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找老爸告狀

将自己那片小天地整理妥當,穆天然打算去培訓了,臨走前突然想起上周遲到那天柯厲痕貌似找過她,遂跑來上司的辦公室報道:“經理,你上周找我什麽事?”

“哦,這份合同你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簽字就行了。”柯厲痕說着,遞上一份文件。

穆天然接過來一看,當場就傻眼了:“這……經理,我要考慮考慮。”

柯厲痕點頭:“最遲明天下班前給我答複。”

“好……”于是,穆天然拿着這份文件憂心忡忡的去了隔壁大樓培訓室。

“然然,你怎麽一直心不在焉的?發生什麽事了?”下午茶休息的時間,顧雨潼蹭過來表關心,“還是你家男人又來煩你了?”

穆天然輕嘆一聲,把文件甩到茶幾上。

“這是什麽?”顧雨潼眨巴眨巴瑩潤的大眼睛,開始天馬行空各種YY:昨天這丫很她男人鬧了半晌,難道這是司空絕送來的離婚協議?

額滴神吶!

穆天然自然不知道死黨的腦袋所想,佯裝淡定的說:“我的賣身契。”

顧同學表示聽不懂這丫在說啥:“賣身契?”是個神馬東東?

“哎……”說來話長,穆天然苦笑,将“賣身契”推到顧同學跟前,示意她自己看。

“培訓協議?三年!”顧同學幸災樂禍傻笑,“你們公司還玩這個?哎呦诶,還是我們公司好啊,看看我,啥協議都沒簽還不是把我送來培訓了?”

恩,你牛!穆天然幸黏黏的靠在座椅上,抿了口茶。按照柯厲痕的解釋,是說公司出錢為她提供這麽個培訓機會,作為回報她要留在公司至少三年,為公司創造效益。

想到這,穆天然羨慕得瞅了瞅死黨,顧雨潼所在的單位在S市新開分點,正是用人之際,尤其是上層的管理人士,顧雨潼身為她們單位的骨幹精英兼“老”員工,自然前途無量,即便單位不用合同綁住她,她也照樣會留下來的。

“哎……咳……诶……”

在穆天然不知發出了第幾百聲的嘆息來荼毒對面顧同學的耳朵,那位同學終于受夠了:“我說然然,你也別灰心,這份協議你只管簽字,到時候真要走人大不了賠錢就是了,反正你男人有錢,這點兒違約金不算啥。”

是哦,違約金的确不算啥,但是有錢也不帶這麽糟蹋滴啊!穆天然突然有股跑去跟柯厲痕較真的沖動:“經理,現在退出培訓還來不來得及?”

哎呀胃疼。

胃疼的這位纏着顧同學一起翹課去逛商場刷卡出氣,經過一場激烈奮戰,當兩人拎着大包小包跑街邊小攤填肚子的時候,司空絕又華麗麗的登場了。只見那男人一臉期期艾艾的模樣,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妻子,好不委屈:“然然,我們回家了。”

“不回!”穆天然無情的拒絕。

顧雨潼不忍心,勸解道:“然然,你男人都能找到這來,可見對你是上心的,聽我一句,別鬧脾氣了啊,趕緊回家,有什麽事回家好好說。”

“我和他的手機裏都裝了跟蹤軟件,他要想找我輕而易舉,哪兒是對我上心?”穆天然反駁,說完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

司空絕被瞪得莫名其妙,內心自我檢讨:奇怪,我哪裏又招惹她了?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蹭過去坐嬌妻身邊,點了份跟嬌妻一樣的炒河粉,陪她一起吃。

穆天然不鳥他,繼續淡定的吃。

顧雨潼側目偷看,心道她死黨的男人長得真好啊,斯文儒雅、相貌堂堂不說,外加一身名貴的西裝革履,怎麽看怎麽都是坐辦公室指點方遒的高管人士,跟眼下“魚龍混雜”的小吃攤格格不入,實在是——膈應人!

顧同學膈應得難受,放下筷子溜了:“我吃飽了,你們有什麽話好好說,再見。”

損友!穆天然剛想诽謗,就聽沒走多遠的損友回頭交代:“然然,今晚我有事,你別來煩我!”

司空絕樂了,好心情的陪老婆吃地攤盒飯。

穆天然怒了,胃口一掃而光,“啪”一聲撂筷子:“我要回娘家!”找老爸告狀。

無奈某男樂極生悲,載着老婆大人買了禮物便跑岳父家串門。當然,這一串又把老婆串丢了。

女兒跟女婿上門,老泰山慕懷仁與休暑假的小舅子穆天成都喜出望外,特意吩咐廚房備好豐盛的晚餐,等這對新婚小夫妻光臨大駕。

“然然,小絕,你們來啦,快快快,洗洗手吃飯了,哈哈哈……”慕懷仁樂呵呵的招呼着,自從回門宴那兩天之後,近兩月他一直沒見過女兒跟女婿,今晚兩個小輩攜手造訪,怎不令這位老泰山高興?

“姐姐,姐夫。”穆天成笑嘻嘻的叫一聲,眼中洋溢着興奮的精光。

飯桌上,慕懷仁開了瓶白酒拉着女婿一起喝,被穆天然攔下了:“爸爸,他待會兒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于是司空絕以茶代酒陪岳父喝了兩杯,慕懷仁喝得高興,酒勁一上來嘴裏就收不住,滔滔不絕的念叨:“你們也真是的,說回來就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害得我手忙腳亂的收拾……”

“爸,我們今晚來得匆忙,以後不會了。”穆天然深感愧疚,要不是她跟老公鬧脾氣跑回娘家,爸爸也不用這麽麻煩招待他們。

“這不,家裏的阿姨都要下班回家了,一聽你們要來又跑去菜市場張羅,買菜、買肉、買酒……”慕懷仁繼續念叨,一邊念叨一邊擡酒瓶又要滿上。

“爸,你喝醉了,別再喝了。”穆天然攔下他的酒杯,又招呼弟弟說,“天成,跟我一起扶爸爸上樓休息。”

司空絕有眼力,二話不說充當苦力,搶過老婆的位置扶着岳父上樓。

把慕懷仁安置在沙發椅上,灌一杯蜂蜜牛奶給他解酒,又拿來冷毛巾敷臉,這股醉醺醺勁兒暫時緩了過來。慕懷仁的腦袋稍微清明了一點兒,擡頭看了看跟前的三個小輩,眼神眨了眨,說:“小絕,天成,你們先出去,我跟然然說說話。”

或許今晚的慕懷仁有點兒奇怪,在場的兩個年輕男人都乖乖出去,将房內這片小空間留給父女倆說悄悄話。

“爸爸,你怎麽了?”穆天然憂心蹙眉,今晚的爸爸很不正常,難道生病了?

慕懷仁盯着女兒瞧了良久,突然來一句:“然然,你結婚了。”

啊,對呀,她是結婚了。穆天然被盯得莫名其妙,方想開口就聽她老爸說:“結婚以後就是大人了,凡事都要想開點兒、看開點兒,可不能跟以前那樣一不順心就發小脾氣。”

穆天然越聽越不對,出口反駁:“我……我哪有,爸你別瞎說。”只是這語氣怎麽聽怎麽心虛沒底氣。

“你是我閨女,我養了你二十多年,就你那點兒小心思還能瞞過我?”慕懷仁取笑道,“還說呢,剛剛在飯桌上人家小絕的視線一直含情脈脈的跟着你,倒是你,故意視而不見,連個眼神都懶得搭理人家,還說沒鬧脾氣?”

“這個是他不對,爸,我跟你說啊,昨天……”穆天然的小心思被點破,當即開始告狀,把昨天的事簡單講了一遍,最後總結說,“先不管他跟那女人有沒有關系,單就他故意瞞着我這件事,是不是他的錯?”

“他不跟你說,或許是因為他覺得這件事完全沒必要跟你解釋,再說小絕年紀也不小了,誰還沒經歷過幾段過去,既然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後的路長着呢,兩口子好好過日子才是正道。”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可是被我逮到了問他兩句求個明白都不行嗎?”穆天然憤憤不平。

“你不也談過四場戀愛,還說人家呢!”慕懷仁一針見血,戳她的黑暗史。

穆天然炸毛了:“哪兒來的四場?就一場就一場!正經八百的戀愛我就談過一場,還是……”被踹的那個!想起那段傷心事至今還隐隐作痛,穆天然搖搖頭将它抛到腦後,不再理會。

“不管幾場,有些個事難得糊塗未必不好,然然啊,聽爸爸一句勸別再較真了,爸爸活了大半輩子,看人一向很準,小絕絕對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你可要把握住了,不能仗着人家寵你就肆無忌憚,婚姻需要雙方的共同努力經營來維系,夫妻之間更要互相體諒,彼此信任,這樣婚姻才能長久……”唠唠叨,唠唠叨,慕懷仁又念叨上了。

穆天然看着老爸越來越迷離的眼神,得,剛剛緩下的酒勁又上來了,遂扶着他躺上床,在床頭櫃放了杯牛奶等他醒來解酒,又留下夜燈打算出去了,轉身之際胳膊被一只溫暖而略顯粗糙的大手拉住了。

慕懷仁茫然的看着女兒,越看越迷糊,隐隐約約叫了一聲:“書韻……我們的女兒長大了,已經嫁人了……哎!你走得早看不到……然然長得真像你啊……書韻……書韻……”

驀然,穆天然的眼眶就濕了,鼻頭也酸了,心裏澀澀的難受。爸爸口中的“書韻”正是她早逝的媽媽,以前她和弟弟的年紀小,爸爸怕惹他們傷心所以一直沒敢在他們跟前提過媽媽,後來随着時間的流逝更是想不起來刻意去提,而今若不是借着這股醉意,老爸也不會突然提起了媽媽。

“書韻啊,然然這孩子可怎麽辦好啊……為了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跑回來告狀……這怎麽行啊……這孩子擰得很,當初結婚就不那麽心甘情願的……現在更是無理取鬧……”

“我知道這孩子心裏有怨氣……書韻,你說然然這性子是随了誰啊……你跟我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怎麽這孩子的心眼就這麽小呢……”

“哎!養個閨女養了二十多年……一轉眼就成別人家的了……舍不得啊……真是舍不得……跟拿刀子割我的心似的,疼吶……書韻啊,你說我該怎麽辦……”

“……”

強忍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決堤似的奪眶而出,穆天然趴父親床頭埋頭痛哭。

以前她心有不甘,暗含委屈,總覺得跟司空絕結婚有一點兒受老爸逼迫的成分,所以婚後兩個月一直不肯回家看他老人家。現在聽到爸爸的一席話她卻瞬間釋然了,俗話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不可否認爸爸的初衷是好的,而且事實勝于雄辯,司空絕的确是個好男人、好丈夫,所以僅剩唯一的那麽一丁點兒不甘心和小委屈也悄悄的煙消雲散了。

曾經聽人問這樣一個問題:“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之于你的生活扮演了什麽角色?”

現在穆天然知道了答案:父親就是你年少輕狂時千方百計要叛逆逃離的人,更是你長大之後遭遇挫折和委屈第一時間想要哭訴的人。

爸爸,對不起,我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