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誰是殺人兇手(3)
“沒有?難道你的貼身丫環都不跟在你身旁的嗎?你竟然說沒有?你分明是在說謊,是你把她們支走了又害怕她們揭穿你的謊言。”陳花蘭尖銳高亢痛斥的同時,周圍響起憤怒的指責聲,
“對,她這分明是在狡辯。”
“竹林旁的小道窄小無比,竹枝又容易劃傷人,誰會沒事往那兒走?她分明是害人之後驚慌失措慌不擇路,如今證據确鑿,張大人,可以定她罪将她抓入大牢中了。”
“左相夫人性情溫柔又樂善好施,在我等面前從不擺架子。這葉娴竟然對這樣一個好人都下得去手,可見其心腸之歹毒。這種人應該立即交由刑部判決,斬首示衆。”
“沒有?”張青沉冷無波的神情也終于有了一絲波動,眉頭微微蹙起,極低地重複了一聲。
是真沒有,還是她在說謊?
不對,若真是在說謊,她完全可以一個謊言接着一個謊言,一直編下去,直到他一步一步揭穿她為止。
還是說,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覺得以葉大将軍的地位能夠也願意為了她與左相大人抗衡,救下她?
這一點,似乎也正解釋了她一直以來的不哭不鬧。她根本不是不害怕,而是有恃無恐。
他的眸光不自覺地更冷了幾分,一直靜立一旁的左相大人上前一步,聲音冷沉而威嚴:“夫人被害經過詳細,證人和旁觀者衆多,屍首也經由張大人仔細查驗。相信張大人此時對案情已是了然于胸,還請張大人盡快斷案,按我朝律例嚴懲兇手。否則,老夫無法讓夫人入土為安!”
他這話,便是告訴衆人,兇手一日不嚴懲,他便一日不會将夫人下葬。也是告訴衆人,即便貴為葉大将軍嫡長女,他也定要讓她以命償命。更是逼着張青,要他此刻當着衆人的面将葉娴的罪名定下。
張青再次對着左相夫人的屍首仔細巡視了一遍,緩緩收回視線站直身子,拂了拂衣袖,立時一股威嚴自然傾瀉,他冷聲鄭重道:“葉大小姐,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呀,張大人這是要定案了,兇手竟果真是她!”
“嗯,自是如此,有張大人在,她就是手法再高明,也休想全身而退。”
張青的話一出,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突然躁動了起來。
熟悉他辦案的人都知道,他這姿态一做,這話一出,便意味着他心中已對整個案情有了準确的判定,他即将用自己所掌握的所有證據來定眼前之人的罪責,而不是他真想再聽什麽自辯之詞。
陳花蘭激動于兇手終于即将認定的同時,又更為傷心母親的離去,悲痛欲絕的哭聲令聞者心酸落淚。
她的身體微微顫栗,右手暗暗蓄力,只等着結果一出,便擡起手對着葉娴的臉頰再狠狠地扇上幾個巴掌。葉娴不是說要雙倍讨回嗎?那她就先将她一張越養越糙的小臉扇成豬頭。
左相大人亦是上前一步,與張青一道,如同兩座大山般伫立在葉娴身前,雙目宛如毒蛇般盯視着她。
只要張青的結論一下,他便會讓人将她帶去刑部大牢好好地招待一番。膽敢謀害他夫人的人,他豈會讓她僅僅以命償命便了事?他要讓她嘗遍刑部大牢裏的各種酷刑,一邊求饒一邊生不如死地死去,甚至他要她整個葉家包括葉大将軍,都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圍觀的衆人無論是與左相府交好的或是有過節的,此時竟都同仇敵忾,神情激憤地擡手對着葉娴指責着,怒斥着。一個妙齡少女舉止粗魯跋扈已為世人所不齒,此時還犯下如此惡行,自是應該嚴懲不貸。
一時之間,居中側身而坐的瘦弱少女,宛如被群狼環伺的一只小白兔,危機四伏,似随時都會被撕扯得身首異處,屍骨無存。
“啧啧,聽說葉大将軍的先夫人出身不高卻賢良淑德又醫術高明,因着當年在邊境之地救下葉大将軍一命,才成就一段良緣。卻不想竟生下個如此不争氣的女兒,着實是令人扼腕嘆息。接下來便是張大人出言結案了,而她也該哭着叫着搬出葉大将軍當靠山了……”
不遠處高大古樟粗壯的枝幹間,青衣侍衛看得津津有味,嘴裏滔滔不絕,一側頭間,卻見面色冷凝的主子眉頭微微蹙起。
他想着主子定是又嫌棄他聒噪了,忙伸手捂了嘴,順着主子的視線看去,卻仍是忍不住輕咦了一聲,心中暗笑:這姑娘,當真是傻啊。
只見被四面威壓籠罩的少女,不但沒有他所預料的哭喊尖叫,反而将張青的話當了真,真就神情認真地說了起來:“有,我想請左相夫人的兩位丫環分別說說,我當時是怎麽推左相夫人入水的?是直接一次得手的還是推了好幾次?我當時站的什麽位置,是用雙手推的還是單手推的?若是單手,又用的是哪只手?可有起過争執?若起了争執,我們各自又說了些什麽?”
她并不知道張青那句話隐含的意義,只知道但凡無中生有的陷害,就一定會有跡可尋。無人作證的劣勢她無法挽回,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從她們的供詞中找破綻。
“葉娴,事情都已經如此明了了,你還不死心嗎?張大人判案,就從來沒有錯過的時候。如今他已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你就是兇手,你還要做垂死掙紮嗎?”正等着拿手扇她的陳花蘭伸指直指過來,眼神恨恨,“還是你仗着你父親是葉大将軍,就可以不将我左相府放在眼裏,不将我娘親的性命放在眼裏。”
此話一出,葉娴明顯感覺到左相大人的眸光瞬間更為陰狠暗沉了幾分。她卻只是擡眸迎上張青,淡然反問:“張大人也覺得事情已經明了,沒有了解這些細節的必要了嗎?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哪怕只是一個細微的遺漏,也可能使案件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這一點,想必張大人感受更為深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