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鬼屋剛翻新不久, 加入了精神病院的主題後, 除了驚悚外還多了一絲血腥。

這是二戰後的一處精神病院,關着許多有戰後精神創傷的士兵。上世紀七十年代, 病院裏上百名士兵離奇死亡,從此,精神病院就成了一處巨大的墓碑,到了晚上就會有鬼魂出沒。

有人說是瘟疫,鬼魂得不到安息、有人說是醫生拿病人做實驗, 病人的怨氣太重……具體什麽原因, 只能靠玩家來尋找。

走廊裏昏暗的燈光閃爍着光,牆上印滿了紅色的手印, 好幾處黑洞垂着破碎的門框, 那些幽森可怖的聲音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剛才趴在地上的鬼魂已經縮回到了其中一處黑洞裏,用力地擦拭着手臂上的紅色印記,馮梓懿縮在姜舒的肩膀上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呃……”

幾個黑洞裏再一次發出低沉的鬼叫,架着攝像機的大哥倒是膽子大,竟然把鏡頭對準了深邃的黑洞,生怕還看不清裏面的動靜。

白淼和董一涵剛摘眼罩就黏在了一起,互相捂着彼此的眼,全然沒了剛進屋的膽大。

緊跟在姜舒旁邊的盛博淞反應還好,同樣是第一次來鬼屋探險,除了被剛才的鬼魂吓得向後退了兩步,這會也開始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旁邊桌子上的燈倏地亮起,發出殷紅色的光。

桌子上擺放着一把銅錢劍、一柄十字架、一串生蒜以及一瓶破碎的藥瓶。

桌子邊緣還有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請選擇一樣護身物品。

馮梓懿二話不說, 沖過去就要拿把銅錢劍。

不管好不好用,有個家夥拿在手裏保命就好。

“別動,”姜舒趕緊把他的手拉了回來,“要是挑錯了,估計後面有的是你要哭爹喊娘的時候。”

姜舒仔細地觀察着四樣道具,除了最後的藥瓶上沾着血漬,其他三樣都幹幹淨淨。

思忖了片刻,她拿起了那一只破藥瓶,“這是精神病院,裏面的鬼魂應該都是死去的病人,病人最怕的就是藥,所以拿藥才是最有用的。”

扭開瓶口的蓋子,裏面還剩下十幾枚藥片,還有個精致的小骷髅頭,搖晃兩下還會發出淡綠色的光。

設計者的恐怖元素還真是無處不在……

“咱們快點出去吧,我有點受不了了。”馮梓懿焦急地催促道。

白淼:“其實只聽聲音的話,還是沒那麽恐怖的。”

???

馮梓懿:“你有種把手放下來?”

白淼趕緊把董一涵的手捂得更嚴實:“我不!”

走在最前面,每路過一處黑洞,姜舒都會好奇地探過頭多看兩眼。

這特效做得是真不錯,幹冰都用上了,白霧從腳底下飄出來又有燈光效果,還這能吓到馮梓懿這樣的膽小鬼。

前面是上下兩層的樓梯,牆上挂了許多士兵的照片,每一張都印滿了紅手印。

倚靠在樓梯扶手的一具骷髅突然站了起來,工作人員一米九幾的身高跟馮梓懿比起來瘦了兩圈,佝偻着身子,撲過來時低沉的嘶叫聲吓得幾個人哇哇大叫。

“小心!”

盛博淞下意識抓住姜舒的手腕,用力往身邊一拉,骷髅伸來的手這才沒有抓住她的肩膀。

知道這裏的鬼魂都是假的,可當裝扮恐怖的工作人員向她靠近,盛博淞還是會緊張。

撞在盛博淞懷裏,呼吸時,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股淡淡的洗衣液香。

剛才見他不聲不響的還以為他被吓到了,沒想到他也不怕這些鬼啊、骷髅什麽的。

白淼和董一涵相互擁抱,蹲靠在牆角瑟瑟發抖,一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殉情狀。

馮梓懿被骷髅吓得扭頭就跑,一路狂奔,整條回廊都能聽到他沉重的腳步聲。

以防他從入口跑出去,剛才門口的鬼魂再一次出現,同時又冒出來其他幾只鬼堵住去路。

立馬掉頭跑回來,馮梓懿睜大的眼眶閃爍着晶瑩的淚光,“救命啊!媽!”

那一聲發自內心的叫喊穿透力極強,隔着幾層牆都能傳出去。

正在鬼屋外排隊的吃瓜游客:???

這麽恐怖的嗎?

不玩了不玩了,告辭!

從藥瓶裏拿出幾枚藥片丢在骷髅身上,骷髅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扭動着身子很快就又躺回在地上。

又拿出幾枚朝馮梓懿身後的那些鬼魂丢去,受到藥片的效力,鬼魂也紛紛掙紮着不敢再靠近,很快就躲進了附近的黑洞裏。

看了看瓶子裏剩下來的藥片,姜舒肯定了剛才的猜想:“他們果然怕藥。”

盛博淞:“要不還是我走在前面吧。”

想到剛才突然站起來的骷髅,興許後面的路還會有類似這樣的驚吓。怎麽說自己也是個男人,總要擔起保護女孩子的責任。

“你多照看點馮梓懿,別讓他瞎跑。”

跑回來的馮梓懿再一次把頭埋在姜舒的肩膀上,這一次,說什麽他都不要離開她了。

姜舒拍了拍懷裏不争氣的馮梓懿,把藥瓶遞到了盛博淞手裏,說:“也好。”

下了樓梯之後的樓層七拐八繞,突然打開的水龍頭、吱呀作響的櫃門、還有在天花板上飄蕩各種相框,總能半路殺出來個驚喜讓馮梓懿吓得叫媽媽。

好在白淼和董一涵老實,除了吓得腿軟走不動道外,也沒做什麽拖後腿的事。

姜舒純粹就是來欣賞鬼屋裏的特效,左看看、右看看,要不是馮梓懿害怕,她還真想自己觀察一下工作人員臉上畫得妝。

“要不你講個笑話吧?”撞了下馮梓懿的肩膀,姜舒主動提議道,“活躍活躍氣氛,鬼就不敢出來吓你了。”

咽了咽口水,被吓了好幾次的馮梓懿驚魂未定:“從,從前有個小男孩,放學回家在路上遇到一個人,然後,然後他就被吓死了。”

姜舒:???

董一涵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講的什麽笑話!”

打完他,又趕緊把手撤了回來擋在白淼眼前,生怕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

鬼屋一共有四層,走在前面的盛博淞手裏随時握住藥瓶,等到有鬼魂朝自己沖過來的時候,立刻就會朝他甩出幾粒藥片。

每次鬼魂被藥片砸中發出尖叫聲,馮梓懿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一定會瑟瑟發抖,昏暗的燈光裏,同樣牽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卻會不自覺地攥得更緊。

手心被他攥得出了一手汗,好幾次想要抽回來,黑暗中,都被他又抓了回去。

不是不怕嗎?這手怎麽不肯松開?

最後的出口處标着紅色的箭頭,但這一路卻是黑暗一片,除了依舊湧出的幹冰煙霧,一點燈光都沒有只能抹黑向前。

盛博淞手裏的藥瓶已經沒有藥片了,只能放緩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出口靠近。

突然,黑暗中伸出了好幾只手抓在他們的手臂上,用力地一拉,原本聚在一團的幾個人被各種力量抓到了不同的角落。

馮梓懿的體格最大,身上纏了五六只手,快要拖進黑洞的時候腳下一軟,“啪”地一下摔了個屁墩,過了一會又冒出了好幾只手才把他給拖進去。

“姜姐!姜姐你在哪?”

“我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我在,我陪你,別怕!”

“媽!救我!你別抓我胸啊,我是男的,胸不好吃!”

“你們輕點,別扯到我頭發了。”

除了拍攝大哥安靜地站在原地外,其他人都被抓到了旁邊不同的黑洞裏。鏡頭在黑暗裏來回掃動,周圍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這是整個過程中最恐怖的環節,之前有隊友跟在身邊多少能壯壯膽,當你真的被鬼帶走之後,孤獨是會把恐懼放大幾百倍。

打開攝像機的夜視模式,拍攝大哥這才看到了原來周圍有七八個大小不一的黑洞,洞裏的人加起來少說也有二三十個。

過了一會,黑洞裏發出了墨綠色的幽光,穿着士兵服裝的鬼魂一遍遍用手撫摸嘉賓的頭,單是這樣就能把人給吓暈過去。

“我把錢給你,求求你們放過我!”

黑暗中,馮梓懿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幾張皺巴的紅票子。

扮成鬼的工作人員:???

怎麽還有小費可以收?這檔好事是店老板新安排的福利嗎?

圍在馮梓懿身邊的鬼相互對視一眼,直起了身子,剛才嘶啞的聲音也變得正常。

“好的先生,你從這個屋裏出去左轉跑兩步就是出口。”

買通了鬼魂,馮梓懿激動地雙手合十拜了好幾下,這才踉跄地從地上爬起來。

馮梓懿從黑洞裏跑出來後,緊接着,其他幾個人也跟着逃出了鬼魂的鬼爪。

最後的出口通道是一扇半封閉的門,一個個擠在一起往外跑,黑暗中姜舒覺得額前濕熱一下,不知道是撞在了誰身上,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麽。

從鬼屋裏出來,逃離了黑暗的環境和十幾度的冷氣,外面等待他們的是慶功的拉花。

店老板舉着一塊印有“勇士”的牌子站在門口,每一組成功逃出來的客人,都會來一組合照。

終于結束了。

擦了擦一臉的汗珠,前一秒還被鬼魂吓得臉色慘白的馮梓懿,瞬間恢複了活力,“呼!其實也沒有想象的那麽恐怖。”

呵,真的好意思哦。

白淼和董一涵還在剛才的恐怖裏沒緩過神,撐着膝蓋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手臂再次搭在姜舒肩膀上,馮梓懿抹了一把嘴和下巴上的汗,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怎麽樣?我表現的不錯吧?”

剛才那個意外……是他?

“啪!”

姜舒朝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摸了下額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馮梓懿:???

“我,我怎麽了?”

姜舒:“你心裏清楚!”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盛博淞捂着酸疼的下巴說不出話。

剛才也不知道撞在誰身上了,被狠狠地磕了一下,現在嘴裏都是血的腥甜味。

疼,真的疼。

——

結束了恐怖的鬼屋之旅,出來後,南征他們正在外面等着。

秦雨晨的手裏拎着好幾塊小木牌,和之前在旋轉木馬那裏看到的一樣,每一塊上面都系着一個紅布條,“我們用玩旋轉木馬的錢買了幾塊許願牌,咱們一起去許願吧。”

許願牌?這名字起得真好聽,不過只是哄哄他們這些小孩子的。

姜舒看着她遞到自己手裏的一小塊木牌,粗糙的木板上印着“心想事成”四個字,再看看背面,光禿禿的牌子上是廉價的油漆味。

之前只聽說寺廟裏的這些會比較靈驗,天知道游樂園也開發了這種許願樹。

重新回到旋轉木馬下面,清潔阿姨正在打掃從樹上掉落下來的牌子。統一掃進垃圾袋裏,最後丢進旁邊的垃圾桶,整個過程熟練又幹脆。

畢竟不是正規的許願樹,一陣風、一場雨總會掉落不少牌子下來,為了賺錢,就當是給以後的願望騰地方了。

“我剛才問了店老板,一定要閉着眼睛許願,然後把牌子丢上去,只要能一次性挂在樹上願望就能成功。”秦雨晨解釋道。

馮梓懿看了看手裏的牌子,問:“那如果一次性挂不上去呢?”

南征:“店老板說願望只能許一次,丢不上去就再買一塊重新許,也可以繼續用手裏的這塊,但是靈不靈就不一定了。”

果然是騙錢的……

低頭許願,為了保證成功率,白淼和董一涵把紅布系在了一起,同時往上抛,輕而易舉地就挂在了樹枝上。

姜舒低頭随便許了個願望,用力一丢,也挂在了樹枝上。

南征和秦雨晨的牌子先後也挂在了顯眼的位置,倒是馮梓懿,一臉扔了七八次,把別人的牌子撞下了好幾塊都沒挂上去。

姜舒:“你許的什麽願啊?獻祭了別人的願望都不行?”

馮梓懿又低頭開始許第九次願,一本正經道:“我想當影帝。”

姜舒:……

崽兒啊,算了吧,你還是換個願望吧,這個願望不适合你。

看了看正在仰視許願樹的盛博淞,他的牌子最先挂上去,紅布在最粗的樹枝上繞了一圈,要是不挂個八級風估計是吹不下來了。

走到盛博淞身邊,姜舒看向了樹上的那些木牌:“看來你的願望會實現啊。”

盛博淞微微一笑:“嗯,應該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和晚上還有更新呢!

(補償昨天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