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半決賽終于結束, 除了樊子晴和明昭這組出了意外, 其他的幾組選手幾乎都是超水平發揮。
有的請來了當紅的流量小花，有的請來了知名的戲骨, 随便挑出來一組，表現得都比她們兩個人要好。
盡管之前網絡票選的分數不低，但樊子晴還是以三分只差落選。
節目結束之後，樊子晴恭喜了每一位晉級的對手，臉上堆滿了笑容, 只是眼神裏卻滿是落敗的失望。
馮梓懿還沒心沒肺地笑着, 沒有晉級沒有關系啊，反正在他心裏, 樊子晴的表現永遠是最好的。
尹珂早就訂好了酒店要吃慶功宴,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應該只是吃一頓普通的飯而已。
明昭一直說腳踝不舒服，所以就讓白柒單獨送她去醫院檢查。
車上，馮梓懿抱着“打底褲女孩”的海報，他還是全車裏最忠實的迷弟，“子晴最棒！就算是淘汰，也是最棒的！”
尹珂嫌棄地斜了他一眼，真好奇他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竟然能說出這麽不合時宜的話。
掏出粉底盒，尹珂手裏的粉撲輕點着鼻梁出油的部分，漫不經心道：“都已經被淘汰，就不要再提了吧。”
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樊子晴, 被馮梓懿那麽提了一句後，這會兒的頭垂得更低了。
尹珂看看身邊的姜舒，氣氛有點凝重，想要告訴她的事剛湧到嗓子眼，就咽了下去。
馮梓懿關掉了海報上的閃光燈，臉上的笑容只消失了一秒，就立刻變得更燦爛。
湊得更近了些，馮梓懿沒皮沒臉地蹭了蹭她的肩膀：“沒關系的，決賽耗費的時間那麽長，過幾天大學就開始報道了，總不能耽誤你學習不是？”
撲哧！
樊子晴覺得胸口被刺了一劍。
躲開身邊的傻孢子，靠在車門上時，樊子晴的頭已經要埋進胸口。過了好久，才低聲回了一句：“我不用去報道。”
衆人：？？？
前幾天就可以查成績了，當時姜舒還在非洲，所以不清楚樊子晴考得怎麽樣。
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排的樊子晴，姜舒已經猜到了結果。
問啥啥不會，寫啥啥不行，就算靠前臨時突擊了幾個月怎麽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約摸着知道樊子晴的成績不理想，大家的嘴閉得更緊了。
馮梓懿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還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看來考得分數挺高啊？學校破格錄取，所以不用統一報到？”
撲哧！
又是一刀。
樊子晴：“一百五十分，沒學校可以上。”
錯過了藝考的報名，樊子晴只能像普通學生一樣正常考試，再加上高中三年都沒怎麽學習，數理化三門基本沒學會皮毛，能考出這點分數實屬不易。
撓了撓頭，馮梓懿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啊……我當時SAT考了1500，我也不知道挑哪個學校上。”
衆人：……
坐在前排的尹珂真想把粉撲塞到他嘴裏。
求求你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瞎開口找話題了。
馮梓懿：“你看，我就說咱們很有緣吧，考試都跟150有關系。”
眉飛色舞地跟樊子晴套近乎，絲毫沒有注意到樊子晴的臉已經漲得通紅，攥緊了拳頭的右手分分鐘要跟傻狍子的臉來個親密接觸。
樊子晴：“停車，我要下車。”
姜舒：“馬上就到飯店了，你要去哪？”
樊子晴堅持道：“停車！”
這是樊子晴第一次對姜舒發脾氣，紅着眼睛，充盈在眼眶裏的淚水洶湧澎湃。
從車上下來，樊子晴快步地跑到了江邊，眼淚決堤，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啊！”
沖着黃浦江撕心裂肺的叫喊，她的雙手緊緊地拉着欄杆，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發洩心裏的不痛快。
晚上九點半，江上只剩下幾艘游船。
江那邊的高樓林立，繁華盡收眼裏，卻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跟在樊子晴身後，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馮梓懿還懵然不知。
不就是沒有晉級決賽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哭了？
馮梓懿試探地邁了一小步，看到樊子晴紅腫的眼睛時，卻又立刻縮了回來：“子晴，只是一個比賽而已，不要那麽計較。”
樊子晴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他一眼，大聲地叫喊道：“你懂什麽！這對我來說，不止是比賽，還是我的未來！”
車上的衆人紛紛跟了下來，江邊風大，即使是夏天，盛博淞還是自覺地替身邊的姜舒擋住了風。
擦拭着臉上的淚水，樊子晴面對滾滾的江水抽泣，也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才能這樣毫不顧忌。
“我跟你不一樣，是姜姐把我從家裏救出來的，除了我這個名字外，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沒有大學可以上，沒有錢可以像你一樣高傲地活下去。”
“我必須要努力地往上爬，努力地養活自己，才對得起姜姐的付出。”
沒有家裏人的支持，樊子晴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奮鬥，就算身邊多了姜舒的幫助，她也希望自己能夠不負衆望地步步高升。
高考失利、比賽失敗……兩重的打擊讓她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一無是處。
馮梓懿聽得心疼，他從來不知道平常見人就笑的樊子晴心裏裝了這麽多事。
抿了抿唇，他想了半天才弱弱地問了一句：“要不咱們跟節目組商量商量？重新比賽一場？”
衆人：……
姜舒：救心丸，我的速效救心丸。
馮梓懿的情商真是個填補不了的黑洞，總能用各種辦法在別人的胸口戳刀子。
樊子晴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繼續對着夜色下的江水，“立刻從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
好吧，自己又說錯話了。
看着樊子晴的背影，馮梓懿欲言又止。
現在估計不管自己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
“撲通！”
樊子晴的面前倏地濺起一個巨大的水花，卷成圓筒的海報被水泡開，海報上的自己笑得陽光燦爛看不出有任何心事。
一個猛子紮下去，這是在樊子晴面前消失的最快方式。
下水後，馮梓懿還在努力地往下潛，站在欄杆旁，樊子晴只能看到他飄在水面上的運動鞋還有從鞋底飄出來的幾張外幣。
姜舒和盛博淞紛紛沖了過來。
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準備下水前，姜舒心裏直犯嘀咕：馮梓懿這麽重，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把他給撈上來啊。
盛博淞：“馮梓懿！你瘋了啊！”
樊子晴氣得直跳腳：“你幹嘛啊，快上來！”
話音剛落，馮梓懿就從水裏飄了上來。
扒着江邊的石頭，他反倒還一臉委屈地問：“你不是讓我消失嗎？”
……
沒救了，真是沒救了。
把他從江裏撈上來，濕透的衣服被風一吹透着寒意。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馮梓懿看向樊子晴的眼神還滿是愧疚。
真是拿馮梓懿一點辦法沒有，說他傻吧，是真的傻，但偏偏又會給你帶來那麽一丢丢感動。
止住了哭泣，樊子晴掏出了紙巾替他擦粘在臉上的髒東西，不敢再責備他，就怕他又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然後一頭撞死在這。
拉住樊子晴的手，馮梓懿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知道我不會安慰人，還總是說錯話，但是我想跟你說，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陪着你。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我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就算失敗了，我們也不可能離開你的。”
折騰了一晚上，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俯下身子，姜舒把樊子晴護在了懷裏，原本想晚上回去單獨安慰她，借着這個機會，剛好把心裏的話一并說了，“子晴，你是我見過最棒的演員，真的，姜姐相信你未來肯定會有很大的成就。”
旁邊的盛博淞也舉了過來，站在樊子晴的右手邊，手臂搭在了姜舒的肩膀上，“說實話，你學習确實不怎麽樣，但是你演戲真的很不錯。我剛才看了，那些人的演技都比不上你。”
正對着樊子晴的馮梓懿一頭紮進她懷裏，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的腰。
深深吸了一口氣，是他最喜歡的味道：“看吧，大家都力挺你，你要有信心，你就是最棒的。”
尹珂的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四個人。
不過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而已，卻看着有一種全家人聚在一起的親切感。
姜舒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道：“過來，一起吧？”
尹珂愣了一下，反問：“我？還是不了吧。”
遲早都是一家人，竟然還覺得不好意思了。
把尹珂拉來，五個人的擁抱才算是完整的一家人。
尹珂：“你們的關系，一直都這麽好嗎？”
哭紅了眼睛的樊子晴這才露出了淺淺的笑，“對啊，姜姐一直都跟親媽一樣照顧我們。”
趴在樊子晴懷裏的馮梓懿扭過頭，正好看到了尹珂的兩條大白腿。
“都是一家人，有話我這個當哥哥的就直說了啊，”紅着臉，馮梓懿指了指她的大腿之間，“小妹，你的絲襪挂了個洞。”
衆人：？？？
尹珂：！！！
小妹？
呵，怕是你不知道姑奶奶我跆拳道黑段的身手哦。
——
吃飯的時候，盛博淞又接到了招生辦的電話。
偷偷跑到走廊裏接電話，擔心姜舒出來聽到，又轉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喂？您好您好……抱歉，我更希望選擇一所藝術院校……真是不好意思，經過一番考慮，還是覺得貴校不太适合我。”
是同濟打來的電話。
盛博淞原本已經在學校的報送名單裏，但是他還是放棄了提前批的錄取，選擇了正常的高考方式。
其實，就算是參加了高考，他也不會真的去讀大學。
劉鴻早就替他安排好了以後，他是要成為歌手的人，要是選擇了研習學業，只會浪費了現有的機會。
倒不如現在利用優勢出道，等有了一定的基礎再進行學業深造也不算晚。
挂斷電話，剛從衛生間走出來，就撞上了對着鏡子補妝的尹珂。
尹珂有着和姜舒一樣敏銳的觀察力，只看了他一眼，就知曉了他心裏的那點小秘密。
紅色的口紅勾勒着唇的輪廓，尹珂淡淡然地問：“姜姐知道嗎？”
盛博淞搖搖頭不說話。
尹珂追問：“考了多少分？難不成是跟子晴一樣考得太低了？”
“720分，”擔心她說出去，盛博淞不得不主動開口求她，“可以不要告訴姜姐嗎？要是她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
姜舒很看中盛博淞的未來。
720分啊，雙一流學校随便挑的水平。按照他對姜舒的了解，肯定會催促自己去上大學，什麽出名、當明星，都要等大學畢業再說。
但盛博淞并不想去上大學，不止是為了姜舒，也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
尹珂理解地點點頭，收回了手裏的口紅，“你是不是喜歡姜姐？”
盛博淞“嗯”了一聲。
轉過身，尹珂把手搭在了盛博淞的肩膀上，不懷好意地抖了下眉，“你今天吃生姜了嗎？”
盛博淞：？？？
卧槽？她竟然也是生姜黨？！
之前姜舒既然提出了簽約的意見，尹珂當然也找了好幾個公司了解情況。
尤其是聚星，在跟劉鴻交談的時候了解了他的計劃。
劉鴻提出了包裝秦韓的想法，也願意力捧秦韓，作為回報，尹珂也成了生姜黨一號粉頭手下的一員猛将。
尹珂對有趣的事都充滿了興趣，加上原本對姜舒的印象就不錯，自然也希望姜舒和盛博淞能夠早早地在一起。
雖然自己和秦韓還沒革命成功，但能幫一個是一個。
尹珂：“自己的未來就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裏，你既然選擇當藝人，那就義無反顧地走下去，我相信，姜姐會支持你的。”
多了一名隊友的感覺真好，盛博淞寬心地點點頭，說：“謝謝你，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也會盡力。”
“別以後了，”尹珂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點了幾下，“我現在正好有個事要拜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