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出訪

多日子,明月霧獨自靜坐禦書房,手指輕敲桌面:

放開明月楓,如縱虎歸山,拴住他,也确實不能将他怎樣。

與其同他這樣耗下去讓北昌繼續壯大,還不如賭一把,也許……

他明白,這個賭注非常大。

賭贏了,天下歸一,要是輸了,他就是階下囚……

禦書房龍案前,憑空出現人影:“皇上,想要多大的回報,就得承擔多大的風險,請您早做決定!”

明月霧思想回歸:“國師,你來了!”

白衣白發,正是那鯉魚精,玄魚。

玄魚抱拳彎腰:“皇上,貧道是一方外人,也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您早做決定,天下歸一就能早一天到來。”

明月霧繞過龍案,到玄魚跟前:“國師,這計策風險實在太大 ,朕拿不定主意。”

“皇上,貧道還是那句話,想要多大的回報,就得承擔多大的風險,天下歸一,沒有那麽容易的。”

天下歸一!這個彩頭實在太誘人。

一國之君如賭徒。

他手中的籌碼,就是他的親哥哥明月楓。

明月霧到禦書房門口,閉眼深呼吸,內心做激烈鬥争。

玄魚到他身邊,好一陣才說道:“等到四海歸一那一天,您就是天下之主!”

天下之主!

這四個字,令明月霧嘴角微笑,睜開雙眼,似乎那場景就在眼前。

“來人,宣旻王入宮議事!”

一聲令,侯在殿門外的傳旨太監,匆匆離開……

大沐京城,地處偏南,雖已深秋時節,這裏還是花紅柳綠。

“駕……”

明月楓一馬當先,身後跟着殘應,還有十幾個侍衛。

京郊外一大片密林,又來這裏打獵,幾個月下來,大大小小的活物,都快被他打光了。

林中不時竄出一兩只野兔、山雞之類的,他也懶得理會。

一行人,停馬河邊。

他抱臂,立在河岸上,回想幾日前,明月霧傳他入宮議事。

滿朝文武,話裏話外、明示暗示,想請他出訪北昌。

包括明月霧,也是這意思。

他冷笑:“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就想起老子來了,我腦子又沒被門擠了”自語着。

這用詞,還是白玉的說辭,想起她,明月楓心中一陣抽搐。

殘應在他身後:“主子,皇上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我也想不明白,派我出訪北昌?難道就不怕,我聯合外人之力來反他?”

明月霧的做法,令他第一次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有什麽目的?

明月霧目的肯定不單純,所以他借口,自從回京身子虛,需要安心靜養,一口回絕了。

打獵也沒多少意思,林中轉悠一圈,準備回王府,接着去睡覺。

回去時,沒有來時快馬加鞭,一行人晃晃蕩蕩,由着馬蹄散步。

京城還是那麽繁華,酒肆茶樓林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卻沒心思,這樣的熱鬧、繁華,和他沒一點關系。

前方傳來打鬥,衆人停馬街邊。

十幾人圍住倆男子。

反正他也無聊,下馬,靠在街角牆邊,看他們打架。

殘應和衆侍衛,被明月楓這做派整愣神。

他們知道,王爺在遵守和王妃的約定。

也正是因王爺信守承諾,現在的王爺,和曾經天壤之別。

主子這般頹廢,他們也心疼。

衆侍衛同明月楓一樣,一字排開靠在牆上,看眼前衆人打群架。

混在百姓裏,一直盯梢的暗探們,見他們這樣,紛紛撓頭皮。

那場景,夠壯觀。

一群人打的你死我活,百姓們害怕被殃及,早躲得遠遠的。

而牆邊,立着一排抱臂觀戰的人,仿佛在看耍猴戲。

被圍毆的那兩人,功夫真不懶,那麽多人被他們放倒,他倆只擦破點皮,沒多大事。

一群人躺在地上,東倒西歪,他倆擡腳就要離開。

剛越過,地上一人翻身,一把抱住其中一人,那人直接摔倒。

摔倒之際,他懷中滾出一個粉色瓷瓶,一直滾到明月楓腳邊停住。

他低頭,望着那只瓷瓶,只覺很眼熟。

彎腰撿起看着手中物,那只手,漸漸顫抖。

殘應發覺他變化:“主子,怎麽了?”

明月楓沒吭聲,到還在互毆的幾人跟前,一腳踹開其中一人,這一腳不輕,被踹那人,趴在地上再起不來。

“多謝這位俠士。”那二人對他道謝。

明月楓将瓷瓶舉到他們眼前:“這個東西,你們從哪得來的?”口氣陰沉。

眼前人,令他倆有壓迫感,卻如實回答:“這個,是個叫白夜靈的大夫給我們的……”

他問,他們答,弄清楚了,原來那個白夜靈在北昌。

顧不得一切,翻身上馬,朝着皇宮去。

殘應塞給那倆人幾個銀片子,連同衆侍衛,一同快馬跟在他身後。

不等通傳,明月楓沖進禦書房:“皇上,臣願出訪北昌!”

明月霧正發愁,怎樣才能叫他出訪。

沒想到,這人竟然自己同意了,看着跪在下面的人,一臉急切,同他寒暄兩句,點頭答應。

無論他因什麽原因才同意出訪北昌,只要他願意,那接下來的,才能順利進行。

畢竟是親王出訪,皇家氣勢不可減,明月霧派皇家衛隊,一路護送。

殘應和貼身親衛,圍着馬車騎行。

馬車裏,他取出那只瓷瓶。

不會看錯,這只瓷瓶底部有個小小豁口,這肯定是她的那只。

這還是她,從寒山那裏偷來的。

他還記得,她偷蒙汗藥那晚,與她在白府打了一架。

收起瓷瓶,看着窗外景物閃過,明月楓有些恨自己:為何從來沒有将白夜靈、和白玉聯系到一起呢?

他聽過白夜靈的名號,也知道,白夜靈來自西北。

一直覺得,玉兒要是活着,肯定會去找他。

抱着那個希望,孤獨活了五年。

五年,都沒有她絲毫消息,他以為,往後的日子,也許真的就這樣了。

可今天,又給了他希望。

無論那個白夜靈是不是她,他都要去證實下。

大沐派旻王出訪的消息,已傳到北昌皇宮。

勉政殿上,裴景昊龍袍加身,端坐禦案後。

朝臣分出兩派,提出不同意見。

其中一方認為,皇上還是太子時,曾出訪大沐受了旻王的氣,他們派那旻王來,肯定沒安好心。

另一方認為,大沐派親王出訪,說明大沐還是重視北昌的,應對旻王禮遇相待。

衆臣為如何接待旻王,争論不休。

白奇一副面癱,卻暗暗緊捏拳頭:他來幹什麽?

裴景昊也還記得,五年前,在明月楓那裏吃的癟,現在大沐竟派他來訪,也想乘這個機會,報一報當初被他羞辱的仇。

又一想,那人雖說是個沒實權的親王,但他相當于白奇,也是個狠角色。

他與大沐皇帝關系不太好,大家有目共睹。

但五年前,他們兄弟合起來罷了自己一道,這個,裴景昊還是能看出來。

誰知道,他們兄弟會不會再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畢竟,牽扯到兩國利益,也不能做的太過分。

想報仇,确實難辦!

看白奇一直沒說話,裴景昊問道:“白将軍,你有何看法。”

大殿中央,白奇對上裴景昊:

“皇上,臣對旻王不敢妄斷,但有一點絕不能出纰漏,他既是親王,到了我國後,一定得護衛他的周全,萬一他出點事,咱們可就說不清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人代表的是大沐,他在北昌出點事,大沐就有理由找他們茬子。

雖然,北昌現在國力比原先強很多,但比起大沐還是遜色,所以公然與大沐對抗,如同以卵擊石。

所有人争執都停下。

沒錯,無論怎樣,都不能叫他在北昌出事,否則就說不清了。

北昌皇宮近段日子,都在為旻王來訪做準備。

明月楓一行人來的也不慢。

快馬加鞭,入了北昌邊境,北昌派出的衛隊已等候,衛隊護送,到聖京暢通無阻。

明月楓被一路護送,入了北昌皇宮。

不管裴景昊,多麽想報當初被他羞辱之仇,但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

明月楓的到來,宮中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

宮宴上,一片祥和,你來我往,無非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來北昌目的,主要是為探查白玉消息。

他派出的人,已打聽清楚,白夜靈在聖京開着一家小醫館,而那醫館來頭卻不小,身後靠的竟是鎮國将軍府。

明月楓心不在焉應付着,眼睛卻在四處瞄。

哪個是,那傳說中的鎮國将軍白奇?

瞅了一圈子,沒有對上號的。

五年前,裴景昊并沒見過明月楓真容,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他本貌。

渾身陰森,再加上臉上兩道傷,明月楓的氣場,讓裴景昊瘆得慌。

畢竟是一國之君,撐場子的氣勢還是有的,裴景昊端起酒:“旻王殿下,願大沐與北昌,世代交好,我們幹了這杯。”

明月楓同樣端起酒:“願兩國世代交好,幹!”

一杯酒下肚,繼續歡笑,絲竹聲聲入耳,曼妙女子身姿繼續舞動。

宮宴繼續,一直到夜深。

明月楓步子不穩,被殘應扶回行宮,打發掉北昌侍者,他酒醒了。

坐與矮榻上,面前就是殘應:“你今天可有注意,哪個是鎮國将軍白奇?”

殘應搖搖頭,宴會時,他一直跪坐明月楓身後,參加宴會的有些什麽人,他看的一清二楚。

傳說,那人相貌生的極英俊;沒瞅見,能和傳說對上號的人。

脫掉朝服,他打算現在就要出去,被殘應攔住。

“主子,這畢竟是北昌皇宮,稍安勿躁。”

他心急,但殘應說的沒錯,這裏是別人的地盤,不由他莽撞。

壓下心中急切,又坐回矮榻。

北昌地處更北邊,這裏已進入寒冷時節。

殘應将炭火盆,往他跟前挪動下,以方便他暖身。

烤了半天火,他吩咐:“将他們全叫進來,這麽冷的天凍壞了怎麽辦。”

北昌皇帝比他更擔心,他的安全,有北昌的人為他保駕護航,不用白不用。

侍衛們圍坐火盆前烤着火,他們也是第一次來北昌,但對這樣的環境并不陌生,西北和這一樣,進入這個時節,也會這麽冷。

衆人安靜。

一聲“皇上有賞!”細長的太監聲入耳。

明月楓被殘應扶着,搖搖晃晃迎上前:“皇……皇上…賞本王什麽了……”他還不忘打個酒嗝。

來人笑呵呵:“我國入寒早,皇上怕王爺不适應,特為您送來暖床的。”

說着話,那太監轉身:“都進來吧。”

四個宮裝打扮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到明月楓眼前,盈盈一拜:“奴婢見過旻王殿下。”

那太監問道:“王爺可還滿意?”

“滿意,本王太滿意了。”

離開殘應攙扶,将面前女子一手摟一個,還不忘對來人道謝:“替本王感謝皇上好意,公公慢走,不送了。”摟着她們朝裏去。

那太監有些窘,怎麽來的,又怎麽回去。

待來人都離開,明月楓目含煞氣盯着她們,叫人渾身發毛。

轉圈子打量她們,停到她們身後,後頸處,一人一下,四女軟軟倒下。

“賞給你們了。”他語氣淡淡的,臉上一絲邪笑。

“謝主子賞賜。”

那四個女子,去給侍衛們暖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