問。
一般情況下而言,女子到了及笄的年紀,除非是父母舍不得,不然該說親說親,該嫁人嫁人,唯有如此,才算是合格的大家閨秀一般。
宋柏全神貫注地聽着說書先生說笑話,聞言轉過頭看向孫毓秀。
習武之人眸光堅定而明亮,孫毓秀恍然發覺,一直以來,與平輩說話時,他都會真誠地看着他人認真聽他人說話。
“此乃孫小姐私事,若是孫小姐願意開口同在下說,在下洗耳恭聽。”
宋柏這麽說,宛如在說,孫毓秀願意同他說這些,在他是一件幸事一般。
“天底下怎有如此真誠讨喜的人?”孫毓秀小聲嘟囔,恍惚間,孫毓秀記起與宋青寥寥數次的見面,宋青看似跋扈,其實內力與他的兄長有幾分相似。
有這樣一位溫柔又有耐心的兄長,長此以往受着他的影響,能壞到哪裏去?
“孫小姐?”孫毓秀嘟囔的話迷迷糊糊,宋柏沒有聽清她所說的話。
“我啊,之所以不想成婚,倒不是多不滿母親為我說的夫家,我甚至不知那人是誰,只是我志在他處,我想到邊關去,入職女官,為大梁将士與百姓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