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程佳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見南宮飛站在財務辦公室，火急火燎的吼“物業的人來了沒？來了沒？保潔呢？趕緊給我進去收拾啊，一會再把我那上好的實木辦公桌給淹了，我把你們都開了。”程佳心說難怪黃阿姨急的跺腳呢。她一撸袖子，推開門，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聶成遠在後面都捂了鼻子，程佳也一陣反胃，她卻跟黃阿姨說“手套呢”。
南宮飛在對面看見程佳撸袖子挽褲腿，大喝一聲“程佳，你要幹嘛”
程佳說我進去看看。
“你進去看看？”南宮飛心裏想笑，心說你這不是成心搗亂嘛。你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靠着皮相吃飯的，還，還來湊這個熱——鬧。。。
就見程佳把鞋一脫，已經進了辦公室。
不光南宮飛，連平時老是對他冷嘲熱諷的聶成遠都有點被震住了。
聶成遠确實不待見程佳，也很瞧不起她，一個要學歷沒學歷，要能力沒能力的人，就憑着跟總經理那點關系，就混進了設計部，每個月什麽也幹不了，什麽也不會，還白白分掉他們部門一部分獎金，他心說你又不缺錢，往床上一躺，錢就從天上掉下來了，幹嘛要跟我們這些打工的搶辛苦錢呢？
“讓讓，讓讓，我們是物業的”
——
有了物業，程佳這個不專業的就退到了一邊，果然是術業有專攻，物業的三分鐘就把廁所通開了，程佳沖黃阿姨喊“把拖把遞給我，我收拾吧，反正我這衣服已經髒了，”黃阿姨都有點激動了。。。
南宮飛看着程佳又是掃又是擦，不嫌苦不嫌累不嫌髒不嫌臭，都有點大腦短路了，正這時手機響了，他回過神拿起手機，見是郭子楓，接起來問“喂？”
“我再有三分鐘到你辦公室”
“哎喲，給我送錢來了？”南宮飛眼眯成一條縫。樂的跟個花似的。
郭子楓笑，說“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拿了”
“你放心，只要是在廣州，随便哪個地兒，只要你看上，哥們就能給你拿下——”
郭子楓笑的更歡了，說“我要機場那條路，怎麽樣，能拿下嗎？”
“行，來了再說”南宮飛正經起來。
郭子楓到的時候，南宮飛的辦公室還沒打掃幹淨，郭子楓當時就沒注意到正在裏面幹活的程佳，他只捂着鼻子往裏面探了個頭，沖一邊的南宮飛笑說“你這口味夠重的？”南宮飛罵罵咧咧一句“去你媽，”然後一努嘴，讓郭子楓仔細看看裏面幹活的人，說“重口味的是咱們許大少爺”他說這話的時候撇着嘴，樣子很滑稽。郭子楓這才笑着注意起辦公室裏幹的起勁的瘦弱身影，他心裏一凜，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怎麽在這？”郭子楓不解的問。
“你說她缺錢嗎？許少可不像是個小氣的人啊，”南宮飛答非無問，一臉想不明白。
晚上南宮飛做東，叫上郭子楓，許烈和都江天一塊吃飯，還特意跟許烈說把你的小女人帶上。
許烈還笑着問，她不會是闖禍了吧？
他給程佳打電話說晚上有飯局，一塊吃海鮮，你收拾一下，十分鐘後到樓下等我。
程佳嗯一聲，打開衣櫃，試了幾條裙子都覺得穿的不方便，跑不能跑跳不能跳，還不能盡興的吃飯，最後她選了件大紅色T恤，一條牛仔短褲，一雙高腰的運動鞋，依舊高高紮起個馬尾辮，在鏡子前左照右照，還挺滿意，這才出門。剛到樓下，就看見許烈那輛招眼的賓利車開過來，程佳一蹦三跳上車，許烈側着頭打量她一陣，微微不悅的道“怎麽穿這種衣服？”程佳并沒注意到許烈臉上的不悅，還傻呵呵的樂着說“這樣穿的舒服，吃飯的時候不受拘束”許烈啓動車子，還一邊說“以後不要買這種地攤貨了，掉價——，”程佳也沒聽出來許烈話裏有話，傻哈哈的笑的沒心沒肺。
到了地點，迎賓小姐引着他們到包房，南宮飛，郭子楓和都江天已經都到了，每個人身邊都有個風姿卓越的國色天香，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的首飾灼灼生輝，在燈光照耀下能亮瞎一衆人的眼，大家再看程佳，廉價的衣服，不施粉黛，渾身上下也沒有一件多餘的裝飾品。在這個争芳鬥豔，各顯神通的世界裏，她像一朵出污染而不染的白蓮，清麗脫俗，不谙世事。
程佳在看到南宮飛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看看許烈，似乎想問什麽，見許烈跟旁邊的都江天正聊着什麽起勁，時而一陣長笑，只得把心裏的疑惑先放下，等菜一一上齊，她看着滿桌子的大魚大肉，口水都流了出來，早把心裏的那點小疑惑抛到了九宵雲外，甩開腮幫子只顧吃了。說真的程佳吃起東西的時候一點都不淑女，甚至都有點不像女人。叭唧着嘴巴，狼吞虎咽，跟餓死鬼轉世似的，風卷殘雲，許烈就從來沒見過這麽不顧形相的女孩子，有失風化，蹬不得大雅之堂，他微微皺了眉，雖然嘴上沒說話，但心裏多少有些覺得丢面兒，尤其發現坐着的幾個陪酒女郎忍俊不禁捂嘴偷笑的時候，許烈終于是忍不住了，他拿紙巾遞給程佳，小聲嗔怪“慢點吃不行嗎又沒人跟你搶”“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程佳咧着嘴嘿嘿的笑，雖然是說話，但嘴上一點沒停下。
南宮飛舉起酒杯說“來來，許少，咱們喝酒，”許烈也舉起酒杯，心裏有些不痛快，但臉上依舊淺淺輕笑。放下酒杯，許烈腦海裏突兀的冒出了歐陽曼曼，如果陪在他身邊吃飯的是歐陽曼曼，肯定不會像程佳這樣讓自己沒面子。
一想到歐陽曼曼，許烈想起早上和她的談判。
“曼曼，我們的婚約取消吧。。。”許烈在歐陽曼曼終于閑下來的時候，輕啓薄唇，低聲的帶着愧疚的說。
歐陽曼曼的表情跟許烈想像中的一樣，優雅的笑着，不失禮節，保持着女人的尊嚴，沒有一絲慌亂，她很平靜的說“我不同意”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小女孩嗎？我找到她了。”許烈想反正是要攤牌，就把一切都坦白了吧，于是他跟歐陽曼曼講了他和程佳小時候的事，許烈說“她還在她母親懷裏嗷嗷待哺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那時候說起來也怪，她才那麽小，可是只要我在旁邊，她就哇哇的哭，誰哄都不好使，只有我一抱她，她立馬就笑了，小腦袋直往我懷裏鑽，”許烈臉上帶着回憶的笑容，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打在他臉上，他就像站在太陽裏追風的少年，那麽幸福。“人和人的緣份真的很微妙，有時候我都懷疑我和她是不是前世造下的孽緣，否則我們為什麽在時光的輪回裏錯過了同一輛車。你相信嗎？我二十多歲相親的時候，媒人給我介紹了好多個姑娘，可我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我只在乎那個坐在我身邊的小吃貨，看着她叭唧着嘴巴吃着東西，幸福的揚着臉對着我笑，我心裏就感覺有道明媚的陽光，即使外界再紛擾，我心中一片安寧，就好像這世界上只有我和她——”
歐陽曼曼難以想象，當年二十多歲的一個年青小夥子，怎麽能對着一個小女孩癡情一片？難道這世上真有輪回，有因果傳說？
歐陽曼曼說我不想為難你，我也可以成全你和她，但我有個條件，婚禮照常進行，一我們結婚的喜貼已經都發到了親朋手裏，二結婚現場，司儀和各種準備工作都已經接近尾聲，三我不想讓雙方老人因為我們突然提出取消婚禮氣出個好歹，四就當是圓我一個想嫁給你的夢，所以婚禮是萬萬不能輕易取消的，方方面面，你都考慮清楚後果了嗎？歐陽曼曼的一二三四分析的頭頭是道，有條不紊，讓許烈一時無言以對。“但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婚禮只是個形式，結婚一個月之內，我們再以雙方性格不合和平離婚，你可以再娶，我也可以再嫁，我承認我愛你，但我有尊嚴，既然你不愛你，我也不會對你糾纏，只是阿烈，你以後恐怕再也遇不到一個像我這樣愛你的女人了，包括你那個小女孩。”
從頭至尾，歐陽曼曼都有禮有節，不卑不亢，沒有說一句挽留許烈的話，她沒掉一滴淚，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優雅的微笑，她的強大，讓許烈震驚，心裏在對她佩服的同時，不得不贊嘆她的驕傲，這種事再換成她之外的第二個女人，恐怕早就哭的驚天動地了，尤其是程佳，恐怕還會抓狂的亂摔東西，跟個罵街的潑婦似的。
許烈突然對歐陽曼曼有些不舍。
他和歐陽曼曼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了頓飯，歐陽曼曼還親自做了道許烈最喜歡吃的魚香茄子，歐陽曼曼家教有方，吃飯的時候很講究，食不言寝不語，連筷子和碗碰在一起都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吃完飯，歐陽曼曼又習慣性的為許烈拿出幹淨衣服，認真的熨平，幫許烈穿上，連配哪條領帶都心知肚明，她為許烈系上最後一顆扣子，忍不住問“她也這樣細心的照顧你嗎？”許烈苦笑，“她還是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