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互相利用
再有兩月不到,便是歲末佳節,京城處處透出年味。
今天日頭暖,換掉華服,白玉身後蘭翠随行,漫步京城街景。
四個侍衛,不遠不近,暗暗保護,主仆二人,這裏看看,那裏轉轉。
“小姐,逛了這麽長時間了,你餓不餓?”
白玉笑笑:“你一說,我還真餓了,找個地方,咱們小坐一會?”
擡眼不遠處,街邊一座酒樓。
踏入酒樓,跑堂将她倆引上三樓,進到一裝飾簡約的隔間。
侍衛不敢離太遠,就在她們隔壁廂房。
只隔一牆的另外包廂內,白季農、還有玄魚,端坐桌前。
聽到白玉聲音,白季農不敢大聲說話。
“白大人無需謹慎,貧道在這屋子設了結界,外人聽不見你我談話。”玄魚給他個放心眼神。
“老夫忘記,國師乃仙家之軀,有國師在,确實無需謹慎。”白季農點頭道。
“白大人,你還是稱我為道長吧,貧道身份,只有你與皇上,還有少數幾人知曉,貧道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的存在,免得擾了貧道清修。”
“是是是,國師說的對。”白季農客氣的端起酒,敬玄魚一杯。
放下酒杯後,白季農豎起耳朵,靜聽隔壁動靜。
“小姐,嘗嘗這個!”蘭翠執公筷,為白玉碗裏布菜。
鴨肉入口,肥而不膩,細嚼品嘗咽下,後味留香。
白玉稱贊:“味道不錯,你也嘗嘗。”為她碗裏夾入一塊。
邊聊天,邊吃飯,有說有笑,飯過三巡:“小姐,離府這麽多年,你就沒想着,回去看看老爺?”
聽得白玉說,她忘掉很多事,也許,這是緩和她與白大人的契機。
“小姐,老爺原先對你,還是很好的,都怪府中他人嚼舌根,才叫老爺誤會你、将你冷落了。”
“哦?是嗎?”
“小姐,有空了回去看看吧,老爺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
“蘭翠,別說了,吃飯吧。”
白府的事,尤其白季農對她好不好,她不會忘掉。
蘭翠還同以前那樣盡心盡力,但總有意無意,提起白府。
白季農千方百計,想與她冰釋前嫌,上次打發吳伯來,目的沒達成,現在又是蘭翠。
白季農用了什麽手段,收買蘭翠這樣幫她說好話?
當初他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會有今天這局面?
見說不通,蘭翠也不再多說,只低頭吃自己碗裏的飯。
白季農一臉黑,白玉雖沒說多少話,但能聽出,她話中滿是不願意。
玄魚道:“白大人,你與旻王妃,畢竟是父女,誤會總能化解的。”
“敢問道長,您為何這樣幫着老夫?”
白季農吃不準,玄魚明明是皇上的人,卻為何要幫他搭上旻王的線。
旻王與皇上,劍拔弩張,扯破臉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他現在已失了皇上信任,一心想着能攀上明月楓,萬一将來天下易主,他還能穩立朝堂。
可如果,明月楓坐了江山,豈有他玄魚的立足之地?
實在搞不明白,玄魚打的什麽主意?
注視他半天,對方心裏想什麽,玄魚知道。
“白大人,本座身為國師,主要是為皇上着想。”
不等白季農搭腔,他繼續:“白大人,我要是你,就不會千方百計的,熱臉去貼旻王的涼屁股。”
“此……此話怎講?”
“皇上忌憚旻王,卻又拿旻王無可奈何,如果有人替皇上解了心頭恨,你認為,皇上會怎樣呢?”
聽清話中意思,白季農眯眼。
對呀,如果能替皇上解了心頭恨,皇上定會重新重視他;也就不用再擔心,将來天下易主,他被明月楓清掃了。
白季農表情變化着。
玄魚再添把火:“所以本座希望你,能與旻王妃和好,這樣你就有下手機會,旻王一死,你還是昔日風光的白大人,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沒錯,他為何要,熱臉去貼那人的涼屁股?
這樣低三下四,對方還不領情,如果替皇上拔掉心頭刺,皇上定會重新重用他。
但……
“道長,你說的沒錯,可老夫這麽做,會不會有…越俎代庖之嫌,皇上是否有其他打算?”
“天子心思,不是你我能揣測的,有一點你別忘了,旻王是先皇親封親王,正因他頭頂免死牌,皇上就算想朝他下手,也得有合适理由吶,皇上是要面子的,別人,就不一樣了……”
話說的如此白,白季農要是不明白,和白癡有什麽區別。
一杯酒又下肚,白季農心情起伏。
隔壁房間,白玉和蘭翠離開。
離開時,蘭翠看了眼,另外的包間門。
剛才她與白玉說的話,白季農肯定聽見了,是小姐不願意和好,她已盡力。
待到白玉離開好長時間,白季農才出酒樓,上了馬車,吳伯駕車回白府。
夜色烏黑。
白玉躺在明月楓懷裏,一手搭在他胸膛,他們呼吸均勻。
卧房窗前,玄魚隔窗戶,看到屋內景象。
多年不見,她的陰魂術竟被解了?
難道是,那個老東西?除了他,還有誰,有本事,能解陰魂術?
府中值守侍衛經過,視而不見,主子窗前立着一個人。
她的陰魂術既已被解,再給她下,也沒多大用處了。
白玉定不是凡人,無論她是誰,她的靈氣,他要定了。
只要取了她靈氣,他就能從妖身,修成仙身。
再拿了明月楓的力量,三界之內,還有誰能奈何的了他?
玄魚盼着天下亂,天下一亂,他幫明月霧一統天下,他就是整個天下的國師,在人間受萬人敬仰,比做神仙還滋潤。
明月楓一死,再幫白玉修成不死身,有白玉陪着,往後的日子,就不會孤獨。
還記得,五年前郊外河邊,白玉夢中醒來,撲進他懷中之景。
那日,他是以明月楓的形貌,接受她的投懷送抱,她的嬌羞樣,讓他相當妒忌明月楓。
曾經也想過将白玉強留身邊,一想起那晚,她對着他顯出害羞樣,他心有不甘。
他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身邊,要讓她,對自己顯出實實在在的嬌羞。
為了這兩個目的,他才這麽麻煩的幫着明月霧,否則,以他的能力,帶她走實在太容易。
就讓這些愚蠢的凡人,去鬥吧!
玄魚臉上顯出陰笑,立了好久,化作一陣青煙,消失不見。
京城表面,一派祥和。
明月楓難得與白玉,坐下一起吃頓午飯。
你喂我一口,我再喂你一口,有說有笑。
蘭翠立在前廳門口,心不在焉,幾日前,接到白季農傳來的信,要她伺機刺殺旻王。
這樣大事,她怎敢下手?
并非她怕死,而是小姐對她那麽好,叫她如何下的去手。
但不照做,就永遠見不着兒子面。
白季農說,幫她找到了兒子,只要做完這件事,他給他們母子一筆錢,她就能帶兒子,遠離京城。
她立在門口發呆着,屋中兩人,互相咬耳朵。
“玉兒,我拿你的丫頭開刀,你有意見嗎?”
“楓哥,也許蘭翠有難處,我了解她,她不是個害人的人。”
盯梢蘭翠的人,早已呈報明月楓,蘭翠和白季農的人,私底下接觸過。
“人是會變的,你就這麽相信她。”
“我相信她是一方面,還有就是,這段日子,她并沒做過妨害咱們的事,她是否有什麽難處、和把柄,落別人手裏了。”
明月楓也覺得奇怪,皇上都不敢随意打他注意,白季農卻敢。
是他蠢,還是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玉兒,那咱就試試她,如果她真的心思不純,就不要怪我無情。”他說道。
白玉思量下,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她對着門口:“蘭翠,你去廚房,端來給王爺溫着的粥。”
蘭翠還發呆,白玉又叫她一聲,她才醒神,連忙去廚房。
明月楓放下筷子,手指放嘴邊,傳出一短兩長口哨聲,立刻有侍衛,從門前閃過。
廚房竈上,炖煮安神粥。
蘭翠端下炖盅,準備送去前廳。
行到廚房門口,眼睛一亮,這麽好的時機,怎能錯過?
猶豫片刻,将炖盅放到桌上,回頭又看眼廚房外。
四下無人,取出腰間油紙包,打開下到粥裏,下完藥,還不忘将用過的油紙,扔進竈膛燒掉。
将粥攪拌均勻,這才端起粥,朝前廳去。
前腳踏進廳門,那侍衛又一次門口經過,朝明月楓點個頭,離開。
看到侍衛暗示,白玉臉上,顯出不信,明月楓捏下她的手,示意她安靜。
蘭翠将粥放到二人眼前。
明月楓一臉寵溺的,親手盛滿一碗粥:“玉兒,最近操勞壞了,來喝碗粥補補。”
立在旁邊的蘭翠驚,這粥不是專門炖給他的嘛,怎要給小姐吃?
差點出手阻止,白玉卻推回來。
“這是轉門給你的,快點吃吧,別涼了。”
你推我讓。
蘭翠深怕被白玉吃下去,一臉緊張,她的表情,被他倆看的清楚。
對望一眼,明月楓不推了:“既然玉兒不想吃,相公我也沒胃口,要不這樣,蘭翠天天伺候你,也怪辛苦的,這粥賞她好了。”
他将那碗粥擱在桌子邊上:“蘭翠,賞你了,吃了吧。”明月楓皮笑肉不笑。
她驚懼,渾身冒汗,粥裏被她加了料:難道,王爺發現什麽了嗎?
桌前兩人,一臉微笑看着她。
“怎麽,本王賞你的粥,你還嫌棄嗎?”雖微笑,言語透陰森。
蘭翠渾身戰栗,到桌前端起那碗粥,不吃,她活不了,如果吃了,她必死無疑。
想必,對方發現了。
被毒死,也比落在旻王手裏,受活罪的強,只是可憐了,她的孩子。
蘭翠眼淚流出,心中默道:兒啊,娘對不起你!
眼見那粥,就要進到她嘴裏,明月楓手指彈出一粒花生,打落她手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