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剛才發生的一切盛博淞都記得清楚。
“盛博淞……不, 不要……好痛……”
模模糊糊的幾個字聽得盛博淞面紅耳赤, 分明姜舒才是發燒的人，盛博淞身上的溫度卻也跟着升了上來。
酒精從手心劃過, 帶走了身體裏多餘的熱量。姜舒夢到盛博淞将刀子捅在胸口的一瞬間，現實中，五指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是害怕？還是……
盛博淞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麽，只是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攥着自己的手已經松開, 蘸了酒精的棉簽還在手裏, 繼續摩擦手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聽盛博淞這麽說, 姜舒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還在慶幸。
還好還好, 叫得是盛博淞的名字，萬一叫個爸爸媽媽什麽的，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雙手揉搓着太陽穴，半碗番茄酸湯下肚後，夢裏的內容已經忘了五六分，但盛博淞用刀紮在自己胸口的表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夢到，我穿越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平行空間，你，樊子晴還有馮梓懿都變了。”
輕描淡寫地跟他說着自己的夢境，不止是盛博淞，姜舒也想知道該怎麽從這個不真實的夢境裏醒來。
“我夢到在未來你和樊子晴在一起了, 馮梓懿還像現在這樣吊兒郎當的。你們都很厲害，是圈裏最耀眼的明星，但是你們跟我的關系也變了。”
把書裏原本的劇情講給他聽，比起剛才沉睡的噩夢，現在正在經歷的才是最讓她困惑的夢。
倏地擡起眼神，姜舒看到了盛博淞眼神裏的專注。不過是個夢而已，他卻聽得很用心，每個字都在腦海裏慢慢消化。
起身重新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這次，盛博淞在裏面放了兩勺蜂蜜。
放回到姜舒手邊，他小聲地問：“我在你的夢裏，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話題重新轉移到盛博淞身上，姜舒低頭笑出了聲，“你是個人見人愛的大明星，不誇張的說，是全國九億少女的夢中情人。”
每年三張鑽石唱片，每年幾十場個人演唱會，一線的代言、頂級的形象大使，未來，盛博淞這個名字注定會發出耀眼的光。
壞人？怎麽可能。
從她嘴裏說出的夢好像沒有那麽恐怖，想起她在夢裏的反應，盛博淞又回到了開始的那個問題，“你剛才喊我的名字，是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嗎？”
姜舒端起茶杯，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你把我給殺了。”
盛博淞腳下踉跄，不由地退了一小步。都知道夢裏的事不做數，只是聽到自己親手殺了她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
雙手藏在背後，仿佛他的手裏已經沾上了她夢裏的血。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會殺她，不可能殺她，他想做的只是在她身邊而已。
聽到她的回答後，盛博淞的嗓子被哽住了。
安慰嗎？可這不過是個夢，哪有人因為夢道歉的。
沉默嗎？想想剛才姜舒在睡夢裏的緊張和恐懼，心裏卻覺得很對不起她。
盛博淞：“對不起，我……我知道那只是夢，但我肯定不會做那種事，我……”
聽着盛博淞慌張的解釋，姜舒只覺得這個噩夢好像慢慢變成了美夢。非但不再覺得可怕，還差點因為他莫名的道歉笑出聲。
姜舒的手指在水杯下面打轉，看他手足無措的反應，一下就想起了書裏他第一次上臺唱歌的畫面。
剛上臺，面對臺下黑壓壓的人頭他也是這樣緊張。但當他拿起支架上的話筒，發出第一個音開始，他就變得不再平凡。
校園的歌手大賽上，盛博淞第一次開口唱歌就贏得全校的掌聲。翻唱的《黑暗天堂》改過了聲調，加入了架子鼓和電吉他的搖滾元素，讓黑暗風十足的曲子更有張力。
視頻被人傳到了網上，很快就被原主看到，沒過多久盛博淞就成了她旗下的藝人。
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淨，雖然剛睡醒，但說了這麽多話，姜舒又開始覺得眼皮打架，“如果實在覺得抱歉，可以唱一首歌給我聽嗎？”
“唱歌？”
五歲之前，盛博淞最喜歡的就是唱歌，幼兒園的老師都誇他聲音好聽。
自從進了福利院，他就再也沒有唱過歌給別人聽。
因為高興才會唱歌，但在福利院的他并不高興。
盛博淞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唱歌是在什麽時候，是跟着福利院的弟弟看春晚小聲哼唱？還是音樂課上不得不跟着老師開口？
不過既然是她要求的，那今天就破例唱一次。
清了清嗓子，盛博淞重新坐在了姜舒床邊的椅子上，“想聽什麽？”
姜舒：“都可以。”
想起之間看過的一部外國電影，那首主題曲盛博淞曾經把它的中文翻唱抄寫過好幾遍。換了中文的詞，整首曲子聽起來更加有古典韻味。
向下挪了挪身子，說是要聽他唱歌，姜舒卻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有幸能聽他唱歌，也算是生病的一點慰藉吧。
【高山大海，無法使你我疏離】
【只因兩顆心，總會因愛而相遇】
【神問為何上天入地不肯停息，我只回一句因為愛你】
——
白柒準備的資料，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姜舒就全部浏覽了一遍。
“霸王條款！想賺錢想瘋了吧？！”
被姜舒砸了好幾次的鼠标已經習慣了，除了中指滾輪凹下去不能用之外，別的都還好使。
要單單是節目的安排不合理還可以理解，畢竟馮梓懿之前是他們的藝人，公司總要撈油水。
重點就在于，這次有問題的不是節目安排，而是馮梓懿簽訂的合同。
【乙方有義務履行合同的全部規定，并且毫無疑義。】
【若違反其中條款，将補償甲方所有經濟損失。】
【若乙方不能如常履行拍攝義務，甲方有權力追究其法律責任并要求賠償。】
毫無意外，合同中的乙方就是那個大傻子馮梓懿。
當初跟在詹妮弗手下，馮梓懿沒有絲毫的防備，什麽事都全聽她來調配，甚至是合同，也就是簽個字，而裏面的內容從不細看。
解約後，雖然拿到了幾百萬的違約金，但墨海并沒有打算放過馮梓懿。
把程萱從全網紅推到了全網黑，又爆出了詹妮弗之前對藝人做過的違法行徑，怎麽可能會輕易讓他在圈裏讨生活。
當時詹妮弗拿給他簽的合同，就是他們的殺手锏。
要麽再賠五百萬，要麽就打官司，兩條路必須選一條走。
馮梓懿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已經做好了跟家裏打電話要錢的準備。
還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當初腦子裏裝的水現在都要用錢補上，沒辦法，誰讓他當時是個頭腦簡單的翹屁肉筋男呢。
“把手機給我放下，”狠狠地刺了他一眼，姜舒冷言冷語道，“他們就是想你賠錢，五百萬，夠他們培養好幾個新人了。”
盛博淞心裏再郁悶也只能乖乖地把手機丢在一旁，煩躁地踢了一腳茶幾，好不容易挪正的位置又錯開了十幾厘米。
“那怎麽辦？真要拍的話，我肯定要被他們玩死。”
這檔叫《完美的CP》裏全都是墨海的藝人，節目的策劃也都由墨海控制。
在同一棟樓裏，節目組安排了三組CP在裏面生活幾天，經過攝像機的錄制和簡單的後期剪輯，就直接在網絡上播出。
節目的目的明确，就是為了捧自家公司剛出道的小生小花，靠炒CP來提高一下人氣。
本來第三組的人選訂的是馮梓懿和程萱，但因為程萱被雪藏，馮梓懿就必須要重新和人組隊。
除了馮梓懿外，另外的兩組嘉賓人選已經定下來了，只等着馮梓懿這邊的回答。
是退出？還是自帶CP進組，只等他一句話。
雖然有劉鴻這個強大的背景，但這件事上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他手下的藝人都是有咖位的流量，馮梓懿腦子本來就缺根弦，整不好還會拖累他們，鬧出什麽不好的事。
姜舒也不認識什麽女藝人，錄制的那一周，樊子晴正好要高考，自然幫不上忙。
想錄，但沒有人選，也很頭疼啊。
來回又翻動了兩下簽着馮梓懿名字的合同，姜舒皺了皺眉，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應付。
“叮咚~”
屏幕右下角，有一條備注Jennifer發來的郵件。
【Jennifer：姜小姐，不知道你們考慮好了嗎？下周日開機，我們需要現在就知道你們的回答。】
呵，現在才周一，距離下周日還有小半個月，真是猴急。
連續兩天，詹妮弗幾乎每隔幾個小時就要發來一條這樣的郵件，似乎實在刻意嘲笑他們。
這場仗，除了割地賠款之外，姜舒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姜舒：我們正在努力聯系可以和馮梓懿錄節目的人，很快會給你們答複。】
馮梓懿就算有錢也絕對不給他們，好好的錢買點什麽不好？非要從墨海的手裏買教訓？
節目，非參加不可！
發過去不到五分鐘，詹妮弗就又發回來了一條回複。
【Jennifer：不過是玩個游戲而已，我們對馮梓懿的要求不高，只要是個女的就行。貴公司的保潔阿姨，或者前臺小姐都沒有問題。】
姜舒：？？？
這是赤|裸|裸的在向自己宣戰。
什麽叫是個女的就行？馮梓懿雖然人傻錢多卻也不至于被他們這麽貶低。
電腦不能砸，三千塊呢；桌子不能砸，陳寅仕好不容易給換的……要不是想着不能毀壞公共財物，恐怕這屋裏沒幾樣東西能逃過姜舒的魔爪。
運用自己所有的毒舌水平，姜舒快速地敲打着鍵盤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不帶髒字的髒話，正要按下鼠标左鍵，突然閃進腦子的那一道靈光讓她重新恢複了理智。
把剛才打的一千多個字删掉，姜舒只回了短短八個字。
【姜舒：好的，我們準時進組。】
不是想玩游戲嗎？玩死你！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樊子晴和盛博淞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最後的沖刺。
《完美的CP》開機當天正好是月底，白柒去給樊子晴和盛博淞準備最後的幾道壓軸卷子，所以是由姜舒帶着他去拍攝現場。
“開心點，”伸手挑了一下馮梓懿的下巴，姜舒燦爛的笑容跟朵太陽花一樣，“錄節目，總要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觀衆可不愛看苦瓜臉。”
“哦……”
馮梓懿哪裏高興得起來？從頭到尾都噘着嘴，看一眼開車的姜舒，戴着墨鏡的模樣顯得她成熟不少。
拍攝地點定在墨海租的一棟二層公寓樓裏，一層兩戶，每組CP各住一套公寓，一樓空出來的一套當做他們的共同活動室，裏面布置了各種娛樂設施。
到達錄制地點的時候，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就緒，除了他們外，其他組的嘉賓已經全部趕到。
坐在一樓的活動室裏暫時休息，見到停在門口的車，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直起了身子去觀望。
馮梓懿當初被公司開除的事鬧得人人皆知，這次節目開始錄制之前，不止是詹妮弗，其他的經紀人也給手底下的藝人交代過，一定要好好整他。
節目的收視率能不能上去，全看馮梓懿的吃虧程度。
“hello！大家好！”
姜舒一改平常冷冰冰的态度，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熱情地和每個嘉賓打招呼，摘下鼻梁上的墨鏡，只在他們四個人中掃了一遍，心裏就大概有了底。
慢吞吞地從副駕駛下來，馮梓懿連嘴角都懶得勾一下。
“你們好。”雙手插進口袋裏，本來就對這檔節目提不起興趣，連帶着這些藝人也沒什麽好感。
都是準備要坑自己的人，憑什麽給他們好臉色？
“你好。”
“你們好。”
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他們還在觀望着後排的車門。
不是說好了要帶自己的搭檔來嗎？怎麽只有他自己和一個經紀人？
沖着他們打了個響指，姜舒的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嘿，別看了。我就是他的搭檔。”
“哈？”衆人異口同聲，“你們這算是什麽CP？！”
姜舒輕蔑一笑：“母子CP。”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馮梓懿：別打我，姜姐堅持要陪我參加節目！
盛博淞：不打你，莫名冒出來一個兒子也挺好。
馮梓懿：？？？你占我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