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6 章 就不能将他們兩随便找個地方埋了?

宋柏的急信送進宮中,陛下必會立即派人前來支援,應當不多時就會趕到。

他且先見一見這位縣丞,探探虛實,最好能夠探聽到孫毓秀他們的行蹤在何處。

“什麽?竟然還有人來?朝中莫不是注意到這邊的異常,打算嚴辦不成?”縣丞解了外衣,正預備入睡,看守衙門的小吏卻前來回話,說應天府那邊又派了人來。

“小的見那人氣度不凡,看起來是習武之人,只怕是厲害貨色,不知大人預備如何?”

小吏想起那人在衙門前敲登聞鼓的樣子,眼神堅毅,擊鼓的力度并非尋常百姓所有。

“沒想到人來得這麽快,不成,你速去向教頭傳話,地牢裏關着的那兩個人是留不得了,但人不能在我們的地界上丢了性命,将人拉到縣外的亂葬崗活埋了事。”

縣丞起身披好衣裳:“至于後來的另一個人,我且去會會他,看好不好打發。”

縣丞來到衙門,中途已經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柏算着時間,心下感到不安,可眼下他須得沉得住氣。隔着門窗聽見腳步聲,宋柏斂了臉上神色。

“有勞大人來薊縣一趟,不知可用過飯沒有,我已吩咐廚房去備飯,不多時就送來,只是眼下時辰已晚,客棧盡已關門,大人可臨寒舍小住一夜。”

縣丞笑吟吟地走進來,他身上披着一件棉布鬥篷,低調的褐色是平民常用的顏色。

可他粗心,所穿的長靴,用的是上好的緞面料子做成,一匹價格可不低。

至于他說的話,更是滴水不漏,可見平時沒少花馬吊嘴,話說的那叫一個漂亮。

“不必如此麻煩,在下今日來,是為查薊縣鹽務,辦完這邊的差事,還得趕回京城,用飯與落腳都不必,還請大人先把鹽務賬本命人取來,眼下就要看。”

宋柏本來坐着,想到自己借的是同僚的身份,此刻他并非應天府尹,便站起來對縣丞揖了揖。縣丞聽他要立即看賬本,臉色就有些變了。

“天色已晚,大人不妨明日再看,每月的鹽務都會有相關記錄,稽查兩日的時間,看完所有的賬冊綽綽有餘,大人何須如此着急?”

縣丞的目光從紋絲不動的茶水上掃過,知道自己今日是碰到一個硬茬。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有要事在身,要盡快處理完薊縣的事,說起來,在我到此之前,大人可有見過我另外兩位同僚,乃是一男一女?十六歲的年紀。”

宋柏擡起眼簾,淡淡地看向縣丞。縣丞還佯裝認真地想了一會,才搖頭否認。

“大人說的同僚,我卻是從沒有見過,大人既然堅持要先在查看鹽務賬本,還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命人去賬房取了送來。”縣丞笑着從客房退了出去。

宋柏環視周遭,清楚對方這是不打算敞開天窗說亮話,預備一條路走到黑。

呵?坐在這等?一會送到客房的怕不是賬冊,而是要取他性命的毒計!

宋柏趕在孫毓秀他們之後到這,無論衙門小吏還是縣丞,都一口咬定沒見過孫毓秀與王棋。現在查賬冊反而是其次,眼下首要的是先找到人。

宋柏沒有等縣丞,而是起身走向衙門大門。薊縣靠近京城,商道從此處經過,是以薊縣很是繁華,不過到了這個時辰,縣中百姓皆已入睡,街上漆黑一片。

他眼力過人,視線穿過縣城主幹道,一直看向漆黑的夜幕,隐約可看見燈火晃動。

發現宋柏不在客房內,縣丞着急地尋了出來,終于在衙門門口找見了人。

“大人,賬冊已經取出送到客房,大人不在客房稍坐,走到這裏來做什麽?”

縣丞壓下心中緊張地情緒,擔心對方發現什麽,可見他只是在大門前站着,面色無異,又稍稍安心下來,勸宋柏回客房去,畢竟在外頭,不好動手。

宋柏收回看向遠處的視線,側過臉別有深意地看了縣丞谄媚的臉色一眼,幽幽開口:“走到這裏做什麽?自然是看是否到時機取你性命!”

宋柏手中寒光乍現,一把銳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在縣丞的脖子上。

而此刻,孫毓秀與王棋正被人綁住手腳,捂住嘴被帶往亂葬崗。

“怎麽三更半夜的,叫我來辦這晦氣差事?”隊伍前頭,李教頭煩躁地抱怨起來。

“素日裏這摸黑埋人的事,咱們做的也不少,教頭何須發這麽大的脾氣,只要人一埋,我們就可以回去好生歇息,教頭稍安勿躁。”

掌燈的小吏笑着寬慰李教頭,只不過這寬慰人的話,算不上多中聽。

李教頭不悅地瞪了小吏一眼,小吏知道教頭的脾氣,笑吟吟地住了嘴。

囚車上,孫毓秀與王棋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來薊縣的水,深的很。

他們在傍晚時分就抵達薊縣,與縣丞說明來意後,縣丞就命人準備飯菜招待他們。

兩人到底初出茅廬,欠缺經驗,吃下有迷藥的飯菜,就暈了過去。

看對方起初應當只是想把他們關起來,怎麽這會子如此着急将他們帶到這地方?

孫毓秀靠在囚車上,不動聲色地用手裏的匕首割着繩索,因為手被綁着,操作起來有些艱難,加上要小心被對方發覺,只能慢慢來。

這些人搜了她的身,将她身上的武器盡數拿走。殊不知,她手腕上的銀镯,就是一把刀身極軟極纖細的匕首,平時用不上,不過以備不時之需。

不想這才當值第一日,就用上了,果真得有備無患。孫毓秀将自己手上的繩索劃斷,沒有做聲,動作熟練地幫王棋的繩索也割斷。

“亂葬崗這晦氣地方,真讓人不想來,就不能将他們兩随便找個地方埋了?”

亂葬崗的路不好走,山路崎岖,又帶着囚車,李教頭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走了大半段路程,就接着開口罵罵咧咧。

聽見亂葬崗三個字,孫毓秀終于明白對方是要帶他們去哪裏,維持原狀的手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