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照顧
第23章 照顧
沈芷珊越想越怕, 就算知道沈時忱這幾天就在北城,也不敢貿然跑到卓悅去找他。
思來想去,還是給季贠先打了個電話。
那邊聲音聽起來也不清醒, 身邊似乎還有個女人。
可沈芷珊哪裏顧得上這些,直接劈頭就問:“你……最近能見上我大哥嗎?”
季贠拍了拍身邊女人的背部, 讓她遠離,才繼續回答:“巧了, 昨晚上剛見過。”
“那今天呢?能幫我約他出來嗎?”
“你這是逗我玩吧,你自己大哥,你讓我去約?”
沈芷珊也知道自己這個大哥身份尊貴,就算是季贠也沒那個臉,連着兩天能讓他現身。
她哪裏還有心思鬥嘴, “或者,你幫我打聽打聽,他現在在哪兒?”
季贠早知道沈家內部關系複雜,自然不敢随口答應,“你不跟我說什麽事,我怎麽幫你?”
支支吾吾, 哽了半天還是不敢, “那算了。”
沈芷珊欲言又止, 季贠剛要挂掉電話, 她又不肯,只好老實交代了。
“你記不記得, 我上次問你,你公司是不是有個演員叫梁韻的?”
季贠嗤笑一聲, 他最近是跟這兩個字過不去了,怎麽哪都能聽見。
“她确實跟了我大哥是吧?你也別騙我了。我前幾天在影視城碰到她了, 跟她說了幾句話……”
季贠笑意僵在臉上,心裏咯噔一下,只覺得不妙,“你說什麽了?”
“我……我說我大哥未婚妻回來了,就是傅初月……你知道的嘛。”
季贠差點沒脫口而出那個字,頓了頓,還是忍了,“大小姐,你這是沒事找事吧,你大哥身邊有沒有女人,你管得着?”
他沒提傅初月的事情,反正沈時忱從來沒主動說起過這個人,季贠也全當不知道。
“你這個忙,我确實幫不了,要麽你自己老老實實去卓悅找他道歉,要麽就只能被押回港城,你自己看着辦吧。”
被挂了電話,沈芷珊一臉頹喪。
還是去了卓悅北城公司,她亮明身份,可前臺一臉為難。
很明顯,沈時忱料到她會求過來,已經提前下了命令,無關人等,一律不能放行。
她是進不去的。
沒辦法,只能繼續幹等着。
讓她現在回港城,被罵一頓不說,還徹底沒了自由,哪裏有這邊的日子自在?
最後等了一下午,才在大樓車庫出口堵到了沈時忱。
黑色賓利裏,後座車窗緩緩落下,沈時忱面目冷峻,看也不看她,挑眉冷笑,“找我有事?”
沈芷珊走到車窗前,連那聲哥都不敢喊,直接低頭,“我來跟你認錯的。”
鼻間溢出一聲冷笑,沈時忱沒心思和她多費口舌,擡擡手背,讓司機繼續開車。
外面的人慌了,雙手拉住車窗,求道:“我真的錯了!哥!求你讓人把新聞撤了吧,我真不想回去……”
沈時忱視線掃過去,眼裏是陰冷的寒意,“別叫我哥。”
“我以後再不敢了,保證離她遠遠的,誰我也不說!”
嘴角揚起嘲諷笑意,只是輕蔑地掃了她一眼,“滾回去,禁足一個月,少一天都不行。”
沈芷珊還要求情,話被哽在喉嚨,“我……”
沈時忱心裏暗笑,這一家人,壞的壞,蠢的蠢,無聊至極。
他眼神淩冽地掃過沈芷珊把住車窗的手,對方識趣地松開,退後兩步,看着車子疾馳而去。
沈芷珊連夜趕回了港城,銷聲匿跡。
季贠自然也知道了,他這一天過得,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先是沈芷珊因為跟梁韻多說了兩句閑話,就被沈時忱毫不留情地收拾了。
晚間的時候,昨天還一起喝酒的李家公子,找上門來,說合作的生意突然全被斷了。
他摳破腦袋,前後串聯,想了又想,被最後冒出的那個念頭吓了一大跳。
沈時忱對梁韻,不會是要玩真的吧?
梁韻乖乖聽話,第二天劇組戲份拍完,就回了自己的小房子收拾東西,徹底搬進了沈時忱的別墅裏。
結束了一場鬧劇,沈時忱只想趕着回去見見梁韻。
他知道,梁韻早就回了別墅。
可人一到家,整座房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換好鞋子,直接去了一樓卧室,站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沒反應。
他直接推門而入,看見被子裏窩着一個蜷縮的人影,小小的一團。
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一角,看見梁韻把自己藏在裏面。
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額頭還冒着汗,膝蓋抵在腹部,手也緊緊地攥着床單,指節泛白。
沈時忱看着梁韻虛弱得話都說不出來,連唇色都變得蒼白,整張臉毫無生氣。
他蹲下身,右手手背碰了碰梁韻額頭,沾了一手的冷汗。
縮成一團的小人兒眉頭緊鎖,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看起來很是難受。
他輕輕拍了拍梁韻側臉,“不舒服嗎?”
梁韻艱難地點了點頭,嘴唇噙動,就是說不出來。
她一手捂着肚子,用力壓下小腹,一手緊緊攥着床單,咬着自己的唇。
每個月一次的例假,總是四肢冰冷無力,疼痛難忍。
寬厚的大掌握住梁韻泛白的手,觸感冰涼,“哪裏疼?”
梁韻難以啓齒,用盡了全身力氣,聲音低得如同蚊吶,“痛……痛經……”
男人眉頭微擰,然後松開,瞬間明白過來。
沈時忱從沒有經歷過這種時刻,也知道這樣的疼痛不是一次兩次能好。
微微慌亂後,馬上問她,“有藥嗎?”
梁韻睜開眼,微凝片刻,緩緩出聲,“衣帽間裏的行李箱,裏面有個小盒子……”
沈時忱握了握她泛白的手,而後走到卧室一邊的衣帽間。
一個被打開的銀色行李箱,整齊擺放了一些貼身衣物,最角落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透明收納盒。
他俯身拿起來,裏面是各種各樣的備用藥品,芬必得,感冒靈,還有不少的創可貼。
打開那一盒芬必得,已經被吃掉大半。
眉頭再次皺起,看起來,梁韻好像經常吃這種藥。
他沒再多想,拿起藥,走到廚房給梁韻倒下一杯溫水,又折回了一樓卧室。
察覺到眼前再次被男人高大的身影覆蓋,梁韻擰眉,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雙手抵在床邊,試圖坐起來。
沈時忱看着梁韻已經虛弱成這副樣子,卻還是一個人苦苦支撐,搖了搖頭,頓感無奈。
他主動扶住梁韻雙肩,讓她有了借力,終于勉強坐起身來,被靠在了床頭。
拿過旁邊枕頭給她墊上,又将準備好的溫水和一顆止疼藥遞到梁韻嘴邊。
她還試圖拿手接過杯子,顫抖着伸出,卻被按下了。
沈時忱沒有任何照顧女人的經驗,看着梁韻倔強樣子,心有不忍,“我喂你,直接張嘴。”
慘白雙唇微微張開,被放進一顆止疼藥,然後就着沈時忱的手,将溫水也送了進去。
吞咽似乎也變得極為困難,水剛喝完,沈時忱一手端着水杯往後放,就聽見梁韻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連嘴裏的水都不小心咳出一些。
他又搖頭,頗為無奈,動作輕緩地取出墊在梁韻身後的枕頭,輕輕扶着她睡了下去。
再次躺下的人眉頭始終緊鎖,眼皮也在微微抖動,極不安穩。
“怎麽這麽嚴重?”
梁韻沒敢作答,也沒力氣回答,只能強撐着擡起眼皮,蓄滿淚水的雙眸看着沈時忱很是心疼。
沈時忱拿過旁邊紙巾,給梁韻擦掉臉上的冷汗,語氣溫柔,“再睡會兒。”
他以為梁韻吃了藥會漸漸緩和過來,剛要起身,襯衫袖口卻被一股輕輕的力道扯住。
“再拿一顆吧。”
梁韻說的是止疼藥。
她原本身體狀況還好,雖然每次都會疼,但絕不至于要吃藥的地步。
那次被冷水一泡,例假停了,她跑回蘇城老家拿中藥,吃了好幾個月。
雖然又恢複如常,可每次都是疼痛難忍,生生熬個幾天才能好起來。
漸漸地,吃藥的劑量加大,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沈時忱回過頭,看見梁韻眼神清明一分,也許是藥起了作用。
他無法體會這種痛楚,卻清楚地知道,止疼藥不能多吃。
更何況,梁韻的身體本來就算不得多好。
沈時忱沒有再去給梁韻拿藥,而是再次蹲下身,耐心地同她解釋,“這種藥吃多了會産生依賴,對身體不好,要是不舒服,我讓醫生過來看看,行嗎?”
腹部往下是一陣陣鑽心地疼,梁韻哪裏還記得要順從他,只想着趕緊把藥吞下,昏睡過去。
無力的手始終不肯松開,把沈時忱的袖口攥得死緊,搖頭,聲音嗚咽,“真的疼……”
可他卻仍然不為所動,人生第一次,反常地哄起了眼前的小女人。
“乖,再忍一忍。”
沈時忱将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緩緩松開,轉身,看起來像是要離去的樣子。
梁韻心裏一酸,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過去的幾個月,她也只有自己一個人,照樣能扛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有沈時忱在身邊,她卻突然脆弱了起來。
是不是,他和止疼藥一樣,也會讓人産生依賴。
可他畢竟不是藥,只是自己需要仰望,需要順從的,高高在上的主人。
換言之,自己是沒有資格,渴望他給予最平常不過的溫情的。
認命般閉上眼睛,不斷安慰自己,就這樣熬着,過了今晚就好了。
出乎梁韻的意料,她遲遲沒有聽見關門的聲音,還以為是沈時忱動作太輕,以至于根本聽不見而已。
她還是保持着蜷縮起的姿勢,要不是臉色白得吓人,活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蝦米。
身旁的床墊塌陷,沈時忱竟然躺到了她身後,吓得梁韻微微一個顫抖。
熟悉的松木氣息從後鑽入梁韻鼻間,一聲輕笑溢出,“你這腦袋瓜在想些什麽?”
梁韻沒動,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從身後靠近,寬厚的大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耳後的嗓音是從未聽過的極致溫柔,“揉揉肚子會不會好點?”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梁韻突然就哭了起來,倒是把沈時忱吓了一跳。
每次疼痛難忍的時候,她總會生出一種絕望之感,仿佛自己被世界抛棄,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毫無意義。
沈時忱那一句關切的詢問,讓梁韻突然多了一分被人珍視的感覺。
是她從來沒有奢望過的。
大手撫過梁韻落淚的臉,指腹擦掉眼淚,“怎麽這麽脆弱?”
“我不會揉,你先教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