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懷玉
懷玉
“……所以”
床頭的臺燈照亮了床邊煞白的人臉，柏木真原咬牙切齒。
“老師你打算在這兒守我一晚上？！”
好奇貓貓委屈巴巴，墨鏡後面藍色的水汪汪大眼睛眨呀眨：
“人家怕真原你出意外嘛！”
柏木真原成功被他惡心到了：yue～
但現在顯然是趕不走這個沒臉沒皮賴在這的雞掰貓，柏木真原只好認命地退了一步。
“你要呆就呆吧。就是能不能不要蹲在這兒？那邊有椅子啊！椅子！坐的！”
五條悟像女子高中生一樣雙手捧着臉，蹲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着柏木真原。
就，活像只半夜盯人的鬼魂。
——雖然是只帥鬼。
五條悟噘着嘴犟了一分鐘，最後還是在柏木真原愈發暴躁的眼神中一步三回頭，走到宿舍配套的書桌邊，拉開椅子坐下。
他趴在書桌上撥弄面前的書本紙筆小多肉什麽的，嘴裏嘟嘟囔囔。
“好嘛好嘛，坐就是啦。老師我可是在關心學生诶！”
柏木真原原本看他坐下時就松了口氣，這會剛閉上眼睛，就被這話叨叨地眼角一抽。
但他還是以驚人的自制力壓下了睜眼吐槽的欲望，竭盡全力無視了書桌那邊嘩啦嘩啦的噪音。
要不是太晚了打擾大家不好，他真想現在就去隔壁伏黑和悠仁宿舍敲門，問有沒有隔音耳塞！
“嘩啦，唰，咕嚕咕嚕……”
噪音越來越小，仿佛世界也離他越來越遠。
或許是白天消耗太多，和以往不同，柏木真原沒精神振奮幾分鐘，就在模模糊糊的聲音裏陷入了沉眠。
——
——
“老子是五條悟，你是誰？”
“我叫夏油傑。你的自稱很不禮貌。”
“你說什麽？想打架嗎？怪劉海！”
……
“硝子硝子，我們出去玩吧！帶你偷溜出去哦～”
“悟，不太好吧，夜蛾老師會生氣的。”
“夏油，別說五條了，你一臉躍躍欲試的就不要找借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歌姬你個弱雞！還不是要老子來救！”
“悟，欺負弱者可不太好哦。”
“你們兩個！！！”
……
“給弱者操心可真累啊。”
“悟，「弱者生存」才是社會應有的形态。咒術就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哈？？你那是正論嗎？老子最讨厭争論了！往咒術上附加一些理由和責任才是弱者會幹的事吧？別在那拿立場闡述個勁啊！惡心死了！嘔～”
“……悟，到外面去說吧。”
……
“将少女保護并抹消？”
……
“我入贅了，現在是伏黑。”
……
“理子醬，冷靜一點，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妾身才不信你們！都長着一張騙人的臉！而且你劉海超怪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
“啊啊啊啊啊！！大膽狂徒——！”
……
“我以後再也不幹照顧小鬼的活了……唔！！”
“！！！”
“悟！”
“額……你，是不是和我在哪裏見過？”
“別在意啊，我也不擅長記男人的名字。”
……
特級咒具「天逆鉾」！
“嗯，狀态，恢複了點。”
……
“去吧，在那裏天元大人會保護你直到與他同化……還是說你選擇返回，與黑井小姐一同回家？”
“……诶？”
……
“我……我，果然！還是想和大家待久一點！更久更久！還想和大家去更多地方，看更多東西！！我想的！！！”
“嗯，那回去吧，理子醬。”
“……嗯！”
“砰！”
……
“他死了啊。”
“……是嗎？那你去死吧！！”
……
“感謝你的父母吧，這是來自他們的恩惠。。。啊——對了，是惠來着，恩惠的惠，是我取的名字呢。”
……
“喲！好久不見！”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可是精神得不得了啊！！”
……
“……抱歉，天內，我現在并沒有為你而生氣，也沒有恨任何人……僅是覺得——”
“這世界呆的暢快無比！”
……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虛式」
“「茈」！”
……
“傑，這些家夥要殺掉嗎？現在的我應該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不必了，沒有意義。”
……
悟成了“最強”。
“傑你是不是瘦了點？沒事吧？”
“苦夏罷了，沒事。”
“難道是荞麥面吃多了？”
……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
“那把所有非術師殺掉好了……”
“夏油君，那是‘可行的’。”
……
“……各位，我們先出去一下。”
……
“夏油傑，屠殺了112人後叛逃了。”
……
“怎麽可能啊？！！”
……
“解釋清楚！傑！！”
……
“我決定了我的生存方式。之後會盡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
“想殺就殺吧。那是有意義的。”
“……”
……
“那麽——再說一次。”
“臣服于我，猴子們！”
……
“我會在12月24日發動百鬼夜行！”
“就讓我們，來互相詛咒吧！”
……
“只是在這個世界，我再也無法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
“……呵。都最後了，好歹說句詛咒我的話啊……”
……
最後啊……
“不，不是我，是我的好朋友。”
“唯一的摯友。”
——
——
“嘶————！！”
“嘩啦！”
“咳咳！咳咳咳咳！！呼——呼——”
溺水的人從光怪陸離的碎片海洋中掙紮着沖出海面，拼命地大口呼吸。
從被子裏猛然坐起的柏木真原佝偻着身體，陰影下雙眼渙散，渾身大汗淋漓。
壓抑、糾結、愧疚、負罪感、怨恨、憤怒、崩潰、茫然、絕望……
種種的，無數的，痛苦的情緒交織成一張無縫的網将他死死包裹，禁锢。
空氣一點點消耗殆盡，他只能感到無盡的窒息。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三四秒鐘。
當大腦中滿溢的負面情緒如潮水般褪去，視野裏彩色的噪點消失，柏木真原死擰着眉，捂住頭痛欲裂的腦袋，太陽穴還像是正在被什麽東西由內往外撞得突突直跳。
艱難地緩了一會兒，他呼出口濁氣，慢慢擡起頭。
結果，他直面了一張放大的俊臉。
脹痛混亂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熟悉的蒼藍眼眸與腦海中那雙充滿了瘋狂與漠然的六眼重合。
下意識地，他嘴皮子一張一合，說出了那句名言名句：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擔憂的話語堵在了嗓子眼，五條悟表情空白一瞬。
啥？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
哦——是我高專搞死那個人渣的時候說的啊。
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柏木真原胸口一陣翻湧，後知後覺地臉色一變，聲音卻波瀾不驚：
“垃圾桶。”
“啊？”五條悟一時之間沒能理解長時間昏睡後剛剛醒來的自家學生話裏的意思。
柏木真原：……不指望這個笨蛋教師了。
幹脆利落地掀掉被子，他以帶着殘影的速度下床，撲到床頭櫃邊的垃圾桶面前。
五條悟看見自醒來後就一直不太對勁的學生抱着垃圾桶，然後——
“yue～～～～～”
貓貓震驚jpg：不是，雖然老師這句宣言酷帥到炸裂，也不至于被炸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