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被囚東宮
第五十四章被囚東宮
東宮裏。
鄭子衿從床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四肢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無力,她看了一眼四周古樸典雅的陳設,目光落在了袅袅升起的香煙。
這個香,有問題?
鄭子衿抓起鵝黃色的紗帳,艱難的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成了淺藍色的羅裙,布料觸感冰滑,價值不菲,她心裏猜測抓她的人一定來頭不小。
鄭子衿跌跌撞撞的起身,鞋子也顧不得穿,雪白的錦襪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向香爐。
她扶住桌子才勉強沒有摔倒,倒了一杯茶水澆了上去,看着香爐裏的火苗熄去才松了一口氣。
“猜的不錯。”
太子推開門走進來,一雙丹鳳眼含了三分暖意,等到他走進來,門外的宣德關上了門。
雖然只是一瞬,鄭子衿還是看清楚了宣德就是抓自己的人。
鄭子衿有些警戒的往後退了一步,盡量讓自己站直,平靜的說道:“殿下這是何意?”
太子坐在她的對面,自顧自的倒了杯水,修長的手指輕執杯盞,淡淡的抿了一口。
鄭子衿知曉他的性子,不再多言。坐在他的對面,等着他開口。
“你知道孤請你來的原因。”太子的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卻不見任何的喜悅。
鄭子衿默然,違心道:“臣婦跟王妃路上遇襲,是太子出手相救。”
太子一言不發的盯着她,把玩着手裏的茶盞。沉吟道:“臣婦?”
鄭子衿繼續說道:“多謝太子殿下相救,臣婦回去定當與世子拜謝殿下。”
“你如今同李瀛倒是親厚。”太子神情不冷不熱,冷冷地說道:“不過,到此為止吧。”
鄭子衿一怔,剛想要起身,就被太子用手拽住了胳膊,絲毫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扯開了她的衣袖。
雪白的藕臂上赫然有着一處燒疤,那疤痕有指甲蓋的大小,太子的手指輕輕撫摸在上面,雙眸眯起,“這個傷疤是為孤所傷,那時候孤自責,你同孤說這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還拿着朱筆在上面描繪出形狀。”
“當真是栩栩如生,為何傷疤未變,人心卻變了?”太子眼神裏第一次透露出哀怨之色,他抿着唇,正要低頭親吻上去的時候,鄭子衿立刻抽回了手臂。
“請殿下自重。”
鄭子衿手指緊攥着手心,別開臉去,這道疤确實是當年她為了保護太子所留,那時候的太子還不是趙貴妃的養子,而是一個任人欺淩的小皇子,她伴讀的時候最看不慣那些人恃強淩弱,所以總是同太子玩的好一些。
太子那會性格陰郁,都是雲樂兮跟在後面主動攀談,她為了安慰太子,總會變相的哄着他開心。
可是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女孩了,雖然她也曾想過仗着兒時的情誼依附太子,但是命運的安排已經讓她錯開了這道軌跡。
她不能背叛世子。
又因為被太子的話打動了幾分,興許還有離開的機會。鄭子衿轉過頭,站起身,發自肺腑的說道:“殿下,你不是曾經那個落魄的皇子,我也不是那個将門嫡女,傷疤是不會變,但是它終究不是牡丹,不管再怎麽去粉飾,都是一道傷痕,您還有大好前程,何苦來自尋苦惱。”
“是啊,傷疤就是傷疤。”太子自嘲,走到她的面前,唇角帶着清冷的笑容,從牙齒縫裏擠蹦出了幾個字,字字珠玑。
“但是,孤說是牡丹便就是牡丹。”
鄭子衿搖了搖頭,覺得無話可說,從他的身邊走過。
突然,太子拉住她的手,順勢一扯鄭子衿便落入他的懷中,他從背後環臂抱着她,下巴湊近她的耳畔道:“為何不是孤?”
鄭子衿雙手攥住他的衣袖,立刻呵斥:“殿下,臣婦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你有大好前程,萬不可因此……”
“住嘴。”
太子一改往日的溫潤樣子,強行将鄭子衿掰了過來,逼着她直視自己,目光慢慢變的深沉,“你大可不必一直用臣婦來提醒孤。”
鄭子衿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太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沒有打算再把自己還回去,想到這裏,她擡頭對上那雙目露寒光的眼眸,淡淡地說道:“因為無緣,是,我曾想過選秀東宮,賭一把你對我的情分來報仇,但是……”
鄭子衿停頓一下,她不能讓太子記恨世子,繼續說道:“但是趙側妃從中作梗,怕我分去寵愛,故而将我引薦給世子,殿下,你我都不能回頭了,所以放了我,現在來得及。”
說完,鄭子衿猶豫了一下,緩緩松開太子的衣袖,靜靜地看着太子,她始終還認為太子本心不壞,而且權利來之不易,将過錯推到趙側妃身上,太子看着養母趙貴妃的面子上,也不能去苛待趙側妃。
可是她想錯了。
太子突然冷笑起來,鄭子衿卻能看出他眼底湧出的恨意。
她的手指蜷縮在衣袖裏,慢慢轉動手腕,鄭子衿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幾分勝算,但是如果自己放棄這次機會,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
“現在你不必擔心她們了。”太子雙手緩緩下移,語氣輕柔,似誘哄一般,“樂兮,孤會把你好好的藏起來,讓人再也不能觊觎你。”
就在太子的手快要攥住她的手時,鄭子衿眼疾手快,快速伸出手,兩指之間捏住一支銀針抵在了太子的脖子上。
太子沒有絲毫的緊張,剛剛的柔情換為輕蔑,“沒想到你倒是謹慎,還藏有暗器。”
針尖抵着太子的皮膚,只需輕輕一動,便可紮進皮肉裏去。
鄭子衿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但是眼下除了挾持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太子是命人搜了她的身,為她換洗了衣物,但是卻忽略她的手鏈是帶有暗器的。
看着雖然只是一把普通的銀鏈,實則每一個镂空球中都插着一根銀針,只要轉動手腕,将其中一個镂空球下方的銀鈴铛拽掉,銀針便會紮到正面前。
“不是你沒想到,只是你沒有搜到我身上有這個暗器。”鄭子衿的身體因為迷香還未全部恢複,此刻拿着銀針挾持太子也是強撐。
她離得這樣近,幾乎可以嗅到太子身上的龍延香,太子冷笑一聲,雙臂加重了摟了她的腰肢。
“你!!”
鄭子衿一愣,針尖沒入了太子的皮肉。
太子卻是沒有痛覺一樣,毫不在意的把她抱在懷裏,手掌撫在她的後腦勺,捋了捋她披散的長發。
“樂兮,沒有人可以再從孤的手裏把你搶走。”太子的語氣低沉,呼出的熱氣讓鄭子衿渾身發冷。
“貴妃不行,側妃不行,世子不行,你,更不行。”
太子笑的格外溫柔,幾乎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鄭子衿感覺他現在有一種病态般的偏執,她深呼一口氣,幾乎不敢瞧那炙熱的眼神,冷聲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令殿下失望了。”
她手下一狠,将銀針又紮入幾分,太子“嘶”了一聲,唇角勾起,緩緩溢出了血,“怎麽?在猶豫要不要殺了孤?”
“我不想!”鄭子衿再也忍不住,又掙脫不開他的禁锢,羞憤之色掩飾不住,“但是我更不想做你的金絲雀。”
太子今日同她軟磨硬泡,鄭子衿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她隐約覺得太子是在期待她餘情未了,甚至已經做好了某些後路,但是她不能一點松口,更不能動搖。
“你現在不是李瀛的金絲雀嗎?姓名,身份,武功,哪一樣不是改頭換面的?”太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而且為了他母親的安危,你甘願被我的人抓到,他能,為何我不能。”
在去寺廟途中,黑風山的那些劫匪半路殺出,錦衣衛武功高強,滅掉了一半,沒想到後來又被宣德突襲。
鄭子衿功夫不差,殺出重圍時搶到了一匹馬,若是當時離去完全有勝算逃跑,沒想到蒙着面的宣德以安王妃的性命作為要挾,逼得她不得不折返回來相救,才會被四面夾擊,迷暈綁了回來。
太子聽到此消息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她竟然把安王妃的命排在前面,就說明李瀛在她心裏已經不可動搖。
這讓他怎麽甘心?
“樂兮,你可曾想過今日之後,安王妃定會起疑你的武功。”太子盯着鄭子衿,冷冷說道:“如果父皇知道世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雲家報仇,你說,李瀛會怎樣?”
鄭子衿一愣,她沒想到太子真的會拿自己的身世來威脅她,是啊,雲府的案子是聖上決斷的,如果知道這一切,那世子必定會被聖上猜疑。
她的心如亂麻,手也松動。
太子看着她,不顧脖頸上的疼痛,繼續說道:“安王當年更得皇祖父聖心,你知道為何會突然立了父皇麽?”
鄭子衿面色霎白,她不敢接着聽下去,突然,太子捏住她的手,将銀針拔了出來,扔在地上。
這次,太子沒有給她行兇的機會,攥住她帶着手鏈的手腕,看着鄭子衿落寞的神情,心中像是掀起了一陣大風,聲音低沉,“因為當今聖上就是改诏自立。”
“這件事,安王并不知曉,他的衷心就是永遠不能同父皇生出二心,世子又是安王爺的心頭肉。”
“世子違逆不要緊,安王若是叛變便是抄家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