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們兩個沿着小路走,最後到了一個鎮子裏。他在客棧定了一間房子,叫小二給我們拿了兩套平常人家的衣服,又給自己的臉上略微易了容,又把我的臉色弄黃。他做起這些事情來,輕車駕熟的,讓人不禁遐想他是不是做慣了的。
晚上,我跟他,一間房。
我有點緊張,不知道今天該怎麽收場,他說為了掩人耳目,我們扮作夫妻也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們本來就要結婚了。
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未婚人的話,那遲一天早一天也沒有關系,可是我不是,萬一那天真的公主回來了,我又要何去何從?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個小三罷了。
不過那公主早就有意中人,這雲長修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想了想,心下又平衡了。
我坐在桌子上,倒着茶喝,他坐過來看着我:“娘子,夜深了,要不我們先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這,我不困,你先睡吧。”我忙低下頭,臉上卻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那個,我們要多久才能到?”我轉開話題。
“多則三個月,少則兩個月吧。”
“那殺我們的人是誰?”我看着他,他拿起杯子倒茶,動作很輕柔。杯子放在嘴邊,他舔了舔,含着笑,看得我心率很不穩,“我不過是一個王子罷了,卻娶了天下第一才女,自然被人嫉妒了。”他淡淡地笑。目光盯着我。天香公主是天下第一才女麽?我這個替身可壓力大了,我沒有才華啊,會不會很快穿幫?不知道天香公主會什麽,趕緊學會不會來得及,幹脆到雲都之前先裝聾賣啞,撐到雲都再說,不然半路被拆穿說不定連小命都沒有了。
“三殿下。”
“叫我啊修。”
“啊~修,你說秋兒和許将軍會不會死?”
“你放心好了,等到了雲都,他們會在那裏等我們的。”他依舊含着笑,走到我身邊,用手勾起我的臉,那好看的薄唇動了動:“你知道我為什麽向父王求娶你嗎?”
“是你主動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松開我的手,呵呵笑着便上床睡覺去了。我卻感到不安起來,如果是他主動求娶的,我想他應該不會因為天香公主是一個才女就千裏迢迢過來,而天香心有所屬難道他不知道嗎?突然我覺得那個天香公主是無辜的,她也許本來應該有幸福的生活,可是有些人,為了權勢、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生生把她毀掉了。
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實在是困得難受,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早上卻發現躺在床上,睜開眼便對上一張含笑的臉。
趕緊摸了摸衣服,衣服還在身上。
“今天做馬車,我已經叫好了,你可以多睡一會,我不急。”他不緊不慢地說着。
我沒有聽完他的話就爬起來了,他的床,不敢沉淪。
我們做的是一輛很破的馬車,很颠很颠。他拿着一本書,卧在硬硬的木板上,仿佛在他的那架豪華馬車上一樣。我心裏覺得他這樣的态度很好。我颠得有點難受,不過比起那幾天好多了,忍忍便也能過去。路上,隐約聽到有人在談琴,我便問他:“你會彈琴嗎?”
“那是自然。”他勾了勾唇。
“哪天彈給我聽好不好?”
他擡起頭看我,我連忙道,“你若是不願意也沒有關系。”
他笑了笑又去看他的書了。
快到傍晚,他叫停了馬車,喊我下來,外面是荒郊野外,密不透風的樹林。
“你去林子那邊。”他把包袱拿給我。我接過包袱,便朝林子那邊走去。沒走幾步,便聽見一聲悶哼的聲音,回頭便見他拿着劍刺死了那個車夫,捂了車夫的嘴,直到他慢慢動不了。
“你怎麽能樣?”我忿忿不平,“這個車夫趕了一天的路,不過是想掙個養家糊口的錢罷了,你怎麽能這麽心狠?”
“難道等他去喊了人,來殺我們麽?”他不屑地看着那個車夫,就像剛才根本沒有殺人一般。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想的那樣,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壞人?”
他扔了擦手的布,一步步逼向我,“那娘子,你說為夫是不是壞人呢?”我向後退,不小心絆倒在地,他笑得更開,不顧我,向林子更深處走了。
我回過神來,跟着他。
他選了一棵樹,在樹下收拾了一些枝葉,自己躺在上面,頭枕着胳膊。他穿着茶色的布衣,那姿态別有一番潇灑和風流,一把寶劍放在旁邊,真像那武俠小說裏面的仗義俠客。
只是得忘記他剛剛殺了一個車夫的事實。
我在他不遠的地方堆了些樹葉,坐下,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已經讓我學會了逆來順受,無論如何,保住這條命就好,無論怎麽說我都是公主,他應該不會丢下我不管吧。
我有點餓,找了找包袱,裏面有幾個飯團,我把飯團遞給他,他很不客氣地放進嘴裏。
我走回我的樹下,嚼了幾口飯團,只覺得難吃,不過今天晚上恐怕沒有其他可以吃的東西了。
颠簸了一天,我的每塊肌肉都感到疲憊,不久就進入了夢鄉,夜裏卻夢見那個車夫來向我索命,我逃啊逃,見到秋兒了,我叫秋兒救我,她說她找到她家公主了,樂呵呵地走了,見到面癱男,他面色冷淡,就像沒有看到一樣,只是跟着馬車走,不理我,後來出現的是長修,他看着我,微笑着,面色含義卻不明了,他走過來伸出手抱着我,我的心撲撲地跳,他問我,你為什麽騙我呢?跟我這麽久,你是不是知道我很多秘密了?我害怕極了,我想跟他解釋,他卻不見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卻不見了長修,地下還有一攤血跡,我突然覺得心裏好堵,莫不是他死了?“長修!長修!”叫了幾聲,沒有人應答,四處都是樹木,毫無人影,我不敢相信,難道真的有人劫殺了他麽?他會不會有事?我心裏從來沒有過的慌亂,他說他不會武功的,若是真有什麽事情,他能怎麽辦?肯定任人宰割了。
“大清早的叫什麽叫!”一聲粗魯的罵聲,在我的耳裏卻是如此動聽,我循聲看到他手裏拿着褪了毛的野雞,捋了袖子,步态優雅地走了過來。
“你走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走上前去,他含着笑看着我,薄唇動了動:“莫不是擔心我了?”
“沒有,只是沒有看到你,擔心你把我丢下去了。”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太害怕孤單了,這個世界有點可怕,我一個人也許真的應付不過來。
“你流淚了。”他攥着袖子,輕輕地給我擦眼淚,我躲開了他,我驚訝我居然流淚了,我就那麽害怕孤單嗎?我趕緊擦了淚,指了指他手裏的雞“你的雞從哪裏抓的?”
“它自己撞到我的樹上,撞死的。”他勾了勾唇。
守株待兔麽?我笑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我,就架起了柴,點了火,把雞架上,“把包袱給我。”
我遞給他昨天他給我的包袱,他打開,從裏面拿出幾個小瓶子,将瓶子裏面的東西倒在雞上。
調料麽?我還以為是藥呢。
他娴熟地弄完這一切,姿态宜人,眼角含笑,我覺得這都不是逃難,而是出了一趟遠門,野餐來了。我突然覺得他很瘦,他捋起袖子的胳膊,白而細長,體毛很細,皮膚很有質感的樣子。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看夠了麽?看夠了,差不多可以吃了。”他撕了塊雞腿給我,我回過神,接過,放在嘴裏,很香,味道很鮮,讓人很暖呢。
☆、阿修,我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