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14)

礎上,拿回自己的自由。

誰知殷煜尚未回話,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她回頭一看,頓時目瞪

口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她語氣裏都是匪夷所思。

殷煜正冷着臉站在她身前,他身邊就是那個老人。

那麽,房間裏的人又是誰?

她明明聽到了那聲音是殷煜的!

“老谷!”殷煜怒喝。

“二爺……”

“誰讓你開鎖讓她出來的!”

老谷不應聲,他見這位小姐身上完好無傷,便以為不同于之前幾位。

“滾出去。”

老谷低着頭退了出去。

但是林以涼卻迷惑着,她看着殷煜,視線又掃了一下房間門。

“你……”

“很好奇裏面是誰?”

殷煜盯着那道門,目光冷厲無情。

“你的事情,我不敢興趣!”

殷煜冷哼了聲,“我的事情?”

接着接近了那道門,随意地敲了一下,“知道她是誰了麽?她是林、以、涼。”

房間裏依舊是靜寂一片,但是空氣中莫名多了幾分凝滞。

林以涼不知道他對裏面的人這麽說是為了什麽,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裏的環境怎麽樣?”

他環視着和周圍,神色裏都是滿意。

林以涼又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想把我鎖在這裏?想那些女人那樣!”

他指了指摟上的方向,“那個房間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可惜,之前你一直不肯跟我回A市,如今還不是來了?”

“你這是非法囚禁,是犯罪!”

“呵!”他朝着她肆意地笑,不是一貫的嚴肅。

“真可笑,什麽是法,殷家就是法!”

林以涼因為憤怒,眉間皺在了一起。

殷煜伸手,似是想要幫她撫平。

林以涼厭惡地後退了幾步。

殷煜倒是不怒,忽然問她。“知道你母親怎麽死的麽,就在這裏!”

他指着緊閉的房間,“她在這裏上吊了,如今還在裏面呢!”

他這話分明不只是說給她聽,他還在刺激着裏面的人!

林以涼臉上布滿了無措,她越是這樣,殷煜就越瘋狂。

她聽見門的那邊,有人在痛苦地低吼,接着便聽到門被撞擊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但是這道門絲毫沒有受損。

“我沒有得到伊爾,有她也不錯,你覺得呢?”

殷煜湊近了門,低聲說着。

陰森詭異的聲音,讓林以涼意識到他要做什麽事。

她反射般就往外跑!

“殷煜,你瘋了嗎?!”

裏面的怒吼正好娛樂了殷煜,他仰頭哈哈大笑,“我的好四弟,我很久以前就瘋了,我以為你知道的!”

林以涼卻因為他這句話,停下了腳步。

四弟?!

那就是殷家的四爺殷肆?!

可是,他不是早就病故了麽?為什麽會被囚禁在這裏?

“別這樣對她,伊爾會傷心……”

殷肆的聲音已經鎮靜了下來。

誰知,伊爾兩個字再次觸及了殷煜心裏的痛。

“你有什麽資格提起她?”

見殷煜追了上來,林以涼腳下的步伐才重新提了起來。

只是他的速度快得太不尋常。

抓着她後背的衣服,一提便将她拖了回去。

她的背狠狠地撞上那道門。

她痛

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殷煜的臉就在她面前。

她聽見他說,“殷肆,你可要好好聽聽,你的女兒是怎麽被我上的!”

他的話讓殷肆更加有力地撞擊着門,“殷煜,住手!”

“禽.獸!”林以涼臉上盡是厭惡和惱怒。

心裏卻是掀起了波濤駭浪,她究竟是誰的女兒?!

【大姨媽來訪,躺在床上動不了,更新遲了。。抱歉。。希望妹紙都能繼續支持~~】

☆、082 伊爾在這裏,能不能幫我把她帶回家?

他的話讓殷肆更加有力地撞擊着門,“殷煜,住手!”

“禽.獸!”林以涼臉上盡是厭惡和惱怒。

心裏卻是掀起了波濤駭浪,她究竟是誰的女兒?刀!

為什麽殷煜會說她是殷肆的女兒?恍!

狂亂中的殷煜沒有發現身後正有人靠近,但是林以涼卻看到了。

那是殷老爺子,還有薄千丞!

“畜.生!還不放手!”

殷老爺子大喝了一聲,竟一手鉗制住了殷煜的肩膀。

骨骼錯位的聲響過後,殷煜不得不松開了林以涼!

林以涼沒有想到的是,殷老爺子的身手竟也如此矯健,殷煜連反抗都來不及,便被撂倒!

殷煜見到來人,神色大驚,随後一下子頹喪地跪在了地上。

殷老爺子身後的幾人上前将他牢牢按住。

林以涼雙腿發軟,竟一時站不穩,順着門滑了下去。

薄千丞上前将她抱起,眼裏流露着關切和緊張,“有沒有事?”

林以涼死死咬着牙關,搖頭。

但是她手掌心傳來的顫栗,卻讓薄千丞的心狠狠跟着顫抖。

如果,如果他們來晚了一步……

這個後果他不敢想象。

他将她緊緊摟緊,仿佛要将嵌進自己的骨血,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有事,會離開。

林以涼定下心來後,從薄千丞的懷裏看向跪在地上的殷煜。

他面無表情,如同套上了一層面具。

但是眼睛裏的解脫卻是那麽的明顯。

這個男人早在林伊爾去世的時候就跟着死去了。

這個軀體不過因為一絲奢念,而存活着,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

殷老爺子見林以涼沒事,便走到了那道門前,輕聲喚着:“小肆?”

“老頭子,是我……”

殷肆的嗓音沙啞着,帶着複雜的情緒。

外面的動靜他聽見了,知道林以涼沒有事,他也放心了。

※※※

緊鎖的房間被打開的時候。

一股沉悶的歲月的味道傳了出來。

在不遠處的地上,一個男人狼狽地坐着,身上的便服顯得很寬松,越發彰顯他的幹瘦。

他的雙腿僵直着,好似早已失去了知覺。

顯然老谷是經常幫他打理的,他頭發雖然淩亂但是卻很幹淨。

那張臉胡子拉碴,眼睛也如同死水一般,但是在看到林以涼的臉時,卻迸發了耀眼的光芒。

林以涼躲在薄千丞的懷裏,驚魂未定,不知為何,看到他時,眼裏瞬間掉下了眼淚。

這個男人定是久經折磨,到底是什麽讓他堅持至今?

“小肆!”殷老爺子看到男人時,一貫冷肅的臉再也維持不住,眼眶瞬間通紅。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甚至以為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去的人,卻是被小二囚禁在這裏!

骨肉相殘,要他這個白發人如何接受得了?!

“老頭子,至少我還活着。”

殷肆倒是看得開,反過來安慰着殷老爺子。

許久,殷肆看向了床上,“老頭子,伊爾在這裏,能不能幫我把她帶回家?”

他的語氣很尋常,但是說出的話卻讓衆人一楞。

大家的目光都集聚在那張大床上。

房間裏光線不足,但是依舊被這一幕糾緊了心髒。

枕頭上是一個骷髅頭骨,頭發幹枯發黃。

殷老爺子将薄薄的被子掀起,老淚衆橫。

這是一幅完好的女人的骨架,毋庸置疑,是林伊爾的。

林以涼的淚腺膨脹,捂着嘴

tang哭得厲害。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哭,把所有擠壓她心髒的情緒都發洩出來!

薄千丞何時見過這樣悲切的她,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只能輕輕吻着她的額頭,她的眉眼。

※※※

房間裏沉郁的氣氛被一個慌張跑來的男人打破。

他神色慌張,好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老爺,外面……”

一行人轉移到客廳,一時皆沉默。

房間裏反鎖着的女人全部被帶到了廳裏。

她們的年齡,從二十多歲到三四十歲不等,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特征。

跟林伊爾長得相似。

她們因為被關的久了,神志有些不清。

林以涼将臉埋進薄千丞的懷裏,不願再看一眼。

這個可悲卻又可恨的男人……

回到殷宅,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

殷煜被殷老爺子關了起來,等候殷家長老發落。

殷肆的住宅裏,此時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家庭醫師為殷肆看過後,吩咐要好好調養身體,至于雙腿的問題,他卻表情為難。

殷老爺子怕殷肆想不開,便讓醫師和他單獨談。

房間裏只剩下薄千丞,林以涼和殷肆。

殷肆半倚在床上,臉上已經清理過,那張臉和殷煜有七分相似,那聲音更是如出一轍。

“丫頭,過來……”

他朝她招了招手。

林以涼瑟縮了一下,她對殷煜是有心理陰影的,這麽相像的人,她一時難以接受。

可是他的神情,他的語氣,他的眼神和殷煜又完全不同。

他是個溫和的人。

薄千丞按了按她的手背,将一樣東西放進了她的手掌,“過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薄千丞走後,林以涼更加緊張了,上前了幾步,翕張着嘴唇:“你還好麽?”

殷肆笑開,“不用緊張,我是你父親,不會傷害你。”

他的話有着讓人信服的力量,林以涼坐在了凳子上,凝向他,“你為什麽這麽确定?”

“靠感覺。”

“感覺?”

殷肆點頭,又指了指她的手掌。

“還有那個項鏈,是我送給伊爾的,以涼也是我跟她一起取的名字。”

林以涼看着薄千丞塞到她手裏的東西,一根暗淡的銀鏈子,上面挂着一個橢圓形的墜子,中心雕刻着一個“肆”字,四邊雕镂着薔薇的花紋。

她記得,小時候有見過這個墜子,小薄子還說是她家人留給她的,暫時由他保管。

“我……”林以涼緊緊握着項鏈,有些坐立不安。

這種場面,她從未想過。

當她以為殷煜是她的父親時,她甚至不想回到這個地方。

但是如今,她卻是無措的,怕自己說錯話,傷了這個男人。

如果這就是血緣在作怪的話,那麽她想,她的确不讨厭這樣的一個父親。

殷肆眼裏多了幾分慈愛,嘴角揚了揚。

“你母親的事,想聽麽?”

林以涼點頭。

殷肆的眼眸變得迷離起來,記憶裏鮮活的女子,讓他感到自己的心髒還在跳動。

殷肆和她母親林伊爾在高中開始相戀。

林伊爾是孤兒,一直寄居在親戚家,受到的待遇不怎麽好。

高中畢業的那天,他把她帶回了殷宅。

彼時兩人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整天把愛情挂在嘴邊,愛情就是他們的全部。

林伊爾美麗嬌俏,最有吸引力的是她的笑容。

好像薔薇花綻放的瞬間,讓人忍不住折服,更想要讓這朵薔薇花永遠歸己所有。

也許,殷煜便是這樣愛上她的。

殷老爺子也算是開明之人,沒有什麽早戀的概念,孩子的感情,他向來不插手。

殷煜和殷肆開始公平競争林伊爾的時候,他還很贊同。

只要手段光明,他倒是樂意看到自己的孩子這種朝氣。

但是,殷煜卻沒有大家以為的那樣光明磊落……

說到這裏的時候,殷肆的臉色浮現了一絲恨意和陰鸷。

他猶記得,那天早上,伊爾來找他時的表情。

絕望的,驚恐的,悔恨的,悲切的……

但是,她只是直直看着他。

她說:“肆肆,我們分手吧……”

她說:“我發現我喜歡阿煜多一點。”

她說:“肆肆,對不起……”

他明明看到她眼淚流得肆意,他知道她不是會這麽快移情的人。

但是他太過震驚,竟然沒有追上去。

甚至沒有找她要一個解釋。

他是真的受到了打擊,自己的女朋友最終愛上自己的哥哥。

之前伊爾擔心他會誤會的時候,他還自信滿滿,說兩人的感情堅不可摧。

沒想到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他的人就撲往了他哥哥的身邊。

他和伊爾本來報了外地的大學,但是她最終卻去了A大,她說她舍不得殷煜。

開學一個月的時間,他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沒有伊爾在身邊的日子,時光都流得很慢,所有的思念都蒸發到空中,消散不去。

伊爾出現在他寝室樓下的時候,他忘了語言,甚至忘了呼吸。

她穿着寬松的t恤和短褲,好像有肉些了,看來她現在過得很好。

他知道她有些小迷糊,還很路癡,她一個人到底是怎麽來到他學校的……

“你怎麽來了?”

他走到她身邊,問得小心翼翼。

“我路過……”

她嫣然一笑。

明明知道她說的是謊話,但是他的心還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他們之間陌生了很多。

伊爾很快便離開了。

她走出幾步,忽然停下,轉身跑了回來。

雙手挂在他的脖子,将他的臉拉下,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跑開。

周圍傳來的口哨聲讓他晃過神來,但是伊爾已經不見了身影。

“帥哥,還不去追,女朋友就走了哦~”

有人提醒着。

但是他的腳卻好像生了根一樣,提不起來。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她早就離開了。

寒假回家的時候,他才得知她失蹤的消息。

他去了所有他們常去的地方。

在高中那棵老橡樹下,他找到了一個本日記。

是她的。

一行行看過,字裏行間裏她的焦慮和驚恐,讓他的拳頭握得死緊。

殷煜竟然用藥,對她……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兄弟來搶伊爾,只要他有能力,但是卻不能夠容忍他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怪不得她會說分手,怪不得她會來學校找他……

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絕望,該有多無措,可是該死的他,卻什麽都沒有做!

日記停在九月二十八。

就是她去找他的那天。

他開始慌了,他要去哪裏找她

他回到殷宅,首先去找了他的二哥殷煜。

但是卻正好看到他往外走,他想了下便跟了上去。

他們去的正是那座別墅。

那時候的別墅還沒有現在這麽陰森。

他潛了進去,沒想看到的竟是讓他徹底瘋狂的一幕。

客廳裏,殷煜伏在她身上,兩具身體糾纏着。

而伊爾雙目早已失去了光輝,如同早已死去。

觸及到他的目光時,她的瞳孔不斷地擴大。

“肆肆……”

叫了一聲後,她倏地捂住自己的臉,“不要,不是我,肆肆,不是我!”

她的反應讓殷煜往後看,見到他,殷煜先是愣了一下,随後站了起來,将地上的衣服拿起。

“你跟蹤我?”

“禽.獸!”

他上前,拳頭往殷煜身上砸。

但是他的身手遠遠不及他!

“哼,小肆,你就這樣對你哥的!”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

林伊爾已經縮成了一團,雙手圈在膝蓋,身上的衣服根本遮不住什麽。

她雙目呆滞,好像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看着這樣沒有生氣的她,心髒仿佛枯竭,只是他尚未靠近她,殷煜便在他背上重重一擊!

劇痛讓他跌倒在地,再難動彈。

那一晚,殷煜将他鎖在了一個房間。

第二天,殷煜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面目猙獰。

他才知道,他深愛的人已經死去……

那時的他,心髒好像也跟着停止了跳動。

殷煜要的就是折磨他,殷家的人一旦愛了就停止不了,為了愛甚至可以毀去任何東西。

殷煜折斷他的腿,丢進了房間,他想着,就這樣跟着伊爾去也好。

但是殷煜的一句話,卻讓他的求生意識回歸。

“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長大後的模樣麽?”

他想起伊爾日記裏提到過的小生命,難道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不知道殷煜是怎麽和家裏說他的事,但是他被囚禁的二十多年來,除了殷煜和老谷,他誰都沒有見過。

但是他并不寂寞,房子裏有伊爾……

林以涼聽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是感到悲哀,還有一絲絲滲出來的心疼。

沾上了愛情,任誰都別想全身而退。

她想到了她跟薄千丞。

是不是走到一起重要經歷一番相互折磨?

殷老爺子帶着醫師進來,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

薄千丞也跟在身後。

殷肆的腿并不是沒有恢複的希望,國外的醫學更加先進,最好出國治療。

殷肆并不反對,他能不能康複,他并不在意,但是他不想讓這些關心他的人傷心。

見他答應出國治療,殷老爺子也松了口氣。

“小肆,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年我……”

當年那場車禍裏,找到了面目全非的男人,他們都沒有任何懷疑,以為殷肆就這樣沒了……

誰知道這不過是殷煜設的一個局。

“老頭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感性了?”

殷肆嘴角扯出一個笑。

殷老爺子也覺得自己在晚輩面前,失了顏面,拍了拍殷肆的肩膀道:“回來就好,好好休息。”

殷老爺子走後,殷肆朝着薄千丞開口了,“你就是薄千丞?”

語氣說不上善意。

他雖然被囚禁,但是殷煜每每都會

給他說丫頭的事,以刺激他。

“我是。”

薄千丞點頭。

殷肆這才對林以涼道:“丫頭,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他聊聊。”

林以涼有些擔憂,但是還是聽從了他的話,出了房間。

“聽說你們有了個孩子?”

“嗯,是個男孩,小名是球球。”

薄千丞沒有想到他竟跟他說起了這個,有些驚怔。

“球球……”殷肆低喚着,有些感慨,二十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如同一場夢,夢醒時,他成了別人的父親,成了別人的爺爺。

只是很快,他的表情便嚴肅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經歷了什麽,但是,我不允許你再傷她一分,我想要你清楚,如果她想,整個殷家都是她的後盾,只要她想,無論是哪個男人,我都可以送到他面前。”

愛情裏難免有傷痛,他體會過,所以不想要自己的女兒也步自己的後塵。

薄千丞知道殷肆是想盡一份父親的職責,他在關心他。

“我會努力,不讓她受傷。”

這不是承諾,而是他的心聲。

※※※

薄千丞從房間裏出來,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問了女傭才知道是回房了。

他邁步朝着她的房間去。

林以涼怕是累極了,鞋子都還沒脫就躺在了床上,眼睛緊閉,輕輕的酣睡聲響起。

他放輕了腳步,坐到床邊,伸手幫她脫下了鞋子。

幫她調整了一下身子,再蓋上被子。

林以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覺,自己如同浮萍一般,一直在飄蕩,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什麽,讓自己停下來。

薄千丞本想去關燈,但是手掌卻被她死死抓住。

他看着那小小的纖長的手指,唇畔染上了笑意。

很久以前,她經常這麽拽着他。

他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唇邊,溫熱細膩的感覺,細細地填滿他的心髒。

他翻身上了床,将她撈進懷裏,下颌磨蹭着她的發心,“阿涼……”

林以涼幽幽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了薄千丞的懷裏,耳邊還是他的輕呼聲。

這一幕,如同在夢境一般,她伸手穿過他的腰,摟了上去。

薄千丞身體一僵,“你醒了?”

林以涼點頭,她神經一直緊繃着,睡了也不安穩。

“你來了,球球怎麽辦?”

“球球有吳媽照顧着。”

“我以為……”她沒有在說下去。

她以為,有了球球,他就可以不用顧忌她了……

他來了,是不是說明,他還是在乎她的,什麽離婚都沒有發生過……

薄千丞知道她那句沒有說出的話,他只是沉默。

如果要不傷害,最好的辦法,是不糾纏……

※※※

林以涼不知道殷家的長老會是怎麽來的,只知道,殷煜被關押了起來。

因為才生了孩子,又經歷了這麽多事,林以涼身體終于受不住了,整個人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修養了一個星期才好了起來。

因為殷肆的回歸,殷獲和殷落也趕了回來,跟殷落一起的還有他的一雙兒女。

林以涼和薄千丞在殷宅呆了一個月,這個月的相處,林以涼也開始接受這個家族。

殷肆出國的那天,林以涼看着他坐在輪椅上的背影,忽然跑了上去。

跪在他面前,眼淚一直往下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殷肆伸手幫她拭了一下眼淚,“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麽……”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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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詞,她是從十五歲開始練習的,沒想到現在叫出來,卻依舊陌生。

【子靜一天更新七八千,有讀者留言說更新得少,子靜白天上課,晚上通宵碼字,因為十一點斷網,只能白天發文,有時候被事情耽擱,會遲一點,但是從未斷更,子靜覺得真的已經盡力。。這本書數據不好,寫的也很無力,希望親們能體諒吧。】

☆、083 她命中有劫

這個詞,她是從十五歲開始練習的,沒想到現在叫出來,卻依舊陌生。

陌生中帶着讓人心顫的力量。

殷肆從被救出來後就一直保持着的笑容,終于平複了下來,他眼睛開始變紅,眼睛一眨,裏面有水澤的光亮刀。

他知道,即使有血緣關系在,要忽然接受別人成為自己的親人,是很難的。

她能夠這麽快接受他,他很開心恍。

他張開雙手,林以涼就這麽摟了上去。

機場人來人往,離別的人都在相擁着,但是獨獨這一對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微微酸澀,又帶着幸福的擁抱。

“丫頭,跟他好好過,殷家不适合你。”

殷肆嗓音顫抖。

不是他不想認回這個女兒,而是不能。

他怕,怕她應了那一個劫。

“嗯。”

林以涼并不在意能不能被殷家承認,她要的從來不是一個身份,而是一份親情。

如今,她得到了。

“要是他對你不好,去找你小五叔,知道麽?”

殷肆這次說了很多話,好像将埋了二十多年的話一下子全部掏了出來。

林以涼只是點頭,淺笑盈盈。

※※※

兩天後,A市。

一輛車駛進了薄家大門。

吳媽笑着迎出來,接過了林以涼手裏的東西。

“先生,夫人,你們可回來了!”

“吳媽,這些天辛苦你了,球球呢?”

林以涼語氣有些急切,她的孩子,她見面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在客廳呢,莫先生在看着。”

“莫先生?”

薄千丞皺着眉,看向了吳媽。

他可不知道,随便一個人都可以進這裏。

“啊,莫先生說是夫人的朋友,來了好幾次,我就……”

林以涼想到一個可能,笑着跑了進去。

客廳的沙發上,莫令正低頭逗弄着懷裏的孩子。

半年多不見,莫令變了很多。

一身的陽光之氣收斂了不少,五官輪廓更加剛毅成熟。

此時嘴角含笑,目光如天際星辰,好像抱着什麽珍寶。

“莫莫!”

她叫了一聲。

莫令愕然看過來,見是她,大大地揚起了笑。

一如當初的親密無暇。

“小涼涼,你可回來了!”

“你怎麽會來?”

她走到沙發邊,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一邊問着一邊伸手探向球球粉嫩的小臉。

“知道你生了孩子,便回來看看,可是一連幾天你都不在,幸好我長得可靠,吳媽就讓我進來了。”

莫令笑着解釋,還自戀地朝她抛了一下媚眼。

“嗤!你怎麽還是這麽自戀啊?”她瞪了他一眼,遂點了點球球的小鼻子,“球球,這是你莫叔叔哦~”

莫令低眸看着她低眉垂眸淺笑的模樣,忽然有種錯覺,他們是一家人……

這樣的場景在薄千丞看來,更是刺眼。

他神色晦暗,眼底透着無盡的悲哀和憤怒。

但是很快,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藏起來。

他看着她唇邊的微笑,眉眼間的欣喜。

獨自轉身上了樓梯。

不糾纏,便無傷害。

聽到聲響,林以涼看向階梯,卻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孤寂悲涼。

她愣了一下,莫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不會是吃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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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涼回答不來。

在以前,如果是吃醋,他會直接暴躁地一拳揍過來,然後霸道地将她帶走。

可是他只是沉默地離開。

這是不是代表,他不再在乎她跟誰在一起?

手指忽然被包裹,她回眸看向球球。

發現他正用小小的手掌握着她的食指,純淨的眼眸瞪得圓圓的,小嘴一動一動,吐着泡泡。

被他可愛的樣子萌到,林以涼心裏的灰霾被壓了下來。

她從莫令懷裏抱過球球,莫令只是在一邊笑着看她。

邊上的吳媽,看了眼樓上的方向,又看了相處融洽的兩人。

有些找不着頭緒。

莫先生不是薄先生和夫人的好朋友麽,先生怎麽反倒走了?

林以涼親了親球球滑嫩的小臉,才看向莫令。

“莫莫,記得以後發達了要關照一下我。”

她知道他的夢想是當導演,現在在外國,她不了解他的情況。

“你都嫁進了豪門,還需要我關照?”

莫令說這話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心裏被重重的石塊一下一下地撞擊,鈍鈍的痛。

但是他唇畔依舊帶笑。

林以涼卻在聽了他的話後沉默了。

莫令恍若沒看到,繼續笑着打趣,“不過我的電影女主可是一直為你留着,怎麽,有興趣麽?”

林以涼汗顏,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可沒少當他微電影的女主,但是拍完後就沒消息了。

每次她問他要視頻,他只是苦着臉告訴她,他技術太爛,實在拿不出手。

往往都會氣得她好幾天不理他。

她好歹也花了幾天時間在拍攝上,誰知道,沒有一次能看到成品的,實在有枉他S大才子的名聲。

“你這樣固執,以後還怎麽拍電影啊?難道都不需要女主麽?”

林以涼有些氣惱。

莫令卻笑得越燦爛。

這個話題卻沒有再繼續下去。

傍晚,林以涼本想留莫令用餐,但是莫令卻沒有答應。

“我明天要趕飛機,家裏今晚讓我回老宅聚餐,下次吧。”

“你又要走了?”

“嗯,會想我嘛?”

林以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刻意戰栗了一下,“別肉麻,又不是再也見不了。”

“這次可能要好久不能見面呢。”

“過年過節總會回來吧?”

莫令但笑不語。

“你和莫清……”

“別提他。”莫令忽然斂了笑。

他當初一直沒澄清這件事,是為了能在她身邊有一席之地。

如今他卻不想她繼續誤會下去。

林以涼以為說到了他的傷心事,有些內疚,努努嘴道:“感情的事,我自己都一塌糊塗,我就不開解你了,你好自為之。”

莫令嘴角翹起一個弧度。

“的确是一塌糊塗,記得,如果他對你不好,如果你厭倦了呆在他身邊,告訴我。”我帶你走。

林以涼抿唇,有些感動,“我們的事你不用擔心。”

我們……

她用了“我們”……

莫令嘴角弧度有些僵硬,還有些陰寒。

他在這裏說這些話,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了。

送走了莫令,林以涼在客廳的餐桌上見到了薄千丞,他在安靜地用餐。

她張嘴,小薄子三個字卻怎麽也沒有辦法再叫出口。

這種感覺很陌生。

從殷家回來後,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如今,他們之間的狀态,是她一

直賴着他!

吳媽從樓上下來,看到她,說:“夫人,先用餐吧,小少爺已經睡了過去。”

林以涼朝她點頭,坐到了餐桌的另一頭。

兩人皆沉默着,林以涼沒有什麽胃口,很快便放下了碗筷,上樓前,吳媽神秘兮兮地叫住了她。

“吳媽,怎麽了?”

“夫人,這是你當初買下的,挑個好時機送給先生吧……”

吳媽笑着将一個盒子放到了她手裏。

這是球球出生那天,她買下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他生日自然也是過不成的。

林以涼将盒子握在掌心,點了點頭,“嗯。”

可是,如今這份禮物似乎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她打開盒子,兩枚款式簡單的戒指擺在其中。

戒指內側,刻着他們名字的首字母。

這是屬于他們的獨一無二的戒指。

她看了眼空蕩蕩的無名指,心裏有些苦澀。

他們的關系,只是一張結婚證維系着,沒有婚禮,沒有戒指。

※※※

林以涼将嬰兒房的小床移到了卧室,球球顯然剛睡過,精神很足,不哭不鬧地乖巧得可以。

“球球,什麽時候可以叫一聲媽咪呢~”

她搖晃着被球球握着的食指,笑意清淺。

門外,薄千丞本來想要推門而進,看到這一幕,卻忽然止步。

這樣的美好,他舍不得打破。

林以涼再次将球球哄睡過去,才跑進了浴室。

洗浴過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感覺到身邊的床微微下陷時,她微微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