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是她技不如人
葉娴心裏還在暗暗思量着那黑袍皇子與自己的那場“纏綿”到底是怎麽回事,便被驟然點了名。
一擡頭間,便對上紫袍男子似笑非笑分明不懷好意的目光。四周齊齊射來的目光,葉娴不用看,都知道必然充滿了譏诮與嘲諷。
她這是穿越到了個招黑體上了麽?怎麽什麽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喜歡對她下黑手?
“六皇弟,你說是不是?”紫袍男子轉而将目光移到了黑袍男子的臉上,葉娴的眸光一凝,視線定格在二人身上。
莫非原主與那黑袍皇子還是熟識之人?
不對,若是熟識之人,他的身份如此特殊,她的記憶裏不可能沒有他的信息的。
黑袍男子并未出聲,只是側過頭去,應該是給了紫袍男子一個眼神,便轉回原處保持身姿筆挺不為外物所擾的姿态。紫袍男子不在意地又重新看向葉娴,不屑而嘲弄地笑道:“葉大小姐,姚二小姐可是連琴譜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可不能擾了衆人的雅興啊。”
“葉大小姐,請吧。”已經走到中間空地上的姚朵兒向着葉娴擡了擡下巴,眼中是滿滿的看葉娴笑話的期待與興奮,“怎麽,你不會是不……會撫琴吧?”
在場的男人們可能不全知道,但她們這些平日裏與葉婧親近的女人卻都清楚,葉娴在琴棋書畫方面根本一塌糊塗,撫琴的手法像狗爪子刨地,撫出的琴聲更是刺耳難聽。讓她當衆撫琴,簡直就是史上最大的笑話。
可她若敢當衆承認自己不會,也同樣會是個笑話。前腳二皇子才說武昭國王上誇文昌國女子才情俱佳,後腳她卻說自己連文昌國女子最引以為傲的撫琴都不會,那她還配說自己是堂堂葉府的嫡長女嗎?
剛才沒能如願讓她受了那二十大板,此刻若能讓她當衆出糗,再度成為文昌、武昭兩國的笑話,也不枉她從之前一直到現在忍氣吞聲這麽久了。
而與她懷着一樣惡毒想法的陳花蘭、蘇清麗等人,也同時拿帕子捂了嘴,暗自偷笑着,等着葉娴硬着頭皮上臺出糗。
“不是不會,而是不敢。”葉娴起身,雙手交叉、寬袖交疊,挺身而立,神情自然,臉上沒有一絲羞赧之色,“明知技不如人,仍要獻醜于世,那才是真正的擾人雅興。”
原主确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而她雖略通音律,卻只限于會唱歌,對這裏的古琴完全不懂。即便是懂,要對着琴譜将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流暢的彈奏出來,那也不是絕大多數人能夠做到的。紫袍男子此話,分明是有意刁難有意讓她出糗。
既是如此,倒不如率先示弱,若能換得後面的不參與,她更樂得為之。
就是平常,她也從不認為将自己的不足告知別人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真正的能人不會因為示弱而被埋沒,而揣着不足裝能人只會讓自己陷入尴尬。
一衆等着看她好戲的女人神情滞了滞。
“技不如人?葉大小姐這是當衆自己承認了?”紫袍男子臉上的笑意加深,濃重的嘲諷意味溢于言表,“能承認得這麽理直氣壯,也着實是……有幾分乃父的勇氣可嘉。只是,葉大将軍若知道你如此不戰而降,心裏恐怕會有些不喜吧?”
随着他的話聲,殿內輕笑聲不斷,一衆捂帕偷笑的女子幹脆取下了帕子,不再掩飾自己的嘲笑。
連比試都不曾便直接認輸,還真是丢盡了葉大将軍的臉面。與其說是不戰而降,倒不如直接說她是蠢笨無知來得更為合适。
“……皇子說得也有道理。”葉娴一本正經受教般地點了點頭,紫袍男子一愣,旋即嗤笑出聲,卻聽她繼續道,“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師尚且不必賢于弟子,又有誰規定我一定要在撫琴一技上高于妹妹,甚至高于姚二小姐呢?大方承認自己的不足,我認為,這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乃是一樣的勇氣可嘉。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卻偏要湊上去壞了姚二小姐的好事,擾了衆人的雅興,這種裝模作樣只為嘩衆取寵的行為,皇子不覺得很虛僞很無恥嗎?莫非皇子……欣賞的就是這種人?”
葉娴目光不躲不閃,微擰着眉頭迎着紫袍男子的視線,神情間有着幾分不求甚解的迷茫,心內卻冷哼出聲:
哼,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真把她當成病貓了麽?既然她不招不惹同樣有人要針對她,那她也沒必要再忍氣吞聲了。
“你!”紫袍男子瞪大雙眼,瞬間陰沉的神情間已染了幾分怒容。
她說的是反問,用的是欣賞一詞,潛臺詞卻分明是說他就是這種嘩衆取寵虛僞無恥之人。該死的女人,真是和老六一樣的讓人讨厭。
想到老六,男子的雙眸微眯,臉上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到虛僞無恥,葉大小姐恐怕是更勝一籌吧?最近……”
“嗯,能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大方承認自己的不足,确實也是勇氣可嘉。這樣的勇氣,怕是在場的諸多男兒都未必能及呀。”皇上暗含威嚴的聲音響起,及時打斷了紫袍男子的話,看了一眼靈木太子落在葉娴身上的饒有興趣的眼神,他的眸色亮了亮,繼續道,“那便還是由姚二小姐獨自撫琴一曲,讓朕和靈木太子、丹珠公主好好聽聽太後所賜乃為何曲。”
諸人都沒想到竟會是皇上親自打斷了紫袍男子接下來的話,紫袍男子更是神色一變,慌亂地擡頭看向皇上,卻被徹底無視,頓時臉上閃過的驚慌之色加劇。
随着“叮”的一聲起音,悠揚悅耳的琴聲在殿內緩緩流淌,讓衆人的心神跟着凝聚。
姚朵兒纖纖素手靈巧撫過琴弦,寬袖輕揚間,似彩蝶飛舞,領着衆人徜徉在花的海洋。又似楓葉飄落,于湍湍溪水間欣賞着山的偉岸與高大。
諸人因沉醉于悠揚的琴聲中而不自覺地斂了心神,大殿內一片寂靜。隔壁的偏殿內,氣氛卻是無聲地凝滞。
容氏垂眸看着面色蒼白仍陷入昏迷中的葉婧,想着方才太醫臨離開前那頗有深意的一眼,交握着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
“娘……”虛弱的喚聲響起,葉婧動了動身子,咬牙氣憤地道,“娘,是那小賤人,是她将……”
“住嘴!”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