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十
這樣的生活堪稱完美。當不想太多的時候,人就會感到快樂,而不快樂的人往往是因為不太滿足,他們不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有那麽一段時間,我也曾不快樂,也許是随着年齡的增長便看透了很多,有些東西不是争取就可以得來的,變的淡然滿足,一如現在的我,感謝這平靜如水的生活。
當我以為和安然齊林的感情糾紛都結束了,可安然有天居然紅着眼睛站在我的面前。她問我:“有沒有看過亦舒的《阿修羅》?”我點頭。“我是中年後的珉珉,魔力已經沒有了,所以才被你欺負。”“我沒有欺負你。”安然說出的話讓我寒心不已。
“我和齊林吵架了。”能讓安然哭的,想必在現階段也只有這個原因。
“為什麽。”
“因為他做夢的時候叫你的名字。可是他已經答應我把你當成妹妹。”
“你要給他時間,感情也那麽快就被沖散。”
“小若,我恨你。”
“安然,我也恨你。”
我和安然都笑起來,真正恨的人,應當不會說的如此平淡。
安然走了之後,我就在考慮,我和齊林是否該徹底的決斷了,要說決斷,我們已經決斷過了,傷筋動骨地也痛了那麽久,可是總是不明不白地扯不清楚。我問歐陽:“你說,我還有必要跟齊林去談一次嗎?”
歐陽在洗碗,他聽到我說話把水開小了點,“為什麽?”
“安然這樣子,我放心不下。”
“你覺得和齊林見面還有意義嗎?對齊林不是傷害嗎?或者你對他,還有感情?”我和歐陽之間很少談及齊林,每次一提起,歐陽的反應總是那麽不對味,久而久之,我也不願說起。“小若,問題的關鍵在于你,你是不是覺得失去齊林是很遺憾的事?如果你願意幹脆地放棄他,所有的結症都解決了。”
那夜,我和歐陽索然無味地相擁在一起,我并不想在他和齊林之間反複不定,尋思了很久,我對着歐陽地側臉說:“我決定見一次齊林。”歐陽沒做聲,耳邊只傳來他均勻地呼吸聲,這件事拖的太久,每個人都心力交瘁。
我和齊林約在一個小酒吧見面,是齊林選的地方。齊林走進來的時候帶着一絲陽光的氣息,很溫暖,他問我:“你點東西了麽?”坦然地就如同我們在戀愛般。
“還沒有。”
“小姐!兩杯綠茶,一包萬寶路。”齊林向來都是不看點單,直接叫的。
“我是為安然的事來的。”
“不要打安然的旗號,本來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事。”
我終于發現齊林其實是個很精明的人,他一下子就可以看到事情的本質。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事是他不想點破,并不是不明白。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呆呆地坐在他對面,這麽聰明的人想必知道該怎麽應付這樣的局面。
“小若,我并不是不愛安然。”
“我知道。”
“但是讓我一下子就把你忘記我也做不到。”
“可是,你那天不是表現的很好嗎?”
“四個人都在場,你說我應該用什麽态度去面對你?從一開始你就忽視了我的感受,說分手就分手,然後把安然推給我,完全沒給我一點緩沖期,現在你們每個人都要求我很愛很愛安然,這怎麽可能?我做不到就變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這對我公平不公平?”
齊林的話讓我感到無地自容。是我太過任性。
“可是,現在你已經跟安然在一起了,就不能好好對她嗎?”我的反駁蒼白無力,從整件事來看,受傷害最深的是齊林,最無辜的也是他。
“我對她不好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片面地看到安然地傷心,至于齊林和她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我不清楚。
“小若,你這叫瞎熱心。我對安然不是不好,而是她要求太多,她要求我全心全意地愛她,也許一段時間後我做的到,現在太難了。”是的,女人在愛情裏永遠都是索要無度,這不能怪齊林。
“那你叫我怎麽辦,每次看到安然紅着眼睛,我心裏也不好受,這段時間我都快瘋了。”在齊林面前,我總是不能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齊林吹開一片片綠色的茶葉,“小若,我很喜歡和你安靜地坐在一起,就算什麽話都不用講,我一天的辛勞就也能抹去,我知道我再也碰不到這樣的你。”齊林,叫我怎麽責備你?
“其實,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都說時間是良藥的。”
“恩。”
我和齊林在酒吧的小包間了看了一下午的《那時花開》。其間,齊林在他的杯子裏添了四次水,上了兩趟廁所,我的注意力完全沒集中在影片上。
“你說,他們三個中最快樂的是誰?最痛苦的又是誰?”
“最快樂的是樸樹吧!”
“不,最痛苦的是樸樹。”齊林眯起眼睛,包間裏的煙霧濃得可以熏死蚊子。“因為他的痛苦是長埋心中的,沒人看的見。”
“最快樂的呢?”
“周迅。她快樂地有些殘忍。”
“我覺得不是,要知道把回憶全部抹殺本身就是件極其痛苦的事。”
“你也知道嗎?”齊林反問我。
“夠了,拖得太久,我也累了,結束吧!”
“也該結束了。”
我和齊林對視良久,他微微嘆了口氣,“安然在家等我吃飯,我該回去了。”
“你先走吧!”
齊林慢慢掩上門,他的臉漸次地消失在門後,那一瞬間,似乎抽空了我所有力氣,當齊林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我掙紮着爬起來,換了張碟子,任由悲傷的情歌在房間中沖撞,我躺在地板上,卸下手機電板,我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用想。
這一覺睡得無比漫長,我隐約聽到有人進來,無力睜開雙眼。這是怎樣的夢境呢?那一片深藍無邊的大海,我看到自己躺在細沙中,黑色結蔓地海藻不停的延伸着,慢慢靠近我,從水面上射下的陽光被分散成千絲萬縷,不甚明了地照在我安靜地面孔,我仿佛是睡着了。海藻纏住了我的雙腳,它将我拉向那一邊黑暗,我伸出手去想拉住自己,不要去,不要滲入陰暗。可我的身體不斷被吞噬,最後剩下一雙被水泡地發白的腳,就是這最後一點也被細沙快速掩埋了,我躺過的地方沒有一絲痕跡,我消失了。一個真實而荒誕地夢境,我醒來,臉上冰涼一片,有一雙溫暖地手在幫我擦拭眼淚,是歐陽。
“做噩夢了?”歐陽問。
我點點頭,“你怎麽到這裏了?”
“打你電話不在服務區,就打給齊林了。”
噩夢初醒有種疲憊感,我不想說話。歐陽抱起我的頭放在他腿上,用手指幫我梳理亂糟糟地長發。我閉上眼睛,這一點寧靜對我來說是多麽的珍貴。和歐陽不知呆了多久,窗外先是夕陽斜照,之後便是一片黑暗,我在一起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到歐陽的臉,好象一個人置身在荒原,風從四面八方湧起來,吹起心底的那份慌亂。
“歐陽?”話音未落,一雙手便擋在了眼前,房間中一下燈光大亮。
“我在這裏。”直到我的眼睛可以接受這樣的亮度,歐陽才放下手。他從背後抱着我,“結束了嗎?你和齊林。”
“結束了。”
歐陽長嘆一聲,牽起我的手,“小若,該是享受生活的時候就別給自己背太多包袱。我們去吃飯吧!”
“好。”我重新開機,收到安然的短信,“幸福就在左手邊,只是我沒發現。”我笑起來,我想安然現在應該發現了吧!
日子一點一點地挪着,就如同歐陽所說的,我開始享受生活。有天歐陽告訴我,他要去出差了,去一個星期。我興致勃勃地告訴歐陽要幫我帶什麽東西,歐陽郁悶地說:“你這女人應該下地獄,我走了,你才知道寂寞。”我知道歐陽不在的日子我會很難過,但是我就是不想表現出來。
歐陽走了,搭中午的飛機,我沒去送,和同事吃飯地時候發了條短信給他,算是送別。歐陽不在家,我一反常态地沒去黑貓,吃過飯就老實在家呆着看電視。我耐心地等他回來,四天過去了,歐陽了快回來了。
這段時間韓劇大興,我也不例外,整天跟着主人公開心失落。就在我拖了鞋,躺在沙發上抽煙的時候,門忽然開了。歐陽家的鎖是密碼鎖,只有我和歐陽知道密碼,我以為歐陽回來了,跑去一看卻愣在了門口,一個陌生的女人。
“你是誰?”她先發制人。
“你又是誰?”
“難道歐陽沒告訴你嗎?我才是唯一有資格進他家門的女人。”
我撓頭,歐陽不是說已經解決了那些花花草草嗎?
“你要是他女人的話,應該知道他在出差吧!”
對方一時語塞,“我最近很忙,沒有聯系他。”
我把她讓進了客廳,無論她是誰,我都不能失了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我是他的女朋友。”來人做着自我介紹。
“這怎麽好呢?我也是他的女朋友。小若。”我伸出手。那女孩微微一愣,“張離。”她握住了我的手。
我盤腿坐在她身邊,這樣的女孩讓人生不出一點氣。她很安靜,也很平和,我遞了根煙給她,“謝謝,我不抽。”我叼在自己嘴上。
“你和歐陽在一起多久了。”她問我,她既然知道歐陽家的開門密碼,想必跟歐陽的關系不一般,我嘲笑自己,剛從三角戀中爬出來,又一頭紮了進來。
“半年。”
“我和歐陽在半年前分的手,他答應會等我半年。”
“可是他失約了。”
我和張離都開始緊張,觸及了這個話題,開始為彼此留下的好印象也逝去了。
“你聽我說,現在歐陽不在,我們做什麽都是徒勞的,等歐陽回來看他的選擇,好嗎?”我問她,我極力地想置身事外,最好是歐陽跟她去協商,無論是誰被抛棄,我都不想做掙紮。
“我知道了,那再見吧!”張離走了,我沒送她。
我接通了歐陽的電話,占線。我想張離比我還快地打給他了,我有的是時間等他們談好。一個小時後,我打給歐陽。
“歐陽,今天張離來家裏了。”
“小若,對不起,我早該對你說的。”聽得出歐陽有點焦躁。
“沒關系,你先安心把公司的事情搞好,感情的事,我們回來再談。”歐陽很久都沒接話,“小若,謝謝你。”他挂了電話。
等待我的會是怎樣的結局?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電話又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一聽,是張離,一定是歐陽把我的號碼告訴她的。
“小若,我不想放棄歐陽。”
“我也是。”
“可是我沒想過傷害你。”
我沉默,我每次被傷害,傷害我的那個人總是說不想傷害我,這是為什麽?
“讓歐陽自己做選擇吧。”我說完便收線了,感情的事總是這麽累。我發了條短信給安然,“歐陽的前女友找來了。”安然果然在兩分鐘後打來電話,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小若!你一定不能讓步。”她說。安然知道我最讨厭同別人掙搶,凡是遇上這類事,我一定早早逃開,所以才這麽告誡我。
“我不會放棄歐陽,但是我要他自己選擇,勉強得來的總不那麽幸福。”就算是離開歐陽我一無所有,我還是不想給他增加負擔。
“小若,這就是因為我們為什麽愛你,你最後考慮的才是自己。”
我挂了安然的電話,關了燈,陷入無邊的黑暗中,為什麽我一直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