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來吧～天元大人～
來吧～天元大人～
“咕嚕咕嚕咕嚕……”
小爐上茶壺飄出袅袅霧氣，茶水鼓起又破裂，發出沸騰的聲音。
小小的房間內五髒俱全，不只有古時風格，還有現代的電器之類的，充滿了暖暖的生活氣息。
但現在榻榻米上卻是死一樣的寂靜，恐怖的殺氣精準鎖定了那個身着白衣，皮膚灰白，腦袋像是長着四只眼睛的大拇指的“人”。
這個已經進化成咒靈的“人”就是天元。
天元乖巧地低頭跪坐在桌前，渾身僵硬，滿頭滿腦都是汗水。
——鬼知道他一個咒靈為什麽會出汗啊！！（＞д＜）！
而天元對面，神情冰冷的五條悟盤腿坐着，蒼藍的六眼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發。
仿佛只要天元敢動一下，五條悟就一發「茈」轟死他。
那種被看透一切，生命被威脅的感覺讓天元毛骨悚然，一動不敢動。
哪怕他有不死術式，無法死亡。
而桌子另一側，還坐着已經換好了高專/制服，綁起頭發戴着眼鏡的柏木真原。
——家入硝子因為得去治療重傷的咒術師回了校醫室，就沒有跟着他們一起。
三人面前都擺放着一個熱氣騰騰的茶杯，卻誰也沒有去動。
這樣的固定場景已經持續了半個小時，像是他們兩個在和大拇指（不是）天元玩一二三木頭人似的。
不過不是誰動誰輸，而是只有一個結果——天元動，就得挨「茈」。
“把「獄門疆·裏」交出來吧。還有羂索的術式什麽的。”
柏木真原突然開口，神色平靜，任誰也看不出他正在威逼強迫咒術界最偉大的天元大人。
天元剛動了下嘴巴想要反駁，他就用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灰眸凝視對方，打斷道：
“羂索可是你曾經的知己，不要說不知道術式什麽的。而且高層，比如保守派的加茂家跟他也是關系密切。”
五條悟配合地冷笑一聲，天元下意識渾身一哆嗦，連忙把手伸進空氣中，摸出一個一面有一條被釘死的縫隙的灰白色正方體放到他們面前，開口解釋道：
“「裏」就是這個，是「獄門疆·表」的後門，但打開後門的權限還是在羂索手裏。「表」的封印條件是在一定範圍內待夠腦內的一分鐘。這點你們應該知道。”
“羂索的術式則是可以把自己的大腦替換到其他人身上，如果是術師，則可以操控肉/體的術式。
“而因為他給自己的術式加了束縛，被附身的人額頭都會有一條無法愈合的縫合線。他的反轉術式非常強，結界術也是僅次于我。
但自從我們決裂後，我就真不知道他現在還有什麽術式！千百年來他一直嘗試讓我與世界同化，我封閉薨星宮也是因為羂索現在掌握了咒靈操術可以控制我！為了避免被利用為禍世間，所以我才拒絕一切進入薨星宮，防止羂索闖入——”
“雖然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一千多年的時間，你為什麽不對外公開羂索的存在？羂索頂替了加茂憲倫的事你也知道的吧。”
柏木真原又問，言辭犀利，如一把尖刀刺進天元的心裏，讓他說不出話來。
拿起「裏」在手中把玩的五條悟嗤笑，說出了來到這裏後的第一句話：
“哈，他可是天元大人啊，要是公開了，跟高層世家們牽連很深的羂索說不定能倒打一耙，把他打成必須被祓除掉的咒靈呢。”
他翻了個白眼，話裏的嘲諷直接怼到天元的臉上：
“所以啊，我才說他是膽子小地不得了的，在下水道做窩的老鼠啊。”
面對五條悟光明正大地貼臉輸出，天元是戰戰兢兢，不敢怒也不敢言，畢竟他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千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被所有人尊稱為守護着世界的“天元大人”。
習慣了所有人高呼——“多虧有了天元大人大家才能放帳”，“天元大人真是仁慈，讓咒術界能夠更好地保護非術師”，“天元大人就是人類的神明”“星漿體能夠與天元大人同化是莫大的榮幸”……
漸漸地，天元忘了自己只是個不會死，卻會畏懼世人對他的态度轉變，為了不變成咒靈變相地害死了同樣為“人”的星漿體的人。
他只記得自己是“神”，以及有可能變成咒靈被世界所抛棄，所以他才會那麽努力地隐瞞自身進化後會變成什麽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為他進化後是“神”，連普通人也因此信仰他創立了盤星教。
然而實際上他不過僅僅是只咒靈而已。
身懷注定被祓除的命運的「咒靈」。
如此強烈的心理落差天元無法接受，因此他一次次地暗示自己——
“我是人類的「神」，我必須作為「神」保護人類”
用保護人類作為借口和交換，讓他心安理得地每五百年融合一個星漿體，與星漿體們的靈魂共存，維持着「神」的身份。
然而今天，天元終于從給自己編織的“夢”裏驚醒。
從面對當今最強的憤怒和身份暴露，以及那個改變這一切的少年所帶來的恐懼形成的“鏡子”中，他被迫看清了自己現在醜陋的姿态。
——一只勉強維持了人形，卻還是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咒靈」。
天元寬大的嘴巴張合，嗫嚅着斷斷續續地努力辯解道：“總之，我，不能被，羂索控制……”
然而他的話根本沒機會說完，就被柏木真原打斷了。
“這樣啊。”
柏木真原看向五條悟，笑容溫和：
“那五條老師，我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辦吧。”
五條悟挑眉，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嘿嘿壞笑着：“早都說了跟這個千年爛橘子沒什麽好談的，直接動手不就行了！”
“不不不！我會聽你們的話做事！你們只要保護好我就行！”
天元大驚失色，用力擺手連聲說着，四只非人的眼睛驚恐地瞪得滾圓，然而剛向後退出一段距離，整個人就僵在原地。
“嗚——”
茶壺開始發出刺耳的響聲，熱氣彌漫。
顯然，茶水已經開了。
咒力逐漸凝聚在五條悟拇指和中指圈起的指間，這是虛式「茈」發動的前兆。
柏木真原一臉營業式禮貌微笑，從榻榻米上站起來，走到大汗淋漓的天元面前蹲下，聲音輕柔地像是惡魔在低語：
“我的三個術式裏有一個名為「奪宿」。雖然我很不喜歡這麽解釋，但的确是從羂索本體那裏繼承并變異而來的。”
“「奪宿」可以通過讓生物或咒靈吞下我的血肉來控制他們。血肉多寡決定了控制程度。比如一條手臂加上大概半浴缸血液的分量，就能讓我完全控制，并使用天元你的術式和咒力。”
“這樣的話，雖然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但摻雜了我血肉的你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咒靈，而是類似受□□的存在，這樣就不用擔心被羂索控制了。”
“所以，來吧～天元大人～”
五條悟滿臉興奮（變态）地慫恿道：“是啊，偉大的天元大人接下來就可以高枕無憂，盡心盡力地守護世界了哦～”
(= ▽=）嘿嘿嘿嘿x2
這一刻，原本自認為「神」的天元看到了白發藍眼和灰發灰眸的惡鬼們露出來自地獄的笑容，并向自己伸出了罪惡的爪子。
＜{{{TДT”}}＞
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