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不安的心
第五十三章不安的心
翌日，鄭子衿剛剛梳洗完畢，正在與世子吃飯時，杜邈走了進來，先是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世子，事情已經辦妥了。”
“好。”世子端着一碗紅棗粥細細吹好，遞到鄭子衿嘴邊。
鄭子衿雖然已經跟他做了快半年的夫妻，但是礙于這麽多人在此，她還是有些薄面，微微向後縮着脖子，說道:“我自己來。”
世子挑眉，有些不樂意，“你自己來？吃的定是跟貓吃的一樣少，餓壞了我的孩兒怎麽辦。”
鄭子衿這幾日食欲不佳，身形日漸消瘦，所以世子每餐都要看着她吃。
“我前幾日是因為嘔吐吃不下去飯，昨日都已經好了，不信你問崔嬷嬷，我昨夜吃了多吃了兩塊糕點。”鄭子衿看着他不為所動的舉着湯匙，認命的喝了一口。
世子又舀一勺遞到嘴邊，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時候你不吃飯，孩子吃的都是你身體裏的營養，到時候你身子虧空養都養不過來。”
鄭子衿瞥了一眼世子，自從知道她懷孕，世子比她還要焦慮，一會開心，一會擔憂，啰嗦起來如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喋喋不休。
偏偏她還不能反駁，不然這厮就沒完沒了的說她沒良心，或是理直氣壯的拿孩子說事。
世子瞥了一眼那些偷笑的丫鬟，對着崔嬷嬷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幾天都辛苦了，下去跟着崔嬷嬷一起領賞吧。”
衆人答謝後緩緩離開，只有杜邈被叫住，在原地等待指令。
“裴寂現在被囚于家中，雖然不能有所行動，但是只查到結黨營私，還是不會把裴家連根拔起。”鄭子衿說到正題，表情嚴肅了起來。
世子向杜邈問道:“杜邈，你速去告訴那些裴寂的幕僚，不管陰的明的，讓他們速速把這幾年裴寂所有的家産寫下來，我就不信，加上一個貪贓枉法還不夠他的官位不保。”
杜邈回道:“是，奴才這就去。”
“先去吃點東西。”世子向他招招手，鄭重的說道:“我不想你跟扶風一樣被人暗算，所以一切事情都要謹慎起見，哪怕完不成也要保住自己的命，懂嗎？”
杜邈視線往上，深深地點了點頭，“是。”
“去吧去吧。”世子悠閑地翹起二郎腿。
等到扶風走後，鄭子衿淺淺一笑，“你在擔心他。”
“杜邈跟扶風一個性子，都是不說話卻非常衷心的人，扶風是寧死不屈的效忠我，杜邈是對我言聽計從，扶風出事前我也未曾想過會有人敢傷害他們。”
鄭子衿嘆了一口氣，靠在他的身側，淡淡的說道:“所以我們要謹慎每一步，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世子偏過頭，勾起唇角，“對。別怪我，不是我不為雲家洗刷冤屈，只是我不能讓你暴露于禦前。”
裴寂必須死，但是卻不能讓他因為雲家而死。
鄭子衿很清楚這一點，如果扯到雲家，那麽連累的人就很多了，本該死的雲家三小姐突然回到京都嫁給世子，任誰都會聯想到這是一場別有居心的陰謀，所以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換一種方式複仇。
“只要裴家被連根拔起，我就不在乎他是因何被拔。”鄭子衿執起玉著夾起一顆小籠包，咬了小口，她如今可以吃些少的葷腥，随手拿起一片杏幹塞進嘴裏一起嚼了起來。
“你這吃法倒是新穎，杏幹加籠包，寓意興隆啊。”世子打趣着她，還不忘又喂她一口紅棗粥，柔聲道:“喝一些順順。”
“你皮子是不是又癢了？”鄭子衿的手指慢慢的捏着世子的耳廓，輕輕扭動了一下。
世子“嘶”了一聲，手掌握住鄭子衿的手，有些埋怨道:“你怎麽要做娘親了還是這等脾氣。”
“我聽崔嬷嬷說外面的女子都是這樣懲戒丈夫，與做不做娘親有何關聯？”鄭子衿哼的一聲，松開了手。
“崔嬷嬷就是不給你說些好的，看我怎麽罰她下個月的月錢。”世子揉着微微發痛的耳朵，鄭子衿伸手，他下意識的想躲開。
“幫你揉揉。”鄭子衿解釋。
“真的？”世子狐疑的看着她，半信半疑的又離她坐近了幾分。
鄭子衿确實沒有再擰他，指尖輕輕揉捏着他的耳廓，世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額頭抵在她的脖頸處，沉沉開口，“一想到這個小子還要八個月才出來，我就想揍他。”
“你就這點出息。”鄭子衿撫摸着他的玉冠，看着世子烏黑的長發中夾雜了幾根銀絲，心中不免一怔。
“等到裴寂一死，我們就離開京都去冀州，你也不用再為我涉險報仇。”
世子擡頭，緩緩起身，手掌覆在她的手心，鄭重的說道:“好。”
“砰砰”敲門聲響起。
“誰？”世子甚是不滿此刻有人打破二人說話。
“回禀世子，是奴婢竹青。”外面的侍女停頓一下，又說明來意，“王妃今日要到城郊西邊的寺廟還願，說是想同世子妃一起去順道祈福，特讓奴婢來知會世子和世子妃一聲。”
世子對此事倒也不意外，按照當時的慣例，常年修行的人還俗歸家是要還願的，母妃因為他的“急報”連忙趕回家中，此刻定是想着要找個寺廟還願一番心裏才安穩。
鄭子衿聽到竹青這番話，心裏瞬間明了，安王妃表面禮佛，實則是借此來相看她的品貌，恐怕世子和裴寂大殿對峙，也讓安王妃對她生了幾分懷疑。
“進來吧，竹青。”世子桃花眼裏漾出笑意，“你回去告訴母妃，等我一會辦完事就帶世子妃去見她，然後我護送你們去城西郊外的寺廟禮佛。”
世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要陪着鄭子衿去見安王妃。
竹清錯愕，不知道該怎麽回去跟安王妃交差，只得硬着頭皮地說道:“王妃說那寺廟都是女人，男人不能輕易入內，不然沖撞了神靈就不好了。”
鄭子衿斂起眼底的意外，默默地瞥了一眼世子。
“竹青，你若是不想說實話，就回去告訴母妃，既然我不能去，那世子妃就不能去。”世子唇角勾起，下了逐客令，“你下去吧。”
站在門口的秋桐作勢就要請她出去，竹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猶豫再三，低垂着眼眸，才說出了實情。
“王妃就是想趁着跟世子妃去寺廟的空檔問一問世子妃的家事。”
鄭子衿擰眉，看來自己猜對了，安王妃心思玲珑剔透，到底是心裏起疑了。只不過安王妃如此迅速的就将目光轉向她，定然是有人挑唆，想到這裏，鄭子衿斟酌道:“是不是五小姐李娴對王妃說自從我進了門嫁給世子，世子就開始和從前不一般了，總是到處惹事，故而……懷疑我有問題。”
“沒有沒有。”竹青立即搖頭否定，忙不疊道:“李娴小姐确實說了你不少壞話，但是王妃并沒有相信，因為您嫁給了世子，再怎麽說也比她一個收養的義女要親近些。”
竹青越激動，反而讓鄭子衿越肯定心中的猜想。
“夠了。”世子的眉眼擰了一層冰霜，看起來有些愠怒，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會這樣不信他，對着竹青說道:“你告訴母妃，世子妃抱恙，無法盡孝，還是讓我去吧。”
竹青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如鲠在喉。
還是鄭子衿率先打破了僵局，柔聲道:“世子這些都是氣話，你回去替我問王妃好，說我一會就陪她去廟裏。”
世子望向她，剛要開口，就被鄭子衿伸手拉住袖子，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竹青雖然不解，心裏還是感激世子妃的通情達理，行了一禮忙不疊的回去複命了。
“你為何同意要去，你明明知道她心裏是懷疑你……”世子不等秋桐關上門，聲音焦躁不安。
鄭子衿平靜的回答:“我知道她懷疑我的身份，但是，她是你的母妃。”
“你可以為了我收拾所有人，但是你的父王母妃，你能得罪光嗎？”鄭子衿盯着他的眼眸，眼神堅定，“相信我，我有辦法讓她對我刮目相看，讓她知道我不是麻煩。”
世子望着她半晌，緩緩嘆了一口氣，敗下陣來，“好吧，你去的時候多帶些人，杜邈有公務在身，就讓細雨和杜仲領隊，再叫十五個錦衣衛護送你們。”
“好。”鄭子衿淺笑，打量着世子的面容，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別繃着一副臉，好像你母親能吃了我似的，等你辦完事回來，正好能跟我一起吃晚飯。”
世子被她哄笑，壓住心裏莫名的不安，交待道:“不管你們談的怎麽樣，一定要記得天黑前回來。”
鄭子衿點頭，“放心吧。”
他們誰也不會想到，僅僅就是這一個決定，會讓兩人都陷入絕境。
世子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根據裴寂幕僚所提供的信息，他先後抓捕了十幾名官員，大大小小查獲出百萬兩和上百件贓物，又去了一趟大理寺翻了翻卷宗，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
他解下披風，步履匆匆的走回屋子，剛打開屋門，興致沖沖的喊道:“子衿，你看我為你帶回了什麽？”
回應他的确實一片沉寂。
世子雙眉緊擰，看向一旁的崔嬷嬷，“世子妃還沒回來？”
崔嬷嬷也是一臉疑惑，“是啊，老奴都去王妃院子催了幾遍，那裏說王妃也沒回來。”
“備馬，去西郊。”世子面色一沉，心裏的不安此刻越來越多，他顧不得困乏的身子，轉身抓起披風就要去找人，正好撞上了一身是血跑回來的女人。
跟在世子身旁的杜邈一眼就認出來她是細雨身邊的錦衣衛幻影，神色凝重，“幻影，出什麽事了？”
幻影身上到處都是刀痕，傷口滲透着衣服露出血痕，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嘴角緩緩滴出血，“世子妃，世子妃失蹤了。”
世子的眼眸發出嗜血的光芒，忽的一把提起幻影的衣領，神色異常寒冷，“母妃呢？還有世子妃怎麽失蹤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