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各懷鬼胎

賭局已開,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頭皮,将賭局進行下去。

國師說的對,明月楓和白奇聯手,天下歸一,會來的更早。

明月霧閉眼,迎着寒風,呼吸微微急促:為了天下歸一,忍!

有白玉作伴,明月楓笑的時候多了,他面上輕松自在,其實一刻也不敢放松。

宮裏傳下旨意,歲末(除夕)節後,他想回漠臘,或留在京城,随意。

盯梢王府的暗探,已撤掉。

明月霧的舉動,越發令他摸不着頭腦。

宮裏眼線,時不時傳來明月霧動向。

如以往,無論有用的,還是無用的,他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探子查,明月霧身邊,有位神秘國師,但那國師是誰,無人知曉。

除明月霧,還有誰見過那國師,無論探子怎麽查,都查不出。

明月楓靜坐書桌後,看着桌上五張羊皮卷,腦中不停思索。

那晚接風宴,他那樣駁明月霧面子,明月霧竟都忍住了沒暴跳。

他的耐心,何時變的這麽好了?

神秘國師?

難不成,他的變化,和神秘國師有關?

那位神秘國師,又是何方神聖?

明月霧并非偏聽小人言的昏君,他能看重此人,将此人奉為國師,說明此人定不簡單!

眼睛盯着羊皮卷,他吩咐:“殘應,叫白奇來。”

守在書房門口的殘應,立刻去了後院。

白奇每天躲在後院一間,專門存放兵書、沙盤的房間裏,鑽研排兵布陣。

這些都是常見兵書,與他曾讀過的,并無多大不同。

他主要,将明月楓做了批注的,仔細研讀,再與三十六計相結合,這些兵書越看越有趣。

聽說明月楓找他,白奇放下手中讀物,站起伸個懶腰。

随同殘應,朝書房。

“姐夫,你找我!” 白奇立在書桌前。

看到桌上五張羊皮卷,他面上劃過一絲驚,随即正常。

明月楓繞過書桌,到他跟前:“是否驚着你了?”

“算不上驚,姐姐說過,她曾将三張羊皮卷送了人,我猜那個人八成就是你,加上我送你的,你還多一張,再得一張的話,你就是天下人的頭號公敵了。”

人人夢寐以求的羊皮卷,五張到了明月楓手裏。

再找到剩餘的一張卷,他就是,傳說裏,有可能再建立一個國家的人。

這樣的人,上位者,恨不得将他五馬分屍;野心者,也想從他這分一杯羹。

他會豎更多敵人,也能為自己,招攬來一幫追随者。

明月楓抱臂:“老子豎的敵,多了去了,還怕豎敵?”

白奇面無波動:“姐夫,你打算現在怎麽辦?”

明月楓踱到書房門口,半天才道:“我預感不太好,恐怕皇上發現什麽了。”

白奇随他身後:“他發現你的動作,卻沒動靜,這不符合常理呀。”

“這就是我怎麽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先前,他派我出訪北昌,我就覺得奇怪,現在又如此放任我……”轉回頭,與白奇目光相對

白奇已從白玉嘴裏聽說了,那晚接風宴,明月楓故意駁了皇帝面子的事。

皇帝居然連這都能忍下來,說明他對明月楓,的确有所忌憚。

既是忌憚,那也說明,皇帝應該是知道了,明月楓背後搞出的事。

正常做法,皇帝會将他嚴防死守,決不縱虎歸山,但這位皇帝卻截然相反。

暗探全撤走,完全給旻王府自由!

他也想不明白,大沐皇帝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對望中,明月楓聽到了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下他肩膀。

“我想,你得和你姐姐分開一段時間了,你有無意見?”

“姐夫,你好了,我姐姐才能好,為了姐姐,短暫的分別,我怎會有意見?”

兩人相笑,互擊掌。

不得不防備。

白奇帶着明月楓的手令、還有兵符,小蘇和程虎,護衛他先去漠臘。

就算安排再妥當,他畢竟還陷在京城,等于群龍無首。

白奇曾統領三軍,漠臘有他在,明月楓便能安心應付京中事。

為白奇引路的,是那只,五年前被白玉拔了毛的海東青。

海東青一直盤旋明月楓頭頂,任何人近不了身的神鳥,見到白奇,落在他胳膊上,衆人驚呆。

有它引路,不怕迷失方向。

送走白奇,白玉每天也很忙。

她收到很多官家夫人、小姐的邀請,不是今天喝茶,就是明天賞花,幾乎天天有約。

她知道,那晚接風宴,明月楓的敲山震虎,起了作用。

官員與明月楓,本就沒太多接觸,他們也不敢,明着與旻王結交。

他們的主子是明月霧,萬一将皇上惹急眼了,他們會吃不了兜着走;但女人間的互相走動,他人多說不了什麽。

這些官員太太,對她大獻殷勤,還不是因個虛無缥缈的預言:大沐三代,天下必亂。

順風倒的牆頭草,做兩手準備,無論将來誰上位,他們不至于丢了烏沙帽。

白玉最看不起這樣的人,立場不堅定,下場就是,做弄權者的炮灰。

又應邀拜訪完一家,出來人家府門,明月楓順道等候她,一同回府。

白玉一肚子抱怨:“楓哥,做你的王妃,還真是個技術活。”

攬她在懷:“煩了?”

湊近他耳朵:“豈止煩,我都快瘋了,每家每戶,見面說的話都一樣。”

無非就是,他們久仰旻王了,願王爺與王妃白頭偕老了,請王妃在王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等等……

他也湊近她耳朵:“我也煩,我不招人,人卻來找我麻煩,煩也得忍吶!”

互相咬耳朵,一通抱怨後,白玉稍微舒服點。

旻王府大門口,不遠處街拐角,一素衣女子,瞅着王府大門。

門口值守侍衛把守,她想上前,又不敢。

在此靜候,等了大半天,遠處駛來馬車。

車子停,白玉先鑽出,扶着殘應胳膊,下到地上剛站穩。

身後一聲:“小姐。”腔調裏帶哽咽。

白玉回頭,驚訝道:“蘭翠!”

讓過車架,到她身邊:“蘭翠,你怎麽在這?”眼前女子比記憶中,憔悴多了。

蘭翠哽咽:“小姐…沒想到…奴婢還能再見到你!”眼淚流出。

白玉除了記得,當初因什麽而連累了蘭翠,蘭翠被誰救下送到一座尼姑庵之外,其它的都再想不起。

“小姐,奴婢沒地方可去,才來投奔你,你收下奴婢吧。”

不待白玉作答,已下車架的明月楓,接過話:“好啊,王妃正好缺個下人,你回來,繼續伺候你家小姐吧。”

循聲,看清那個,一身玄色華服的男子,蘭翠睜大眼,一手捂嘴。

白玉将明月楓看一眼:“蘭翠,怎麽了?”看到明月楓,她怎會這表情?

蘭翠手抖,腿更抖,不由自主跪倒:“奴婢該死,不知是王爺,王爺饒命吶。”連忙磕開頭。

這人正是五年前,京城郊外烤魚時,遇到的那人。

不用再解釋,這人是誰,蘭翠已明了,五年前她竟将旻王比作不三不四的人!

蘭翠還磕頭,不敢停。

白玉扶住她:“蘭翠,好了……”

明月楓見差不多了:“行了起來吧,本王念你護主心切,不追究你,好好用心照顧王妃,否則……”他痞笑上臉:“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一定盡心照顧王妃。”這才站起,立在白玉身邊,渾身驚懼不減。

有蘭翠在,白玉生活起居,方便很多。

幾天相處,蘭翠給她又講了很多,她忘掉的一些事,也弄明白了,明月楓那天,吓唬她的原因。

堂堂旻王殿下,居然也有,被下人怼的時候。

今日主仆,閑來無事,在房中做針線。

邊忙活,邊聊天,才知道,蘭翠這些年,過的并不好。

當初,被安置在尼姑庵的蘭翠,收到白玉托人,給她送去一些銀錢。

待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她便去找了心上人。

從來沒想到,原先說要賺了錢,替她贖身的心上人,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信了他的甜言蜜語,與他成親,成親後,苦日子開始。

他好賭,賭輸了,回來找蘭翠要錢。

白玉當初救濟她的錢,全被那人哄騙走。

後來懷孕,她還替人做針線補貼家用,丈夫根本不在乎家中死活,只将蘭翠當賺錢工具。

以為孩子出生後,他能收斂點。

哪想到,他認為孩子就是累贅,孩子不滿兩歲時,被他賣給人牙子,換取賭本。

賣孩子的錢,也被他賭幹淨。

家中幾間茅屋和一點點地皮,更沒剩下,蘭翠哭過,鬧過,都無濟于事。

到最後,那人要将蘭翠也賣了,也許是,缺德事做的太多,遭了報應。

與人發生争執,他被另外幾人活活打死。

官府判案,因她男人也有錯,判了那幾個行兇人打板子,那幾人家眷,又陪了蘭翠一筆錢,蘭翠這才脫離苦海。

前些日子,聽說旻王将遠在封地的王妃接來身邊,她一直守在旻王府大門前,想着能與白玉相遇不。

功夫不負苦心人,終于又與白玉相遇了。

白玉拉着她的手:“跟着我,以後不會再有苦日子!”她拍拍她手背。

眼淚又流出:“好,奴婢還像原先那樣伺候你。”順便抹把淚。

主仆繼續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另一邊書房。

殘應禀報:“……蘭翠這些年,日子過的很不好,嫁了個賭鬼,先被男人賣掉孩子,她差點也被她男人賣掉,後來她男人被人打死,她得了一筆賠償錢,日子才好過點。”

他眯眼,手指輕點桌面:“這麽說,她沒問題喽?”話中透出不信。

殘應繼續道:“有無問題,現在還不好下結論,但她,在咱們放出王妃要回京的時候,出入過幾次白府,這就有問題了。”

他點桌面的手指停下:“又是白季農……”

“她會不會,對王妃不利?”

“玉兒是他白季農的貴人,他不會對他的貴人不利,咱們就看看,他派蘭翠來,想幹什麽。”

殘應得令,下去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