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做戲
“哎呀呀，你看看，你把燕窩都撒了，青姐兒還吃什麽啊？”
慕老夫人回過神來，看着一地的燕窩就生氣了。
“老夫人，是奴婢的錯，奴婢馬上讓人重新煮去！”
安嬷嬷一臉愧疚，慌了手腳。
“算了，安嬷嬷，我這會兒不餓，等着吃晚飯吧！”
慕青青攔住了她，“祖母，明天一定得讓郎中上門來給您瞧瞧，這樣怎麽行？”
“沒事兒，祖母就是年紀大了，哪兒能跟你們一樣行動靈活啊，唉，不服老不行啊！”
老夫人一陣嘆息。
看起來臉色也很是憔悴，慕青青把慕玉澤的事兒壓下了。
晚上慕老夫人吃了一碗慕青青讓人熬的安神湯，很早就睡下了。燈燭光搖曳，慕青青坐在床邊，看着老夫人蒼老的面容，真心覺得祖母不容易，年紀輕輕就守寡，然後帶着三個兒子守着這份家業，苦熬到現在，真是操碎了心！
祖母，以後青青一定會幫您的！她暗中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是跟老三慕遠裕商定好的，去悅來茶館跟那個叫知桃的女子見面的日子。
一早，慕老夫人就穿戴整齊了，端的是雍容大方，富貴威嚴。有了昨夜一整夜的休息，她看起來氣色挺好的，精神頭也不錯。
“祖母，咱們走吧，三叔他在茶館等着咱們呢！”慕青青說着，就拿出了一個錦盒，錦盒打開，豁然是一對纏絲刻花的金镯子，“既然要做戲，那就把戲碼做足，這會兒估計何家的眼線都到了茶館周遭了呢！”
“嗯，還是我孫女想得周全！”
慕老夫人領會了她的意思，笑吟吟的。
娘倆正說着走出門，還沒出得院子，管家慕春就一臉驚慌地跑進來了，“老夫人，不好啦，長房大老爺跟老夫人帶着他們的四個兒子，六個孫子來了，說是咱們府上老爺沒了，沒人打理這城中的生意，長房大老爺做主了，要把咱們在這城裏的買賣接手過去，交給他們兒子打理……”
慕家老太爺一共有兩個兒子，老大就是這位長房老爺，叫慕慶奎，老太爺沒了之後，他繼承了老太爺的全部家産，尋了個莫須有的理由就把慕家老二，也就是慕青青的爺爺慕慶舟趕了出來，幕慶舟無奈住進了慕家最初買來放牲口飼料的庫房。
後來幕慶舟發奮圖強，從街頭賣包子的小商販做起，直到發家成為本城的首富，這期間就娶了李家的女兒也就是如今的慕老夫人，生下了三個兒子，可惜的是，幕慶舟不知道是不是早年太過操勞，落下了隐疾，早早就撒手人寰，把一大家子的雜事就丢給了幕李氏。
幕慶舟剛沒的那年，長房老爺慕慶奎在近十年沒登門的情況下上門來讨要幕慶舟的財産，說他發家用的資本都是慕家老太爺的，所以這會兒他人沒了，那慕家的産業就得歸他這個當老大的。
慕李氏也不是個好惹的，直接帶着三個兒子找到了族長。
老族長是知道慕家這兄弟倆的情況的，把慕慶奎好一通訓斥，是你把親弟弟趕出門去，現在他沒了，你不但不幫着弟媳婦養大幾個侄子，反而上門去讨要人家的家産，你這也叫人做的事兒嗎？
有了族長的公道，那慕慶奎才算是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這一去又是七八年的不上門。
如今，年初老族長過世了，他這以為慕家沒人主持公道了，所以又來了！
慕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誰說我們二房家就沒人打理城中生意？老身不是人嗎？老身一直在盡心竭力地搭理着慕家的産業，就算老身不能打理了，那也輪不到他們長房來插手啊？老身願意給誰就給誰？再說了，還有遠裕……”
說起老三慕遠裕來，老夫人底氣有些不足，沒再繼續說下去，但怒氣卻是難掩的。
“老奴也是這樣回他們的，但是長房大老爺說……說若是您不答應，那他們就不走了……”
慕春這話簡直把慕老夫人給氣壞了。
慕青青這時想起來，她出嫁後不久，是聽何家給她送飯的婆子說，慕家二房也就是她娘家這邊被長房大老爺帶人打上門去，因為慕老夫人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結果他們對慕家大打出手，把能砸的都砸了，還揚言說，只要慕老夫人一時沒有把慕家的産業交給他們長房，那他們就會來鬧一日，鬧了據說足足一個多月，把慕老夫人鬧得無力應承，找了中間人說和，給了長房那邊不少的銀錢才算是把這事兒給了了。
如今，他們真的來了。
慕青青的眼底迸發出一抹冷厲，這世道人心還真是貪婪，長房一門欺負他們二房由來已久，這次還變本加厲了，想霸占田産了？真是呵呵了。
“祖母，您不用生氣，咱們去前頭看看，看他們到底能鬧出什麽妖蛾子來！”
慕青青神情淡淡的，甚至還望着慕老夫人微笑。
她的這種處事不驚的态度給了慕老夫人莫大的安心，她強壓下心頭怒火，點點頭，“對，我青青說的對，他們敢來，咱們就能對付，沒什麽了不起的！”
等慕青青陪着慕老夫人到了前廳，前廳裏的東西已經讓慕慶奎帶來的人砸得一地狼藉了。
桌椅板凳都倒在地上，什麽瓷器玉質的擺件都摔得零碎了，幾個慕家二房的丫鬟婆子被吓得躲到了一邊，大氣不敢喘，驚顫不已。
“你們竟然私闖民宅，還打砸搶，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慕青青朗聲呵斥，俏面染寒霜。
“王法？有本事你們報官啊，我倒要看看何知府大人會不會管？”慕慶奎的長子慕建輝一臉的嚣張，他吃準了慕家跟何家鬧起來了，何家絕對不會幫慕家的。
這也是他們有膽子闖來的原因。
“慕李氏，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孫女，見了本老爺竟然連最基本的禮道都沒有，還出言不遜，看起來，本老爺真是來得晚了，早就該來收拾你們二房這一團散沙了！”
慕慶奎說話間，冷冰冰地斜睨了一眼慕青青，“聽說你嫁人了，那就不是慕家的了，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對，我爹說對，慕青青，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在我們這些長輩跟前得瑟什麽？”慕家長房長子幕建輝一臉鄙夷地說道。
“長輩？到我們家裏打砸搶，不問青紅皂白的謾罵指責，這是長輩的行為？我慕青青是會尊重長輩，但那也得看對方是不是有一個長輩的樣子，就你們……呵呵……”
慕青青若是在前世見了此種情形，一定會吓得躲避到慕老夫人的身後，不敢靠前了，但重生一世，她明白，任何人，只要你怕了，你給他們在你面前托大的機會了，那你就是敗了，就得被人踩在腳底下，她不會做這樣的人了，不然枉為重生！
“好啊，慕青青，你敢對本老爺如此的無禮，建輝，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拿着東西去後院，見着什麽砸什麽，砸到他們知道尊重咱們長房為止！”
慕慶奎沒想到，傳聞中的欺軟怕硬的慕青青會如此的硬氣，所以就加碼想要用狠招兒把慕家二房這些人給震住了。
“好唻！”慕建輝一揮手，身後跟着幾個兄弟就操着木棍要往後院去。
慕老夫人一見，急火攻心，怒喊了一聲，“你們欺人太甚！”而後腳步一個趔趄，人就要暈倒，安嬷嬷扶住了她，“老夫人，您……您得保重啊！”眼圈就都是淚了。
“我看誰敢！”
慕青青嬌叱一聲，同時一步掠過去，直奔那站在慕家長房老爺身邊的慕家老夫人，她正坐在自己男人身邊，得意洋洋地看戲呢，卻不料眼前人影一晃，她的脖頸上就多了一剪刀，那剪刀冰涼的，尖銳的，抵住她的時候，瞬間她就覺得四體百骸都是冷飕飕的，人也吓得如篩糠似的哆嗦，“別……你……別殺我啊……老爺，救……救我啊！”
娘！
慕家長房的那些人同時驚呼。
慕建輝站住了，眼神憎惡地盯着慕青青，“臭丫頭，你想要找死嗎？”
“呵呵，我倒看看今天誰是第一個死的，我慕青青臨死拉上這一個墊背的，也算是死得值得了！去吧，你們繼續去打砸……打砸完了給你老娘回來收屍！”
慕青青也是真的氣得狠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如慕家長房如此無恥的。
“慕春，你馬上去知府衙門報案，說有人砸了咱們府上的東西，若是何知府大人他說不管，那你也不用回來，即刻去京都，找京兆尹府報案，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沒有我們老百姓說理的地方！”
慕青青一點懼色都沒有，直接冷着臉，對暮春說道。
“你……你怎麽敢？”
慕慶奎的二兒子慕建強難以置信地看着慕青青。
“哼，我有什麽不敢？慕青青我就是闖了京都天子腳下，也要為我們慕家求個公道，如果有誰不信，大可以再砸一樣給我看看，本小姐從小就是個禍害，從來不怕事兒大……”
她這話倒是說的實話。自小，她慕青青就在全城出名了，出名的原因就是飛揚跋扈，頑劣不羁。
你……
慕建強沒有話說了。
“你……你……真是造孽啊，慕家祖上積德了啊，怎麽可能會生出你這種禍害來！幕李氏，這都是你的錯，你把我二弟好端端的一個家給弄得烏煙瘴氣，養出了如此禍害，連長輩都要殺？你……你真是給我那可憐的二弟丢光了顏面啊！”
慕慶奎見說不過慕青青，直接把毛頭對準了慕老夫人了。
慕老夫人冷冷哼一聲，“他大伯，你好像忘記了，是誰把你那可憐的二弟趕出門去，住了三年的庫房吧？我家老爺，你的二弟，這會兒就在這個屋子裏看着你們呢，你們都是他的親人，大哥，侄子，孫子，你們卻如此欺人太甚地打上了門，還說我丢了老爺的臉，真是可笑……”同時見他們不敢去後院砸了，就暗示慕青青松開那長房老夫人。
慕青青自然不是真的要殺了那老太太，殺人償命，為這種人償命，可是太不尊重自己了，也就順勢松開了她，那老太太被吓得夠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扶不起來。
長房老爺子見此松了一口氣，說道，“你說我把二弟趕出去的，誰作證？慕李氏，你少在那裏扯些亂七八糟的，今日呢，我們是來收拾我二弟的家業的，他身後人丁不旺，只有兩個兒子，遠峰在臨安，經營生意脫不了身，這邊呢，遠裕又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反而天天跟些煙花女子弄在一起，所以，這眼下的慕家生意無人料理，我作為慕家長房，有兒子，有孫子，個個都是能做事的，把這慶舟的家業收過來，一定能給他發揚光大，至于你，慕李氏，我也不會虧待了你，你就留在家裏享清福，由你的這些侄子們給你賺錢，你樂得清閑，多好的事兒？”
呵呵，是挺好的，你們動動嘴皮子就能得了萬貫家財，可不是好麽！
慕青青冷笑，這慕家長房老爺子也太會算賬了！
“誰說慕家二房這邊沒有後人繼承家業？我馬上就跟了三少爺，我會給他生一個，甚至十個八個的兒子，他們都會是慕家産業的繼承者！”說話間，一個身量窈窕，衣着簡樸素淡的小女子扒開門口圍着的人群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的正是慕遠裕。
慕青青認得，走在前面那個女子就是唱曲兒的知桃。
這女子進門來，絲毫沒有畏懼慕家長房老爺那邊人多勢衆，還能神情坦然地說出這番話來，果然是個有膽量的。
慕青青對着她點點頭。
那知桃也回她一個微笑，繼而到了慕老夫人跟前，規規整整地施禮，低頭道，“慕老夫人，小女子是知桃，今日因了跟您的約定，在茶館等了一個時辰，見您未去，心生疑窦，老夫人您一向尊信守時，絕不會無故延遲，所以就跟三爺一起過來看看，沒想到，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沖到別人家來明搶，這種惡人真是無恥之極，慕老夫人，您甭生氣，外面街上所有的百姓們，那都是會支持慕家二房的，是誰的就是誰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想要明槍暗奪，那也得看看他有幾斤幾兩，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惹衆百姓悠悠之口？！”
知桃這番話連慕老夫人聽了都點頭了。
“哼，慕李氏，你竟然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唱曲兒的，簡直是辱沒了我們慕家的門風！就沖這一點，我也要收回慕家産業！”那慕慶奎說着，就冷笑，“就算是你們沒有廉恥娶了這歌姬進門，等她生出什麽十個八個的兒子來，那也得幾年以後，那麽近幾年怎麽辦？我二弟的産業不能荒廢了！”
“你……你們都是強盜！”慕老夫人氣得一口氣上不來，連連咳嗽。
“誰說我們現在沒有後繼人！”
慕青青站出來，她一臉的冷清涼薄，斜睨了一眼慕家長房老爺，“你偌大年紀想不起來也就算了，你這些兒子孫子難道都是些個腦子不靈光的？想不起我們慕家二房是有繼承人的！”
“慕玉瀚根本不算，他就是個書呆子，根本做不了生意，再說，他就是能做了了，那也是在臨安管事兒，這邊呢？你們就沒人掌管了……難道讓你一個小女子出面嗎？呵呵，我可聽說了，你是勾連了野、漢子被何家趕出來，我們慕家的産業不能交由一個被千夫指的女人來打理！”
幕建輝一臉嘲諷陰笑。
“你說什麽？”
慕青青近前一步就到了幕建輝跟前了，她揚起手，就啪啪甩了他兩耳光。
作者有話要說： 嘴欠，就是找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