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二天兩個人還是錯開上學，顧宸背完兩個單元的單詞，某人才慢悠悠晃進教室，嘴裏叼着一根油條。
顧宸決定，明天早起十分鐘去買燒餅油條。
開學第一周是軍訓周，上午軍訓，下午分給五門主課，一天一門。
八中和其他高一入學軍訓的高中不同，因為高一給所有學生适應學科，根據自己喜好在高一下進行文理分科，在高二組成新的班級，因此高二才進行軍訓。
平淡如水的學習生活有條不紊進行着。
唯一的亮點是每天操場上都有好多邁着小碎步的女生，或是藏着一封粉紅色的信或是拿着衛生巾跑到王衎面前。
高一高二高三都有，全校佳麗前仆後繼。
尋着光芒向他走去，走近了才發覺那光芒一樣的東西是利箭，而當利箭穿過你的心髒，你還是忍着痛往前走。這就是他們的特長。哪怕受傷，也讓人想要靠近。
明明整個人冷的要命，可就這幾天就差不多和班級男生混的很好，和班長南哥被稱為十班雙霸。
衎爺。
這稱號有一種自帶的一言難盡效果。
在不算舒适的軍訓裏過得有滋有味，前腳有人送了冰棍後腳綠豆沙又到了，不過都是進了小胖肚子裏。小胖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方應晖。他現在可是抱緊了王衎的大腿，放出話來，有王衎的地方就有他，唯衎爺馬首是瞻。吃飯也有人給他提前打飯占位。
“這是今天第幾封？”沈晚晴咬着巧樂茲漫不經心說。
“第八封，比昨天少了兩封。”顧宸吸一口綠豆沙，感到渾身通暢。
晚晴轉頭盯着顧宸，不懷好意問：“記得這麽清楚？”尾音往上，這是感覺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打算逼問的架勢。
“只是生活太無聊，找點樂子。”
顧宸一本正經的樣子騙過了晚晴的火眼金睛，大概還有這幾天乖乖女的形象加成。
“聽說他和一個學姐走的很近，午飯有時候一起吃。”晚晴湊過來八卦地說。
“也許是以前的同學？”顧宸撐起頭，往籃球場上看一眼，是有一個不穿軍訓服的女生等在旁邊。
晚晴說：“我就不明白了，他們男生都只看外表的嗎？好看的就來者不拒？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請大家今晚準時收看花心在線。”
顧宸被她逗笑：“我也不是男孩子，但我也喜歡長得好看的女孩子呀。比如你。”
“好呀，原來你是看上我的美貌才來做我同桌的，太讓人傷心了……”說完還做一個心碎的動作。
顧宸第一天本來坐在講臺正下方，因為化學老師的原因，她問後排同學是否願意和她換個位置。後面的同學因為和她現在的同桌陳瑤是初中同學所以欣然同意。
顧宸也就收獲了第一個朋友沈晚晴。
這幾天嬉笑逗罵，還交換了不少小說讀本。
下午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掃視全班一眼，氣定神閑訓話。
“你們這屆學生，從高一就不安分，都軍訓最後一天了。忍這麽幾個小時都忍不住？”
“學校的圍牆是用來保護你們和學校公物的，你們倒是好，去翻牆。”
“翻過去也就算了，翻不過去摔個骨折是不是得不償失！”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上課。”
私下學生竊竊私語，被老師扔幾個粉筆頭改為傳紙條。
顧宸淪為傳信工。
一張便利貼寫滿大大小小的字，重複率最高的兩個字是王衎和小胖。
王衎去爬牆了？
顧宸在小紙條上看半天沒找到其他有用的消息，心裏不免擔心。
一方面爸爸交代把人照顧好，自己沒做好。
另一方面，爸爸會不會為了他回來？
是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下午的軍訓照常進行，只是少了兩個人
報數時有人機械報數被罰。
顧宸一下午的訓練心不在焉，同手同腳幾次被教官發現，念在平時訓練認真沒有罰她。
站在旁邊的晚晴感到些不對勁，眼神問她。
顧宸只是搖頭。
最後的軍訓檢閱兩個人還是沒有回來。整齊的方陣硬生生缺了一塊，顧宸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
放學後，一個接一個人離開。
“你走了嗎？”晚晴收拾好書包問她。
顧宸點點寫得密密麻麻的作業本，“我再寫一會，你先走吧，再見。”
教室裏剩下她獨自一人。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只有一個人的。
她擡頭，是小胖。
小胖被訓了一天，身心疲憊打算找個人吐吐苦水，結果教室裏只剩了一個顧宸。
人一看到他，撒開腿跑向教導處。
頭也不回一下。
唉，同學情誼淡薄啊。
顧宸擔心的人此刻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樓梯上。意識到上面有人，擡頭看一眼，有點意外。
“找我？”他繼續往上走，左手臂上多出一雙手，溫熱的軟軟的。還有更軟的少女的胸緊貼着他的手臂。
他忍着痛快走上樓梯，不着痕跡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還好嗎，傷到哪裏，只有腿嗎？”
“沒事，扭了一下，自己會好。”
“……”
“為什麽要爬牆？”
“什麽時候應聘了教導處助理？”王衎側頭看她，停下。
顧宸的頭更低了。
“你這樣老師肯定要找爸爸的，爸爸走之前把你交給我了。”
“想當我家長啊。”王衎淡笑一聲，“你比我小，不同意。”
我比你小我也知道圍牆不能爬……
我比你小可沒被老師訓。
“真的不用去醫院拍個片什麽的？萬一留下後遺症怎麽辦……”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吃飯了沒？”顧宸不懂受傷為什麽不好好看醫生，也不懂突然問她吃飯了沒有是幾個意思，要給她做一頓大餐以謝關心嗎？
“沒。”
“別杵着了，拿上東西回家。”
王衎回教室收好東西，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室。
熱烈的火燒雲慢慢退卻，天色是即将進去黑夜的顏色。
“不要騎車了，打車吧，我出錢。”顧宸輕聲問。
沒回答直接拽着她書包的帶子走向公交車站。
擦着末班車的點上了車，正是晚高峰，車上人擠人。他們兩個只能站在門口，宛若擁抱。
顧宸原以為經過一天的折騰，起碼身邊的人會有一點汗味，但她仔細一聞，卻是沒有的。倒是有一股清新的西瓜味。
他在嚼口香糖。
“想要？”感覺到她的注視，王衎從兜裏抽出口香糖，顧宸抽出一片。
“謝謝。”
“不用，幫我個忙。”
“什麽忙？”顧宸停下嘴部動作，如果是不向爸爸說起這一件事那還是簡單的，爸爸也不會在意。
“校訓一百遍，謝謝。”
“懲罰是為了讓你意識到錯誤，你這樣，明顯不知錯。”
“行吧。”一臉早知如此。
“你不打算抄嗎？”
“嗯。腳痛。”
莫不是平常都用腳寫字？
車到站，兩個人下車。一左一右是反方向。
“你去醫院嗎？”顧宸問。
“吃晚飯，要不要一起。”陳述句不是疑問句，這麽肯定嗎？
我偏不去。
又想起這位大哥在這座城市居住多年，對附近的美食肯定了如指掌。
饞嘴的心戰勝其他。
可是這位病號走路異常艱難，等他挪到店門口不知什麽時候。
“你告訴我地址我去買吧，你先回家好好休息。”
病號欣然接受她的建議，也終于得到病號的號碼以及企鵝賬號，是為了不斷提醒顧宸他要辣要醋要蔥不要香菜。
按照他給的地址找到一家麻辣燙，整個冰櫃裏放滿了一框框菜，青翠欲滴，任君采撷。接通視頻聽話的選好各類蔬菜和肉類，往碗裏放醋辣的時候對面一直說“再倒再倒。”
酸不死你……
顧宸提溜着兩份打包的麻辣燙，匆匆回家。
路過一家燈火通明的藥店，路過又走回來。
對于傷膏什麽的，顧宸不懂，挑了一瓶跌打損傷必備紅花油。路過一盒嗎丁啉又拿到手裏，付完錢放進書包時覺得自己真是未雨綢缪。
回到家時客廳漆黑，某人估計又去床上休養生息。
顧宸打開了客廳的大燈，頓時亮如白晝。
撥通電話，三秒被挂掉。
房間裏傳來挪動椅子的摩擦聲，房門打開，這是誰家逃出的落魄少爺，頭上翹起幾根頭發，衣服下擺一半紮進褲子，一半被卷到腹部，露出一小節精瘦的腰身。
顧宸到廚房拿兩副筷子和湯勺，回來時人已經端正坐好，正掀開塑料盒的蓋子。
撲面而來的速食味道，他那份沒有加蒜，都是辣油的味道，紅彤彤一片。
顧宸為他的胃默哀三秒，
王衎正摩擦兩支竹筷，她遞上筷子和湯勺，“用這個，外面的不幹淨。”
“你以為你面前那盆食物很幹淨嗎？”欠扁的反問。
“……”
王衎夾起一片娃娃菜，放進嘴裏。他把菜葉咽下，顧宸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吃。
“平常泡面炸雞也沒見你少吃。”王衎挑眉，“現在知道健康了？”
“……”
夾起一片火腿腸，滋滋有味地嚼着。
顧宸掀開塑料蓋，死就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