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八
我是歐陽。一個月前，我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我在小若酒醉未醒的時候跟她發生了關系，我真是個畜生。那天晚上，四毛打電話給我，他說小若喝醉了，不想回家，讓我去接她。于是我去了。
小若的酒風很好，喝醉了就乖乖蜷成一團睡在床角。那晚我只開了客廳的一個座燈，燈光很昏暗，小若那天晚上顯得格外漂亮。她黑色如海藻般的長發披落在我的白色枕頭上，臉頰分布着酒後不均勻的玫瑰紅色，最可愛的是她微微翹起的小嘴，想起她說要和齊林結婚了，我心裏就很酸，我不想放過她，于是我忍不住親了她，這是個錯誤的開頭，讓我一錯再錯下去。是我欺負了她，完事之後，我甚至都不敢碰她，這個時候我知道我真的喜歡她。在我過去的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我放蕩不羁，甚至有些女人不知道名字就帶出去開房了，在我看來這沒有什麽，跟我開房的女人圖的無非是錢而已。可是小若不同，她對誰都是那麽真誠，最可貴的是，她送給我很多的朋友，讓我不那麽孤獨。在喜歡上小若之前，我有一次失敗的戀愛，這次戀愛導致了我再也不想去相信愛情，當小若無意闖入我心靈的時候，我都在抗拒她，後來我發現，這種抗拒是徒勞的。
小若并沒有責怪我，她把事情告訴了齊林。那天晚上我才知道齊林和安然之間也有了感情。這個傻女人，為什麽要把事情說出來呢？她可以要求齊林跟她結婚，然後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現在倒好，成全了別人。小若離開齊林之後，又喝醉了，還是我帶她回來。我想我必須為小若負責，況且，我也是很喜歡她的，現在她跟齊林分手了，我們就在可以在一起了，因為這一點，我又慶幸她把事情說了出來，但是讓我意外的是，她拒絕了我。我才知道我在小若的心目中原來是多麽差勁的形象，她連我對她的感情都一并否認了，在她眼裏，我是個玩弄感情的人。我是玩弄過別人的感情，對小若，我從來都是真心的。
小若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我偶爾在黑貓看到她，跟她在坐在一起，她連看都不看我，那個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天昏地暗的，我也知道想讓小若相信我是很困難的，我在徘徊着要不要在踏入一場戀愛中。我和小若的事情就這麽拖了下來，直到有一天我在黑貓碰到四毛，他對我說：“小若這個王八蛋，自以為挺堅強的，現在孤單了吧，整天拉着我踏馬路。”
“我也想讓小若拉着我踏馬路，她還不給我機會呢！”
“在上大學的時候，小若是個很開朗的人，每個人看到她都很開心，可是工作之後，一年一年的下來，小若的笑也越來越少了，尤其是最近，她連笑都不笑了，看的出來她有太多心事。”
“是因為齊林吧！”
“齊林的事給她的打擊很大，別看她嘴上不說，你想想，一女的，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有苦說不出，我真佩服她，還能處處為安然想。”
“安然也不想這樣的，只是感情太難把握。”我為安然做辯護，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為自己。
“你小子欺負了小若就一擡屁股走人了，你知道你把她害得多慘嗎？”
“她不給我贖罪的機會了。”
“那丫頭是嘴硬心軟，你喜歡她嗎？”
“我不知道，但是最近我總在想她。”
“不喜歡她就別去招惹她，招惹了她又不給個明确的态度，這就是在傷害她，你明白嗎？”
四毛的話很對，我必須分清楚對小若的情感，不然會害人害己的。晚上，我把車停在小若的宿舍樓下，坐了半夜，她房間的燈一直都亮着。四毛以前說，小若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有生物鐘颠倒的毛病。看來她這一段時間日子肯定過的非常不好，難怪憔悴了許多。忽然之間，我很想照顧她。人在找尋另一半的時候總是千挑萬選，生怕找錯了人，我也一樣。我想找個老婆，身材高挑，很漂亮也很賢惠。我發現小若一條都不符合我的要求，可就是這樣的小若，我偏偏喜歡上了她，這就叫緣分吧！緣分這東西，是感情上的借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說倆人有緣分，不愛的時候就是緣分盡了，我以這樣的借口去開始對小若的感情連我自己都感到汗顏。無論如何，我不想錯過她了。我開車離開的時候，小若的燈還沒熄，對她而言，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是小若。生活似乎是停在了原點，沒有前進過，還讓我有了倒退的感覺。我仿佛回到了剛到H城的那年，H城的夏天很熱，天空萬裏無雲，高樓大廈的反光玻璃讓人不敢逼視，真是個貴賤分明的世界。我這樣的人，只配坐在黑貓裏喝青島啤酒，抽紅雙喜，我很清楚。歐陽還是不肯放棄，星期六的早上我還在睡覺，外面傳來一陣音樂聲，很煩躁，雖然是蔡健雅的歌。隔壁的同事突然跑來敲門，她氣急敗壞地說：“小若，你快點去把你那個瘋子朋友趕走吧！”我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射進灰暗的小屋，天氣真好啊！我探個頭出去，果然是歐陽的車。
“歐陽！把你音樂關了。上來吧！”我估計歐陽要是再不關音樂，樓上的同事們會沖下去砸了他的廣本，反正最近反日情節高漲。
歐陽上來了，躺在我床上，我叼了跟牙刷，看着鏡子裏蓬頭垢面的自己，心想我不就分齊林分手了麽，以前的幻想成了現實，我怎麽就變的這麽潦倒了。
“你找我社麽事？”
“沒多大事，請你幫個忙。”
“幫忙？幫什麽忙？”
“是跟客戶吃飯，我秘書不在。你頂替下。”
“秘書？”
笑話，我這樣出去怎麽看都不像個秘書，櫃子裏只有一套西裝裙，還是大學時候出去打工買的。
“我說，你歐陽老板怎麽連個秘書都沒有啊？我這樣子能當秘書嗎？”
歐陽過來扯着我的頭發說，“讓你去就去，像不像是另一回事。”歐陽又暴露出他野蠻的一面，拉的我頭發生疼，“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你先把手放開。”
半個小時後，我坐上了歐陽的車。歐陽先是帶我去了一家外國品牌的專賣店。因為我的消費理念與衆不同，我很少把錢花在買衣服上，所以歐陽老說我穿的跟個學生一樣。現在既然是演他秘書，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歐陽幫我選了一套淡黃色的小套裙，我第一次穿這種衣服，從試衣間出來前還深呼吸了一下，看那導購小姐的嘴臉，一定以為我是個土包子綁上了大款。我出來的時候，歐陽沒做聲，倒是那導購小姐連誇好看，我問歐陽：“還可以吧！”歐陽點點頭，然後又指了幾件讓小姐打包，我心想這是歐陽借茬來改造我形象的吧！幾件衣服和鞋子就花了歐陽兩千多，還好不是我出的錢，要是我自己出錢還不知道心疼成什麽樣呢。
“該陪你客戶去吃飯了吧？”
“怎麽了？”
“我不想試衣服，好累。”
歐陽把車減速，然後用指頭點着我的頭說：“你這女人，我都沒心疼在你這平板身材上投資，你倒嫌試衣服太累了，約了客戶吃晚飯，下午帶你去做頭發，你看你那是什麽發型啊！就一堆雜草一樣披下來，你這樣子我能帶你去見客戶嗎？別人心裏肯定想你看歐陽多差的品位啊！居然找這麽一女的當秘書。”
我聽歐陽的話有點頭暈，我好象也還沒差到那地步吧！“你懂什麽啊？我這叫清醇美。”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好意思說清醇？現在的社會，女人不化妝就代表着不禮貌。”
“什麽狗屁邏輯。”
歐陽真的帶我去做頭發了。做頭發是我感覺最痛苦的事情，記得上大學那會流行燙直發，我約了一個女生跟我一起去燙。她抹了藥水過了半個小時，頭發就軟化可以燙了，我倒好，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點反應，那理發師急了，說：“你還是選的最好的藥水呢，怎麽還沒軟下來？”于是又幫我上了一次藥水，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反應，我同學都快燙完了，我也急了，我說：“你就給我燙吧！”那理發師猶豫地問：“那我燙了啊！真的燙了啊？”“燙吧燙吧！”燙完之後效果還挺好了，過了七天我把頭發洗了，吹幹以後，發現一邊嚴重彎曲，出了門，誰見誰說：“小若，你這錫紙燙燙得挺不錯的。”我哭笑不得，解釋說：“我這是燙直發燙的。”
我把這事跟歐陽說了，歐陽笑得趴在方向盤上起不來。“行行行，鑒于你有心理陰影，我帶你去把頭發剪一下算了。”
我跟歐陽在美容院耽擱了一個下午，又是搞頭發又是做臉的，搞到最後我都快哭了，我說：“歐陽，你就放過我吧！我都快瘋了。”
“你就不能學學旁邊這位小姐，把這當成一種享受。”
“還享受呢，這是花錢買罪受，你就饒了我吧！”
我求爺爺告奶奶的，歐陽都沒放過我，還美其名曰是“安慰我長期受虐待的皮膚”。一直到六點多，歐陽大手一揮，“行了，走吧！”我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眨眨眼睛，也沒覺得有多大變化啊，看起來就是精神了點。歐陽說：“化了妝看起來還有個人樣。”呸！好象我平時就不像個人一樣。
我穿着小跟皮鞋，拎着小包，走起路還蹭蹭蹭的，跟在歐陽後面進了酒店。我草！有錢人真他媽的浪費，五個人點了一桌子菜，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歐陽做的是醫藥器械，我也不懂，聽着他們東拉西扯的。一老頭說：“歐陽老板，你的秘書還真漂亮啊！一看就是文化人，肯定是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吧！”那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我胸前瞄來瞄去的，我故意把胸一挺，歐陽看得愣了一下，接着就笑出聲來。我是多麽善良的人啊，這老伯伯一樣就是性生活不健全，我就當安慰下他空虛的心靈了。“看來你的秘書還挺開放啊！今天晚上一起出去玩吧！”我聽這話就疑惑了，也沒說個人稱定語什麽的，今天晚上我跟誰出去玩啊？要是歐陽敢把我賣了，我就掐着他脖子把他從陽臺上丢下去。
“不好意思，她不是我的秘書，是我的女朋友。”
“怪不得呢。歐陽老板真是有眼光啊！”
“是啊是啊！人又漂亮又有氣質。”
聽這些話，我好想吐，拍馬屁的痕跡也太重了，就我這樣也叫漂亮？也叫有氣質？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那頓飯從七點一直吃到了十一點，整整四個小時，坐得我屁股都痛了。散場以後，我靠在歐陽的肩上，我說：“我走不動了，太累了。”
“那我背你吧！”
歐陽背着我走到停車場，我趴在歐陽背上不想下來，很溫馨的感覺。
“你打算在我背上長住啊？還不下來。”歐陽老是這麽煞風景。“現在十一點啊，明天是星期天，我們找四毛喝幾杯去。”
“好啊！”
我跟歐陽和四毛又在黑貓裏喝酒，蚊子收我們的酒錢都是按進價，我們挺不好意思的，今天免費幫蚊子添個音響，明天幫他買個壁畫的，到最後成了一筆算也算不清楚的爛帳，也不知道是誰虧了誰賺了。跟四毛他們混到好晚，歐陽把我送到樓下，我說：“晚安。”開車門時被他拉住了手腕，“小若，別回去了，陪我。”我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看着歐陽棱角分明的臉，我拒絕不了。我握着他的手，歐陽的手白皙修長，十指纏在一起，我聽見自己說：“好！”感覺上，我賣給了幾件衣服。這不是我和歐陽的失誤，我明白陪他會有什麽樣的事發生，我想我是喜歡他了，在沒忘記齊林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