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陰謀
秋風瑟瑟豐收季。
聽說,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唯獨沒有赦,與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支持裴景昊的,自不必說。
活着的加官進爵,死了的,也不用擔心家人沒有供養,他們用命,換來家族榮譽。
先皇後謀反,她只得去皇陵,為先帝守靈贖罪。
宮中無太後,裴景昊的原配太子妃,現已是皇後,獨大後宮。
還有蠢蠢欲動不服的,白奇将他們,殺了個幹幹淨淨。
北昌國,再沒有人敢,不服裴景昊,不服他的,都去伴駕先皇了。
這一切,都是白将軍的功勞。
将軍府已恢複往日,只稍微加強護衛。
白玉坐在秋千椅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沉思!
從別人嘴裏聽到,現在的白奇,殺人就跟切菜那麽随意。
她知道,一将功成萬骨枯。
但用得着将所有人,趕盡殺絕嗎?
她覺得,曾經的那個小男孩,身上戾氣越來越重。
秋千輕輕晃動,她還偏着腦袋看天空,白奇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她沒注意。
看她思想神游,白奇手掌在她眼前晃一下,終于叫她醒神。
白玉下秋千:“小奇,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熟悉面孔,還是那麽俊美,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殺人的人。
又注意,白奇原來的銀色盔甲,現換成黑灰色戰甲,這身袍子穿在他身上,襯的他,渾身透出一股陰寒。
她不由自主,打寒顫。
他現在的氣息,令她很熟悉。
但又想不起,這種陰寒熟悉曾在哪裏感受過?
定定瞅他發開呆。
他微笑:“姐姐,我回來半天了,你想什麽呢。”順手拉着她,兩人又坐回秋千椅上。
與他牽着手,将他看半天:“小奇,能否聽我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現在……”
還沒說完,他原本微笑的臉冷下,他的變臉速度,讓她感到越發熟悉。
與他對望,他目光陰寒。
她腦中又顯出另外一雙眼睛,兩雙眼睛,好相像。
對望中,白奇開口:
“姐姐,我現在踩的,正是白骨堆成的山,為了站的穩,必須堆砌更多的白骨,我才能夠不掉下去,你說我能怎麽辦?”
腦中又冒出,何時聽過的相近言論:
“……為了能使我這輩子活的長點,我比別人更狠,誰要威脅到我,我會将他們趕盡殺絕……”
多麽相似的話。
那話是誰說的?
兩段話,異曲同工!
發覺她面色不對:“姐姐,你怎麽了……”他緊張。
欲裂頭疼襲來,她痛苦抱着頭。
白奇跳下秋千椅,扶住她身子:“姐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他一臉恐懼。
她還抱頭:“小…小奇,我頭好疼……”額頭開始滴汗。
白奇急切:“來人,快去請大夫。”将她一把橫抱,送回房。
她雖是大夫,但醫不治己!
大夫來到,她的頭疼已消,細細診斷,沒發現,她哪裏有疾,開了幅靜神方子,安頓兩句便離開。
他坐在床邊看着她:“姐姐,你剛才吓死我了。”
她神色恢複,笑笑:“我沒事,也許是失憶的後遺症吧……”
白奇面色緩和,離她更近,擁抱她:“姐姐,答應小奇,永遠不要離開我。”
這話,令她心跳加速。
腦中又回蕩:“……乖寶貝,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伏在白奇肩頭,她下意識:“好,永遠不離開。”
她沒看見,白奇發自內心的笑。
白奇被封鎮國将軍,他比原先更忙。
新皇登基,還有很多事需要他來做。
白奇的鐵腕,不但幫裴景昊坐穩皇位,也鎮住,還在暗處的異心者。
而他,也相當會做人,幫裴景昊掃平一切後,主動交出兵權。
這做法,令裴景昊原本對他,還有那麽點的猜忌心,完全放下。
畢竟,國家安寧還要仰仗他,不能收回他全部兵權,只收回一半兵符。
另一半,繼續在白奇手中,只要不是大的調兵,任由他随意。
白奇還如原先淡漠,和誰都是點頭之交。
這令裴景昊相當滿意。
遠在另一邊,大沐京城,皇宮乾政殿。
明月霧端坐龍椅。
朝臣正議論紛紛,北昌新皇登基,應派人出訪北昌,以示友好。
北昌新皇,正是五年前,來訪過大沐的,北昌太子。
衆人議論的,主要也是圍繞着,那位鎮國将軍。
以前,大沐并不将北昌放眼裏。
後來,北昌出現一位戰神将軍,短短幾年間,那人将北昌周邊一些諸侯小國全掃平,收複皇權集中。
現在的北昌,不可小觑。
而且聽說,那人為了推北昌太子上位,将忤逆者,殺的幾乎消失殆盡。
如此殺伐果斷的人,讓人不得不防。
上位者,總有一統天下的野心,明月霧也不例外。
他能坐上皇位,還是從明月楓手裏,撬來的。
他想徹底除掉明月楓,卻沒機會,而明月楓,也不給他下手的機會。
沒想到,防了家裏面,卻叫外頭的人,乘機壯大。
他擱在龍案上的拳頭,越捏越緊。
眼下,确實不是找明月楓茬子的時候。
他現在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諒他也翻騰不出浪花來。
調整心情,明月霧問道:“衆愛卿,你們誰願出訪北昌?”
大殿衆人,剛才還言辭激昂,現在卻是你看我、我看你。
一想到,五年前,北昌太子被明月楓得罪過,誰都不敢主動攬下這差事。
誰能保證,北昌新皇不是個記仇的,萬一是個小心眼,那他們去了,還能落下好?
大殿鴉雀無聲。
明月霧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五年前,确實得感謝明月楓,要不是他,大沐已少了一座城,也是因為這,才得罪了北昌太子和公主。
他的這些臣子,歌功頌德時,個個精氣神十足,遇見點正事,都成了縮頭烏龜?
大沐,為何就不能再出個,明月楓那樣有點骨氣的呢?
越想越氣,“退朝!”袖子一甩,明月霧氣呼呼離開。
大家都明白,皇上為何突然發火,但全都裝糊塗。
旻王府。
荷花池邊,明月楓倚在躺椅上,閉眼小酣。
殘應抱臂立在他身側。
主仆二人,每天這姿勢,保持好長時間不變。
他被明月霧召回京,如同軟禁,一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只要不離開京城,你随意。
一連幾個月,明月霧的暗探,得來的消息都是,明月楓天天睡覺,殘應守在他身邊,護衛他。
這次回京,明月楓沒帶多少衛隊。
為防突變,他将衛隊分散派出,如果京城傳出動手信號,他們就會伺機而動。
回來後,明月霧對他不冷不熱,似乎同他打心術戰。
他如同被困在籠子裏的老虎,渾身有勁沒處使,有火發不出。
有時在想,幹脆主動撕破臉皮。
又想到,他答應過白玉,絕對不主動挑起戰争,硬是忍住了。
因為她,他變的優柔寡斷。
秋風送來涼意,明月楓睜開眼,坐起伸個懶腰。
“睡的老子腰都疼。”
他站起,随意活動。
殘應沒變化,壓低聲音:“今日宮裏傳來消息,皇上想派使臣出訪北昌。”
“估計沒人敢去吧。”
“确實沒人敢接這差事,聽說皇上因這,憋火氣下了朝。”
明月楓輕蔑一笑,再沒說什麽。
他現在,每天不是待在旻王府睡覺,就是閑暇時間去打獵,反正閑時間多的是。
他一直在思考,明月霧到底想幹什麽?
也懷疑過,是不是被他察覺到什麽,可明月霧只将他晾在一邊,沒任何行動,确實令他費解。
現在,只得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皇宮密室裏。
明月霧背手立牆邊,看着牆上一副山水畫。
他身後,一個從頭到腳包裹嚴實的黑衣人。
那人抱拳對上他:“……皇上,您的統一大業,只有旻王能幫您完成。”
“這畢竟是步險棋,我怕到時候,誰都拿不住他。”他對上黑衣人。
黑衣人繼續:“您現在拿他也是無可奈何!他如果出了事,他身後那些人,可都是不怕死的!”
明月霧閉眼,似乎被他的話有所觸動。
沒錯,只有明月楓,才能助自己實現統一大業。
也只有明月楓,才能和北昌那個鎮國将軍,有一拼。
閉眼好一陣:“你先回去吧,讓朕考慮考慮。”
他獨自靜坐,輕撫額頭,陷入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