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咒胎與“夏油”
咒胎與“夏油”
這是一片被山林拱圍的大湖。
而距離大湖不遠,就有一條公路。
在一個多月前,這條公路的某一段嶄新如初,顯然新修補好不久。
如果虎杖悠仁在,就能輕易認出這裏是一個多月前,五條悟和那個火山頭咒靈打架,并帶他見識了咒術的頂點——「領域展開」的地方。
而柏木真原和五條悟就和那時候一樣,如履平地地站在湖面上。
柏木真原心裏還挺新奇的,畢竟他以前都沒機會嘗試這些。
“那麽,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五條悟把手機揣回兜裏。
柏木真原點點頭。
“先立個束縛吧。”
——
衆所周知咒胎九相圖一共九個,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一百五十年前,一名無法看見咒靈,卻能夠懷上咒靈的孩子的女性因周圍的壓力,帶着那個咒靈之子逃入一座寺廟。
然而寺廟裏的并非神佛,而是真真正正的惡鬼。
“加茂憲倫”——大概率是被某個存在奪舍了□□——在寺廟中囚禁了那名可憐又不幸的人類女性,讓她與咒靈誕下九個咒胎,并在其中混入自己的血液,最終創造出了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
九次懷孕,九次堕胎,其中的痛苦、羞辱、折磨、恐懼無人知曉,但絕對無人敢去承受。
而在第九次堕胎之後,這名人類女性被抛到一邊,兩個多月後就徹底死亡。
“加茂憲倫”将其屍體解刨,研究,直到再也無法利用。
但“加茂憲倫”不知道的是,這名人類女性在第九次懷孕時,懷的并非一胎,而是雙胞胎。
人類女性因滔天的憎惡怨恨不知不覺間詛咒了她的第九胎孩子,讓孩子永遠無法被“加茂憲倫”發現。
只是她必須再堕一次胎,所以詛咒就悄無聲息地全部澆灌給雙胞胎裏的其中一個孩子。
因為這個詛咒,第九次堕胎時,只堕掉了未被詛咒的另一個懷胎一月的孩子,也就是咒胎九相圖裏的第九相,“燒相”。
這名人類女性感覺得到自己體內還有個生命在緩慢成長,于是她努力活了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裏,她詭異地沒有表現出任何孕期狀态,也沒有被“加茂憲倫”發現異常。
直到“加茂憲倫”不在的某日,這第十個孩子于當天深夜悄然滑落,以扭曲可怖的胚胎姿态降生于世。
随着胚胎的降生,這名凄慘不幸的人類女性最後凝視着自己孩子錯位的半透明血紅雙眼,給他取名「真原」後,微笑着安然逝去。
這個孩子不到一個拳頭大小,但本能讓他學會用遍布褶皺的紅色身體安撫性地貼了貼母親溫涼瘦削的臉頰後。
他開始挪動發育不太完全,但已經有了骨骼支撐的四肢,一點一點地爬出了這處人間地獄。
這個孩子和九相圖中的脹相一樣,繼承了母親對“加茂憲倫”的憎恨,還繼承了承載母親恨意的記憶,出生即特級咒胎。
而且在母親所有的詛咒灌溉中長大,除了龐大的咒力,他還繼承了來自血脈的術式,以及自身因詛咒而覺醒的生得術式。
他雖沒有跟其他兄弟姐妹們那樣一出生就被封印,但因無形的詛咒形成的強大束縛,他的身體無法繼續成長,只能是咒胎。
從某種方面來看,他其實也因束縛變成了一種可以自行活動且不需要沉睡的特殊咒物。
因此,他可以受肉擺脫束縛,成長為完全體。
但他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感覺得到,只要自己還是咒物,束縛還存在,那他就是安全的。
于是,他選擇了與一些瀕死卻不願就此死去的人進行交易,立下束縛,使用術式寄生在這些人體內,代價就是他必須用天生的反轉術式給其吊命,直到對方身體自然衰亡,繼續尋找下一個宿主。
“……咒胎體持續使用術式會很消耗精力,因此寄生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休眠……?”
聲音一頓,柏木真原仰了仰上身,滿臉問號地看着眼前毫無預兆就突臉的五條悟。
白發男人的墨鏡被拉下,一藍一灰兩雙眼睛的距離只有不到5cm。
半晌,五條悟撤開,取下墨鏡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柏木真原,表情探究中帶着點疑惑。
“那你現在是?受肉了人類?”
可是受□□的表現可不是這樣,難道是因為受肉的容器很特殊?
“不是。”柏木真原搖頭,微笑否認。
其實的确是受□□,不過受肉的容器不是人類。
但他顯然不會解釋這麽多。
“好吧好吧。”
五條悟聞言失望地嘆氣,他不是不懷疑,只是之前他們立了束縛。
束縛內容是:半小時內柏木真原只說真話。
卻不限制柏木真原隐瞞。
所以柏木真原不說,五條悟也沒辦法得到答案。
五條悟提出了第二個問題:“你說你除了自身的生得術式,還繼承了血脈裏的術式。那你現在一共幾種生得術式?”
柏木真原擡手伸出三根手指:“三種。一個是來自「加茂憲倫」的「赤血操術」,至于其他兩個,其中一個能進行寄生。我也會反轉術式。”
五條悟瞪着那雙藍晶晶的卡姿蘭大眼睛,給面子地“哇哦”一聲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沒想到世上居然有能覺醒三種生得術式的人,還會反轉術式,真是神奇啊!大腦真的承受得住嗎?”
柏木真原聳聳肩,真心實意地感慨:“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體質特殊?”
按理來說生得術式只有一個,因為人類的大腦承受不住更多的術式,但柏木真原很特殊,他的術式載體不像是肉身,而更像是靈魂。
“嘛,那第三個問題。”五條悟摸着下巴問道:“你說的「加茂憲倫」可能被奪舍是什麽情況?”
“來自母親的記憶裏,「加茂憲倫」額頭有一條縫合線。”
柏木真原敲了敲額頭示意。
“而在十六年前,我見過一個女人,她的額頭也有一模一樣的縫合線。”
五條悟插嘴道:“萬一只是巧合呢?”
世上那麽多人,有幾個做了開顱手術的人不很正常嗎。
“那你見過兩個人的靈魂也一模一樣嗎?”
柏木真原扯了扯嘴角,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物,神情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當時感知到那團熟悉的靈魂,柏木真原差點沒忍住直接嘔吐出來。
太惡心了,他從未見過哪個靈魂會如此令人作嘔。
就像是世界上所有的污穢惡臭之物在容器中發酵腐爛了無數年,一旦傾倒出來,就足以污染整個世界。
柏木真原深呼吸調整情緒,把胸口那股子強烈的惡心感壓下去,不再去回憶那種感覺。
五條悟這下真有些意外了:“你能看見靈魂?跟你的術式有關?”
柏木真原搖頭又點頭,糾正道:“對。不過不是看見,是感覺。就像是除了六感之外的第七種特殊感官。”
關于這個術式,他同樣沒有細說,五條悟也不追問,就是有些好奇自己的靈魂是什麽樣的。
柏木真原移開話題,看向五條悟的目光晦暗:“我以前關注過詛咒師對咒術師們的懸賞。十二年前就在榜單上位列第一第二的,除了擁有六眼的五條家的神之子五條悟,還有擁有吸收無上限的「咒靈操術」的夏油傑。”
聽到自己唯一的摯友的名字,五條悟一怔,心中升起某種不好的預感。
柏木真原繼續說着:“我曾經見過你們,但你們沒注意到而已。”
那是06年的春天,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在橫濱郊外某棟廢棄別墅拆遷(不是)祓除咒靈(還忘了放帳)。
當時放學被“養父”領回家路過附近的柏木真原遠遠地看到了從廢墟中走出來的剛上高專一年級的少年版最強二人組。
“我第三次見到那個靈魂,那條縫合線,是在本應去年就被你處死,現在卻活蹦亂跳,還能使用「咒靈操術」的「夏油傑」身上。”*
柏木真原目光異常平靜地注視着眼前愣住的現代最強咒術師,直呼其名。
“五條悟,你沒有處理夏油傑的屍體吧。沒有像處理其他咒術師的屍體那樣交給家入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