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朱若蔚咬着唇,淚從眼角輕輕地落下,這個孩子其實來得很及時,在她和趙奕被人各種圍攻時,孩子來了,起碼不會再有人說他怕妻子,懦弱、無能,更不會有人指責她占着奕王妃的位置不下蛋。

但這個孩子又來的時機又不是很好,這個孩子很可能會成為她離開他的罪魁禍首。朱若蔚想不明白,她此刻應該是開心的,起碼她不用再去面對皇上、皇後以及其他的人的指責,她能為趙奕傳宗接代了。

何況她還能藉着這個孩子離開趙奕的身邊,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住在一個小院子裏,靠着幾畝良田過日子,日子不苦,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她也不用覺得欠他什麽,她欠他的也還清了,她真的該痛痛快快的、高高興興的。

但是……朱若蔚忍不住地捂着臉哭了,她忽然不想離開趙奕了,怎麽辦?她想待在他的身邊,想跟他繼續過日子,不想跟他和離了。她突然狠狠地拓了自己一記巴掌,紅紅的手印立刻浮現在她白嫩的臉頰上,見可她的力道有多大。

“朱若蔚,你不能這麽自私。”朱若蔚哭着對自己說。當初是她死活要離開他身邊的,此刻又變得優柔寡斷,不想離開了,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地決定一切?

朱若蔚想,她是被趙賣慣壞了,他對她太好了,長這麽大,除了他,真心沒有人對她這麽好了。因為她,他可以不要納側妃,可以不要子嗣,因為她,他甚至拂了皇上的臉面,得罪了長公主。他要的,只是她。

趙奕對她的好,一點一滴地如水般穿透了她石頭一樣的心,她知道,他對她是是極好極好的,再也不會有人比他對她更好了,再也沒有人了。

但她不能自私地認為,趙奕對她好,她就該受着,他想要的她給不了,她如何給他他想要的?如果她離開了,也許會有一位姑娘家出現在他的身邊,對他好,真心真意地喜歡他,不似那些耍着手段的姑娘處心積慮地想着奕王妃、奕王側妃的位置。她不能因為習慣了趙奕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她就光明正大地承受着,她不能,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王妃,你這是怎麽了?”香菱一進來,看到朱若蔚臉上的手印,非常震驚地道。朱若蔚回過神,看着香菱那一副一定是王爺打的神色,心裏一急,“不是王爺打的。”

香菱的神色從懷疑到了肯定,憤恨地說∶“王爺怎麽能打王妃!”

“誰打王妃?”

香菱的身子一僵,轉頭便看到趙奕發黑的臉色,“奴婢……”

“滾!”

香菱連忙離開了,趙奕走到半路又想起朱若蔚有了身子,就算再氣她,也不能丢下她一個人在屋子裏,于是又走了回來。

“誰打的!”趙奕又一聲怒吼。

朱若蔚的身子幾不可見地顫了顫,感覺到臉頰上火辣辣的痛。她默默地低下了頭,“沒有誰打的。”

趙奕眯着眼楮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仔細地看了看,随即疑惑地問∶“你幹什麽打你自己?”

這王府裏唯一有資格打罵她的人是他,可他絕對不可能打她,既然不是他打的,自然只能是她打她自己打的了。趙奕的神色幾番變化,最後只剩下不解,“好好的,幹嘛打你自己?”

“我沒打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朱若蔚扭開了臉。

趙奕嘲弄地笑了,“很好,現在都學會說謊了。”

朱若蔚瞥了他一眼,“你怎麽又回來了?”

這話說得她巴不得他離她遠遠的,趙奕深深地做了一個呼吸,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怒火,不能生氣,不要跟一個婦人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

趙奕不理她,冷聲吩咐香菱準備食物,不一會,香菱端着清淡的桂花粥以及幾碟小菜進來了,方才她私下問過方太醫,懷孕初期胃口不佳,吃些清淡的好,佐以幾道開胃小菜最佳。

木制托盤放在了一張矮腳小桌幾上,香菱安靜地退出去了。趙奕見狀便端起那桂花粥,舀起再吹涼,放到她的嘴邊,“張嘴。”

朱若蔚微微張開嘴,吞下了桂花粥,清甜的桂花粥熬得軟糯,極好消化。她慢慢地吃着趙奕喂的桂花粥,他時不時地挾幾口小菜給她。

朱若蔚不知不覺吃了小鴿碗,趙奕仍悶不吭聲地喂着她,見她吃得七分飽了,怒意微平,可轉眼間又升了起來,“朱若蔚。”

朱若蔚睜着水霧般的眼眸,癡癡地看着他。

“你吃便吃,有什麽好哭的?”趙奕的臉色陰沉,“我喂你你就這麽難受?”

朱若蔚淚花滾滾,淚珠掉入了桂花粥裏,在那一片清甜中摻雜了苦味。她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她怎麽就哭了。

趙奕見她哭得肝腸斷裂似的,心頭的火再也壓不下去了,砰地一下,将盛放着桂花粥的瓷碗重重地放在了矮腳小桌幾上,“夠了。”

朱若蔚迷茫地看着趙奕,他生氣了,她卻不懂他在氣什麽,就跟她根本不明白她為何要傷心一樣。

“你到底想怎麽樣!”趙奕兩眼俱裂般望着她。

朱若蔚張了張嘴,半晌,她才道∶“你生氣了?為什麽?”

趙奕被氣得胸口疼了,“我生氣?如果不是你哭,我為什麽要生氣?你就這麽讨厭我在你身邊?”

朱若蔚将腦袋埋進了蠶絲被裏,“我也不知道。”

仿佛一身力氣打在棉花上一樣,趙奕的火氣就跟煙雨般消散在空氣裏,無力也無奈。他伸手輕輕揩去她的淚,“真的不知道?”

朱若蔚用力地點點頭。

趙奕又問∶“不是讨厭我在你身邊?”

朱若蔚十分肯定地搖頭,這五年來他在她身邊的時刻還算少嗎?如果真的讨厭,她早就哭瞎了眼,她現在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哭。可迷茫之中,她又有些懵懂,不是完全不知道,她明白這種感覺其實是舍不得。她到時真的離開了趙奕的話,她就再也不會感受到他對她的好了,她果然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就為了她自己的貪欲而無恥地哭泣。

趙奕松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在她身邊哭泣便成,可看她眼淚掉個不停,他仍是不舒服,“既然不是,那就不要哭了。”

“阿奕,我控制不住。”朱若蔚羞澀地說。她就是很想哭啊,想到以後,她心裏酸得難受。

趙奕的俊臉緊繃了,看她哭個不停,他心裏同樣難受,這個女人真是的要他的命。如果給了她他的命,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折騰他了?他又氣又惱,偏偏沒有別的法子。他不得不放柔了嗓音哄着她,将她抱到腿上,“乖乖,不哭。”

朱若蔚嗚咽地抽泣着,聽她那一聲聲細細的抽泣聲就如催命符似的,令趙奕頭疼腦賬,看着她的貝齒将她自己的唇咬出白痕,他管不住自己地堵住了她的唇。

一瞬間,趙奕的耳邊清靜了,朱若蔚也安靜了,一時間忘記了哭這回事情。他放心的同時,薄唇溫柔地纏着她。她的唇角邊帶着苦澀的淚,那味道令他不悅,他全數舔去,繼而鑽入她的唇內,尋找着那柔軟的香舌,她羞澀地欲逃,他霸道地纏上去,霸占、吸吮、交纏。

啾啾的聲音充斥在耳邊,朱若蔚的耳根子都紅了。她努力地往後想退開,趙奕的大掌卻摁住她的後腦杓,逼着她往前,徹頭徹尾地将她唇裏染上了他的氣息,他才松開了她。

望着她因為喘氣而張着的小嘴,趙奕的眼中閃爍着邪氣,“原來你要這樣才會不哭。”

聞言,朱若蔚喘得更厲害了,趙奕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看着她,“若蔚,你這是邀請為夫嗎?”

朱若蔚慌亂地抱住胸前,“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是懷孕的關系吧。”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我剛才哭也是因為懷孕的關系。”

趙奕懷疑地看她。

朱若蔚解釋道∶“一定是懷孕的關系,我平時也不愛哭。”

趙奕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又補充道∶“每次受不住的時候倒是哭得厲害。”

朱若蔚俏臉粉紅,她低下頭,“我、我再睡一會。”她如蝸牛般縮回了被褥裏。

趙奕沒有阻止她,現在也不适合再調情下去,他還得問問方太醫,這房事得如何是好。看着她臉上的紅印,他起身去櫃子翻騰出金瘡藥,指尖沾了少許藥膏輕柔地在她的臉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