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聰明

還學會拿捏他了, 司泊徽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對着手機一個人笑了半天。

這是第一次和他撒嬌吧?

他确實舍不得,別說一個人出國了, 每天早上一個人出門他都覺得異常艱難, 她雪白香軟的身子卷着被子窩在床上,呼吸淺薄如霧, 雪白通透的皮膚帶着點點紅暈, 一親,小眉頭微皺,扭了扭, 那模樣,真想把她親醒。

這讓他怎麽舍得?司泊徽對她向來有自知之明, 八年前再見喜歡上那一刻他很清醒, 這一刻更清醒。

他無奈給她發消息,按了語音哄人:“那你還不乖乖起來吃?知道我放不下你這會兒還要折磨我?你怎麽這麽狠心?”

金唯小心翼翼按了播放。

聽完:“……”

他又來一句:“起來嗎?我的小唯寶寶?”

金唯:“……”

起來起來起來,她麻溜地洗漱去了, 到樓下拍了張用餐照給他。

司泊徽很滿意:“乖。吃完飯再睡一覺,抱歉,我下次輕點。”

金唯:“……”

第一句話還好好的,為什麽要加後面一句, 這樣她怎麽吃。

金唯低頭。眼前冒着騰騰熱氣香味撲鼻的粥忽然就有點吃不下了, 滿腦子昨晚在她身上揮汗如雨的人的那致命場景。

而且, 她莫名不信他的話,上次他也是說他會輕的, 昨晚他也是老哄着她說他輕點輕點, 今天又說。

男人關于在床上的話, 沒有一句話值得考據的, 風一吹就散。

那邊在公司的司泊徽當然不知道她心裏在怎麽編排他的壞話,愉快地收起手機後,讓在外面敲門的特助進來。

陸越給他拿了一沓北海灣項目的競标稿子進來。

佰騰建築的放在最上面。

司泊徽瞥了眼,陸越就微笑了起來,說:“佰騰老總前後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非要我把他們家的放最上面。”

司泊徽淡淡道:“說他信心足,整天抄捷徑,說不足,又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陸越失笑:“是這樣。”

司泊徽拿來佰騰的稿子翻了翻,他們準備了三個方案,很厚的一本,而反觀放在最下面的中明集團的競标稿子,薄薄一本,只送來一個方案。

陸越說:“我今天早上翻了下佰騰和其他三家的,确實佰騰的方案有一點優勢。而中明的,肖總還是一如既往不搞那麽複雜。不過太過簡要,我倒是沒法下意見,您自己看看。”

司泊徽把佰騰三個方案仔細看完,又去看中明的。

作為百年老企,中明方案字字點在要點上,沒有那麽花裏胡哨又寸寸分明地推動項目。

司泊徽:“佰騰這次項目工期給這麽短。”

“我也覺得奇怪,這點時間要交工有點玄乎。”陸越點頭道。

司泊徽:“你下午去主持會議吧,看看他們怎麽講的。”

“行。那您…目前心裏有沒有看上的?”

司泊徽把幾個方案放回去,懶洋洋道:“就這時間,他能交工就神奇了,看他有沒有資本做吧,不然,他拿什麽跟中明争。”

陸越一笑,點頭。

“哦,對了,今天秘書室有兩個來面試進了複試,您要不要看看?”陸越和司泊徽說。

“你自己看就行。”話落,又加了句,“注意該注意的,別再讓我遇見那樣的事。”

陸越馬上點頭。

看他今天心情不錯,陸越又随意說起了那天佰騰老總說的話。

司泊徽聽到一半就擡起了頭。

陸越閉嘴,在他微眯起來的目光裏,暗罵自己樂極生悲。

“佰騰的方案,直接抽走。”

“……”

“你那兩個秘書,怎麽來的?”

陸越發誓:“是從簡歷裏篩選出來的,絕對和佰騰沒關系。”

膽戰心驚地離開辦公室後,陸越頭疼地在想怎麽在還沒開會之前就淘汰掉佰騰。

想了一個午飯時間,最終還是鬥膽讓他們下午參與會議。

在他的意料之中,佰騰下午在講方案的時候确實對工期一事總是一筆帶過,含糊不清,自己退出舞臺了。

其他公司的方案太中規中矩沒有搶眼的地方,最終陸越做主淘汰了四家公司,留下了中明。

萬騰山在公司得知競标敗北,馬上就給陸越打了個電話。

陸越和他周旋了半天,挂電話時覺得腦殼子都疼。

恰好到了傍晚五點,司泊徽找他訂花。

陸越腦子一抽,非常盡職地問了句:“還是十一朵嗎司總?那個花店推了個九百九十九的款式,金小姐對上次那片花海不知道還滿意嗎?”

司泊徽在辦公室裏邊翻文件邊瞥電腦屏幕,看完眯了眯眼,伸手敲擊鍵盤:“我沒每天惹老婆生氣,你倒是每天都想離職是吧?”

“……”

“我介紹你去佰騰上班?”

“……”

都怪佰騰,服了,把他腦子都搞懵了。

晚上司泊徽回家,問阿姨金唯白天吃得多不多。她說粥被她喝得差不多了,看着胃口很好。

司泊徽抱着不大不小的一捧洋桔梗上樓,恰好撞見美人出浴,裹着一條小吊帶,白皙的鎖骨挂着兩顆水滴,眼睛和臉頰都濕漉漉的,眨一眨眼仿佛眼睛在說話,紅唇粉嫩欲滴,欲說還休的模樣簡直了。

司泊徽伸手扯了扯領口紐扣。

金唯一下子紅了臉,還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這個動作,不知道對男人沖擊力有多大。

她退一步,他想上前一千步。

司泊徽喉結滾了滾,聲音略有些啞:“沒事,松個領子而已,別緊張。”

“……”

他伸手,“過來拿花。”

“不拿。”

“……”

司泊徽笑了笑,自己走過去。

金唯又被他騙了,接下來她除了尖叫還是尖叫。

他還忙裏偷閑總結了句:“我家小唯寶寶現在可聰明了。”

後面司泊徽基本就每天都會在上班前給她準備早餐,偶爾是中式早點,變着花樣煮各種口味的粥,偶爾也弄點西式的。

七月中旬,司泊徽帶她出發去倫敦。

他說那兒有個房子在他名下,金唯一到才發現,是個莊園。

比國內的那個房子還要大點。

金唯忽然就想起一個問題,他們家這情況,就算倆人會一直在一起,他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但他們家看得上她嗎?

司泊徽在倫敦的工作不多,十來天就能完成,忙完打算帶人去別的地方走一走,給他家小唯放松放松,她說她以前休假就是在家裏養身體,玩樂對她來說對身體不好。

沒有人時刻照顧她,她确實只能在家乖乖的,司泊徽很心疼。

在倫敦的第一個晚上,金唯胡思亂想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來時司泊徽已經起床了。

她找不到鞋子,洗漱完赤腳踩着地毯出門,想要去找司泊徽問這個奇怪的問題。

沿着長長的走廊到了樓梯口,正要下去,金唯卻意外聽到了樓下有交談聲,她馬上就縮到了牆後面,再偷偷摸摸往下看。

這才第一天就有人找他說工作了嗎?

一樓視野開闊的大廳沙發裏坐了一個男人,臉看不太清,被司泊徽的背影擋住了一半,只隐約感覺得到是一個中年男人。身着休閑的藏藍色襯衫與黑西褲,背靠沙發,手裏捏着暗紅色的一杯茶,優哉游哉地在和司泊徽說話。

隔得遠,聽不太清楚,金唯站了會兒在琢磨要不要回去。

那會兒一陣清風吹來,二樓走廊露臺的門大概沒關,正在通風。

順着這陣風,金唯意外聽清楚了一句樓下的談話,只是,她驚恐地發現他們聊的不是公事,而好像是家事。

對方似乎對司泊徽說了句,你媽媽,什麽的。

是這個詞吧?媽媽這倆字沒有其他可能性的代詞吧?

他媽媽,那…

金唯又悄悄看了看樓下的中年男人,恰好司泊徽往後靠上椅背,沒有遮擋住斜對面的人。

那張五十來歲的臉清晰了起來,五官隐隐和司泊徽有些重疊。

這是他爸??

金唯一下子轉身小跑起來,溜回房間。

大概半小時後司泊徽上樓了,應該是看她醒沒醒的樣子。

一進屋見到人坐在床頭屈起雙膝抱着,下巴抵在膝蓋上,那小模樣,怎麽可憐巴巴的。

司泊徽馬上走到床邊坐下:“怎麽了?怎麽忽然這個姿勢?不舒服嗎?”

金唯沒有擡頭,只是撩起眼皮朝他眨巴了下眼睛,嚅動紅唇呢喃:“你剛剛,和誰說話呢?”

“你出去了?我爸。”

“……”

看到她臉色驚到了,司泊徽以為她是意外,就馬上給她解釋:“他最近有事在這裏,聽說我來了就過來一下。”

“哦,那,那他住哪裏啊?”她客氣問了句,“他不和你住嗎?”

“家裏還有別的房子,他住附近。”

“……”附近。

金唯心跳一下子加快,附近,那遇見的可能性就非常非常之高了,那他家人知道她的存在,會怎麽樣呢。

司泊徽摸了摸她的臉,說他已經走了,讓她再坐會兒,他去給她看早餐好了沒。

金唯沒說話,默默等他出去後,馬上摸手機訂酒店。

噔噔噔的一頓操作,定了個幾公裏外的五星級酒店,怕太低的過不了司總那一關。

放下手機她就下了床去衣帽間收拾東西,把昨天帶來的行李箱重新裝滿,拉到門口,一個人艱難地拿下樓。

司泊徽還沒忙好呢,但聽到樓梯口傳來磕磕絆絆的一陣聲音,不解地往回走。

透過屋內一棵觀賞樹的縫隙,看到旋轉的樓梯中,女孩子在一步步艱難走下樓。

終于搬到樓下,金唯正喘氣呢,就見司泊徽加快腳步走到她面前,扶了扶她。

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飄來,那種清新的草木香鑽入鼻息,直接讓金唯不敢動了,好像直接被困住,說話都不敢。

須臾,還是司泊徽困惑地主動問:“你這是,做什麽?”

“我,我,那個……”

“嗯?”他看了眼行李箱,“怎麽把箱子拿下來?”

金唯低着頭,小聲嘀咕:“我想,到外面住。”

司泊徽擡首,盯着她冒着緋紅的臉,眼神不解:“哪個外面?”

金唯小小後退了一步:“酒店。”

他眸子一剎眯了起來:“為什麽?”

“這裏,有人。”

“有什麽人?”

“你爸爸。”

“……”

司泊徽總算明白了她這個忽如其來的操作,這是想躲着呢?這傻瓜。

他一笑,無奈解釋,“他不在這住,也不會每天都來的,偶爾來一次。”

金唯反應非常大,一下子擡頭和他耿直道:“偶爾,偶爾才是最可怕的,不小心遇見了怎麽辦?”

司泊徽很淡然:“那就一起見個面,不行嗎?”

金唯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拉着行李箱就直接要走了。

司泊徽腦子都暈了,連忙上前攔住人。

“你連鞋子都沒穿,你這樣就要去哪兒?”

金唯縮了縮小腳:“我沒找到鞋子,我也好奇怪。”

“你昨晚從另一頭上床,鞋子在另一頭。”

“哦~”她點點頭,頓悟,但是又說,“沒事我出門穿小白鞋,不穿拖鞋。”

司泊徽腦殼疼,拉過她的行李箱到自己手裏。

金唯手裏空蕩蕩的,一下子茫然又委屈地看着他,“那我,我沒行李也可以生存的。”

“……”

“我買兩件衣服就行了。”

“……”

司泊徽馬上哄:“乖,在這住就行,不會遇見我爸的,遇見也沒關系。”

“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

“……”

司泊徽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你怼我是越來越熟練了啊。”

金唯趁機搶過他手裏的行李箱。

司泊徽嘆息:“你能徒步走出這個莊園我算你贏。”

“……”

金唯深呼吸,漸漸的,氣哭了,拉着行李箱在幾米外沒動,一會兒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蓋。

司泊徽走過去。

她仰起頭,眼眶泛紅,楚楚可憐地要求他:“那你開車送我出去嘛。”

“……”

司泊徽有點懵。

金唯伸手扯了扯他的褲腳,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