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被吃幹抹淨

晚上吃飯也沒有見到他,丫鬟把飯送到我的房裏,這也好,我也不想見到他,怕是不知道說什麽。

夜裏遲遲睡不着覺,只聽着梧桐葉的沙響。

早上,丫鬟喊我起床,我收拾好,吃了早飯,他已經在馬車上等我了。

他依舊如常,米白色的長袍,只是臉上沒有笑容。他一直不看我,盯着他手裏的書。

我靠車裏,假裝睡覺。

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

中午下車吃飯,他下去後,就伸手來拉我,我遲疑了,仍然把手給他,我感覺他身子一僵,扶我下來後,他就把手收了回去。他一直沒有表情。只那一拉手我便記住了他手上的觸感。

匆匆吃完,便又上了車。不知這麽回事,我感覺胃很不舒服,嘩啦,掀開車簾就吐了出來。阿修立刻叫停了馬車,過來扶我,我推開他,跳下馬車,扶着路邊的樹,只是再也吐不出來了。

不遠處有小溪,我走上前,洗了洗臉。

看着水裏的人,我突然感覺我是如此狼狽。淚水無聲無息滑了下來。我趕緊擦了擦淚,又洗了洗臉。

望着遠處的山巒,我感覺一切離我好遠。

回頭看馬車,馬車停在國道路邊,車夫和阿修站在旁邊,朝我這邊看。

我趕緊休整好,走向馬車。

阿修要來扶我,我不理他,自己爬上了馬車。

剛剛上車,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阿修抱着我,抱得那樣緊。

全身流過一種奇怪的感覺。

緩緩推開他,對上他蒼白的臉。

他擠出了一絲微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坐下來,閉上眼。

用得着那麽強顏歡笑麽?

“阿修,我沒事了,繼續趕路吧。”閉上眼,看不到他,真的就好多了呢。

半晌沒有應答。

直到有一股溫潤貼上我的唇,我才驚慌地睜開雙眼,他的嘴貼着我,眼睛眯着,便覺那眼眸如深潭一般。我不掙紮,只是讓他吻着,全身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終于松開了,面色微微紅潤,依舊沒有表情。

“阿修,我沒事的,你不喜歡我,我不會怎麽樣,我還會乖乖地做我的公主。”我對他笑笑。

他轉過眼,有一絲黯然。便起身坐在他的位置上,叫車夫繼續趕路。

我眯着眼裝睡,我不知道他剛才的動作是什麽意思。只是我知道,如此下去我一定會承受不住。

晚上,在客棧。

我在屋裏洗澡,偌大的木桶,水面上灑滿了桂花。很香。

心裏有絲苦澀,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以後走的時候念念不舍。徒留煩惱罷了。

我洗好,換上衣服。開門,便有人收拾了浴桶。我躺在床上,想着若是林兒在就好了,我可以對她哭訴一番,只是她一定又要恥笑我了。

不知道林兒現在怎麽樣了。我有點想她了。

許久,門便被人推開了,阿修走了進來,他已經換上了新的綠色長衫了。那衣服領口和袖口都是白色的長帶,很有質感的樣子。

他不是訂了兩件房子麽?

我閉上眼,裝作睡着。

聽到了扔鞋子的聲音。

接着便被他壓在被子下面。

燭光很弱,我睜開眼,看到他對我溫柔地笑。

他不說話,默默坐起來,脫了他的長衫,我忙閉上眼睛,縮進被子裏。

他掀開被子,用他有點涼的胳膊抱着我,我眯着眼睛看他,他此刻卻笑得眉眼嫣然。他緊緊抱着我,擡着嘴角,“月華,你別再折磨我了,我承認我是愛上你了。”

我沉寂在震驚中久久沒有緩過神來,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

“阿修,你怎麽知道我叫月華?”我躺在他懷裏,他的胸膛很溫熱。

“那天晚上你哭着告訴我的,難道你倒忘了?”他笑着看着我。手卻不安分地亂動。

“那你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天香公主的?”

“第一次在亭子裏見你的時候。”他又擡起手,玩弄我的頭發。

我有點不敢相信。他又繼續道:“天香公主懷孕了,我拉你的手給你把脈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她。”

“那孩子是你的嗎?”

“不是。”他淡淡地說,把他的頭發和我的裹在一起了。

他無視我震驚的表情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你是訓練有素的細作,可是你竟然連天香公主號白君居士都不知道,你這麽傻的細作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什麽?白君就是天香公主?”不會吧,我假冒人家,還去評論人家的詩詞。他笑得很歡,看着我的眼,我感覺他的眼神很溫柔。

“那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公主,為什麽還要大老遠的帶着我這個累贅?當初讓我被殺了不就省事了麽?”我現在想想倒是有些後怕,他既然早知道我不是真公主,難道不氣憤麽?幹嘛千裏迢迢陪我在這裏折騰。

“我也不知道啊,怕是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的蠢樣逗到了吧。”看着他笑彎的眉眼,我推開他的臉,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只是連我都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願意為我生死相随呢。”他若有若無地哼着。我感受着他的體溫。只覺得幸福溢滿。

“那昨天,我問你喜不喜歡我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理我?”我擡起頭,發現他表情中流過一絲黯然。

“月華,你可知道,做我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很危險。”他斂了笑,撫摸着我的臉。

“我不是已經很危險了麽?”想着這一路上的刀光劍影,若不是運氣好,我早就生死百回了。

“只怕回了雲都,我護不住你,若發生了什麽事情,別想着我,你顧好自己就行了。”他揉我進懷,不知道明日豔陽多久,但求此刻時光靜好。

☆、若得君心,雖死猶歡

若得君心,雖死猶歡

第二天坐在馬車上,我躺在他的腿上,他上車前掐了幾根草,說是要給我編個螞蚱,編了好久,終于弄好了一個,只是還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是第二個編起來就特別順暢,我拿着草螞蚱,笑他道:“你這個三王子當得真是無所不能,會易容,會殺雞烤雞肉,居然連螞蚱也會用草編!”

他伸手擺弄我的頭發,大言不慚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生孩子,沒有我不會的。”

“你就吹!”

“娘子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孩子呢?”他戲谑地看着我。

“生你個大頭鬼!”我面上一紅,敲着他的頭。

“阿修。”

“嗯?”

“你在雲都,有沒有……”

“有沒有什麽啊?”

“有沒有別的女人?”我認真地看着他。

“女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沒有。”他眯着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坐起來,看着他,心裏卻涼了大截。地下頭,不說話,心裏卻是亂如絲麻。

他傾過來,抱着我,笑出聲來。

“月華,此生此世,有你,足矣。”

“我不信你。”

“我何必要騙你。”我看到他的眸,清澈而溫柔。

“那你到底在雲都有沒有女人?”

“沒有,我發誓,要是有,你就砍死她們。”他舉起手,信誓旦旦地說。

“要是有,我就砍死你!”說着就用掌劈他的胳膊。他直喊求饒。

“阿修,那要是我死了呢?你會不會找其他的女人?”

“你最好別死,我肯定要找人給我傳香火啊。”

“不行,我若死了,你要給我守寡一輩子,不然我永生永世不再見你。”

他看着我嚴肅的樣子,緩緩笑了:“真沒想到,月華的性子,真是比公主還要難伺候。”

“你現在知道我難伺候了?遲了!”我笑着,繼續躺在他的腿上。

晚上,他給我弄了一套新衣,粉色的。“阿修!”

“娘子,娘子,小的到,娘子有什麽吩咐。”他趕緊站在我面前,低着頭,一副小厮神情。

“阿修,我最讨厭粉色了。”我指了指那新衣。

“那娘子喜歡什麽顏色。”他過來抓住我的手。

“嗯,我喜歡綠色。”

“哼,居然有人喜歡那麽難看的顏色麽?”他故作一副不屑神情。

“你說什麽?”我掙脫他的手。

“哎呀,娘子,我錯了,馬上換一套回來。”

過了一會,他給我弄了一套淺藍色的衣服,上面用綠線鑲出綠葉來,很精致好看。他做的事情,總是讓人滿意。

只是一夜糾扯,很是疲憊。

早上,他說今天是廟會,要帶我出去逛逛。大清早,街上都滿是人。街上各種擺攤的,還有一批批化了妝跳着舞、踩着高跷、舞者龍獅的人。

看什麽我都覺得新奇。

阿修倒是覺得尋常,拉着我,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我們兩個都易了容,只是普通的夫妻。

我們買了不少東西,我要買的,他一直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走着便看到一群人圍着,走進去,看到一個老人在賣玉,一邊用小工具在玉上刻字畫畫。

有個年輕男人刻了個“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做工非常精美,刻完,拿着那玉,滿足地笑。

“想要麽?”阿修問我。

我點了點頭。上去選了一塊羊脂玉,對那老爺爺說:“師傅,我想要這塊玉。”

“姑娘想刻什麽呢?”那老人擡眼看我。

我想了想道:“我想用蘭花做底,你就刻‘若得君心,雖死猶歡’。”

那老人看着我和阿修,會意地點了頭笑了笑。

我看着他給那塊玉濕水,用鐵塊在上面磨,又穿了洞,最後細致地刻畫起來。弄好了,阿修付了錢。我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對他說:“阿修,這玉是給你的,你以後天天把他挂在腰間,若是有一天我走了,你別忘了我。”說着把玉遞給他。

他接過玉,喃喃道:“這玉甚好,只是以後別再刻這麽煞氣的字了。”說着,取了他身上的玉,随手丢了,把新玉挂在腰上。

我忙拾起他扔下的玉,責備他道:“說你是敗家子,你還不承認,這麽好的東西就随手扔了?拿去當鋪還能換些盤纏呢。”

他卻不瞧那玉,只是道:“我又不缺那幾個盤纏。”

玩了一上午,我們又乘着馬車,路越走越平坦,城鎮也越來越多。倒是越來越安逸了。

阿修說也許殺手不會再出現了,我想他肯定得到了一些消息,心裏也放心了一些,一路上玩的也很歡快。

只是阿修有點拖延行程,他有時早上故意抱着我不給我起來,然後就睡了一個上午,中午吃完飯又說困了,要午睡,有時一天下來,我們只能走兩個時辰的路。他不急,一路上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什麽都随他。

只是心中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如何問起。

“阿修,那個天香公主現在在哪裏?”我嘗試着問他。

他有點不悅,“你幹嘛非要提那些不相幹的人?莫非月華真的喜歡女人麽?”

“哎呀,你煩死了,不要再跟我說話。”

“明明是月華先來惹我的。”他一臉委屈地抱怨。

一路上,吵吵鬧鬧,這時間過得尤為快,不久便過了一個多月,快要到雲都了呢。

我有些緊張。

我擔心阿修說的“不能護我”也許我們就要分別了。

只是阿修,無論發生什麽,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

人總是貪心不足,阿修,我企圖與你白頭偕老呢。

每每在夜裏醒來,看到他熟睡的樣子,我總是感覺很溫暖,感覺日子很安好。

我喜歡乘他睡着的時候,欺負他,欺在他身上,在他的耳邊哈氣,或者細細數他的睫毛。他的睫毛細密而修長,很好看。有時把他弄醒了,他就暴躁地翻身壓着我,使勁覆上我的唇,嘴裏不停地罵。

有時我問他,“阿修,若是哪天遇到天香公主,你能分辨我和她嗎?”

他笑得露齒,緩緩答道:“月華的迷糊性子,世界上誰不比你多一竅?要想區分,容易得很。”

我撅着嘴;“我真有那麽傻麽?”

他低聲笑着,吻上我的唇:“你呀,被人吃幹抹盡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你該不會是來消遣我的吧?”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只緊緊地抱着我,有磁性的聲音緩緩流淌“月華,此世此世,有你,足矣。”

☆、回雲都

回雲都

終究到了雲都。

在城外,有幾輛很精致的馬車在等着,我看到了老吳和秋兒。

秋兒跑過來,見我沒事,很是開心。

而老吳,卻是一臉愁眉。他行了禮,盯着我看,一語不發。

上了馬車,秋兒很羅嗦,不停地跟我說她這一路上遇到多少好玩的事情,又逛了多少地方,她說雲國的山河真是比她料想的要美得多。

她說她追着我們的馬車走了很久,看到山崖下慘碎的馬車但心的要死,還好後來老吳跟她說公主和公子已經先走了,她才放下心來。

她問我有沒有露餡。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我豈止是露餡了,整個人都被他吃幹抹淨了。

“應該麽有吧。”我含糊地回應她。

她說許将軍已經先到雲都了,正在驿館裏面,等公主和公子成了婚,他就走。說着她神色有些黯然。

我問她莫不是看上許将軍了,她聽了一臉駭然,直捂住我的嘴。她說她沒有什麽奢望,許将軍一路上對她照顧有佳,自己不過感激他罷了。

我看着她沉默不語。

她說三公子的宅子可大了呢,非常漂亮,只是自己住進去不讓亂走。

我問她有沒有在宅子裏遇到別的女人,她說她看到的都是男人,各各跟木頭似的,說一句話都兇神惡煞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帶來的丫鬟也就那幾個,都不夠她使喚的,她說等我回去要去多買幾個丫鬟。

老吳把我帶進了驿館。驿館挺大,見到了面癱男,他依舊面無表情,不過見到我安好很放心的樣子。一個下午都沒有見到阿修,我突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我問面癱男,我和阿修什麽時候成親,他說原來定的日期已經過了,新的日期還沒有定下來,正在商量。只是大概要等上一個多月,畢竟三殿下和楚國天香公主成親,不是小事。

我心裏想,這個天香公主應該不是個簡單角色,年紀輕輕,她的詩詞都家喻戶曉,還被稱為天下第一才女,很不簡單。論身份和才華,這門親事都很般配,只是新娘變成了我,有點詭異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希望天香公主永遠不要出現。真想永遠霸占着阿修。因為他說他也愛上我了。

晚上也沒有見到阿修,我一個人和秋兒吃飯,覺得少了什麽,沒有胃口。秋兒問我是不是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我只是說一路勞累吃不下,便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了。

翻來覆去睡不着,這一個多月來,都是阿修抱着我睡,更何況天氣轉涼,快要入冬了,被子裏格外冷。我整個晚上都在胡思亂想,想阿修一個人在府裏做什麽,看書?還是彈琴?或者旁邊有些亂七八糟的人呢。想着想着就更加睡不着。

突然聽到外面一片嘈雜,我坐起來便見秋兒跑過來笑着說“三殿下來了。”

我喜出望外,慌忙穿了衣服走出去,見廳內都是人,許将軍他們朝殿下請了安,阿修只是朝我走來,他帶來很多人過來,慣常地朝我笑了笑,過來拉着我的手,說:“香香,一天不見,你還好麽。”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我現在是天香公主。我朝他笑了笑,接着他便叫人擡上來一些東西,他說這是今年上貢葡萄,放在冰室裏鎮着的,剛剛皇上賞賜的,說着就叫人拿盆過來,親自洗了幾個,塞在我嘴裏。也不管滿室的人驚訝的目光。

我嘗了嘗,甜中帶酸,很美味。

他很會做秀。

他還說,他希望早點跟我完婚,不然日日嘗那相思苦,真讓人受不了。

他就當衆摟着我的腰,喂我葡萄。我吃了十幾個,實在不想再吃了。滿屋的人都屏氣凝神,而他仿佛他們不存在一般。

我不喜歡在公衆場合跟他那麽親近。

我說我很累了,他有些遺憾地看着我,又抱了我一下,叮囑了衆人,帶着一大幫人又走了。

送走了阿修,滿屋的人都恭喜我,我一一笑應。

只是回到床上,卻久久無法安寧。

冬天的夜,也是格外地長。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結束,我不希望我被他利用,他什麽都不跟我說,我不知道他面臨什麽樣的危險,也許我能夠幫他想想主意。只想趕快見到他,跟他好好聊聊。

大清早,剛剛醒,便聽秋兒說三殿下差人給我送了東西,我梳妝打扮好,便見一個小厮進來,給我送過來一個小盒子,裏面有幾個精致的珠釵。我問那個小厮三公子在做什麽,他說他不知道。

他還說婚禮定在十天後。

我叫秋兒賞了小厮,打發了他。

我很想出去走走,可是秋兒說姑娘家不能出門,更何況我是一個別國的公主。

我在屋裏悶得煩。

晚上草草吃了飯,就躺在床上發呆,只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突然我感覺有人捂住我的嘴。真開眼對上一張我日日思念夜夜癡想的臉。

他正穿着夜行衣。

他笑着,不說話,只顧着脫衣服。

“你來做什麽?做賊麽?”我輕聲問他。

“不,做奸夫。”說着就鑽進被子裏,好不容易捂熱的被子都被他弄涼了。

我們盡量弄得很輕,我想起秋兒是會武功的,真不知道阿修是怎麽瞞過她的。

“月華,我真想你。”他看着我,撫摸我的頭發。

“你不是可以大張旗鼓地過來麽?這麽做起賊來了?”我摸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月華,你生氣了麽?”他揪着我的鼻子,“我也想趕快跟你在一起,只是沒有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聽我安排。”

“你打算讓我怎麽做?”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溫柔地親着我的臉,一種戀戀不舍的溫情纏繞着我們,我想,這便是愛情的甜蜜吧。

“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照着你的性子來就行了。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什麽?你要把我的性子都算計進來啊?你這個家夥!”我忍不住狠狠揪了他一下。他趕緊捂住我,暗示我小聲一點。

他眉眼笑道:“誰讓你那麽蠢,又不會演戲,我要是告訴你肯定露餡了。”

我不以為然,只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這樣真行麽?

“對了,那天在蘆葦蕩,你也算到我會救你麽?”

“沒有,我沒有算到我會救你。”他突然有些憂傷地看着我,也許在蘆葦蕩他就發現自己喜歡上我了,而我在蘆葦蕩真真切切看清了自己的心。

“阿修,等事情結束了,我們去蘆葦蕩吧。”

“去那裏幹什麽?”

“你有沒有情調啊?”

“我明白了,月華,你是不是覺得那裏景色甚好,适合…….”他換了色迷迷的眼神看我。

“你想哪裏去了,煩死了,別理我。”

還好是冬季,這夜長。

“阿修,到底是誰要置你于死地?”我問他。

他一笑嫣然:“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是我的親娘呢。”

我驚住了。他不理會我的震驚,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顧着這短暫春宵,刻刻溫情。

☆、真公主

真公主

天沒有亮,他就起身了。他穿衣服跟脫衣服一樣快。

“那麽熟練!你是不是常常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我恥笑他。

“我是那種不潔的人麽?”他一副無辜的表情。

“那你今天算什麽,難道不潔的人是我?”我有些不忿。

“那是自然,你一個待嫁之人,半夜會男人,傳出去,你這個不潔的名聲就落實了。”他斜睨着我笑道。

我覺得我被他調戲了。轉過頭不理他。他整理好,過來抱着我,吻了我就走了。

他走後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并沒有什麽異動,便放了心。

一連幾天,他都是白天派人送東西給我,弄得人盡皆知,晚上偷偷摸摸把他自己送過來。

直到有一天,官兵包圍了驿館。我當時正在練毛筆字,秋兒還說我有些長進。官兵包圍驿館的時候,面癱男過來喊我,我覺得有異,便跟他去了前廳。

阿修在,還有幾個跟他類似打扮和年紀的男子。

我還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與我長相幾乎無異的女人。

天香公主。真的天香公主。而她的小腹很平坦,沒有懷孕的跡象。

她的眉比我的更細,眼角絲絲柔情,天生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跟我雖然一張容貌,可是她顯得更溫婉,更女人,更柔美。

我來這個世界,遇到三個女人,秋兒,木林兒,楚香香,我都覺得她們比我美。

天香公主見了我非常驚訝,阿修和那幾個貴族男子也一副驚訝的表情。秋兒見了天香,更是要流出淚來。只是有些緊張地看着我。

許将軍先開了口:“幾位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貴族男子說話了:“那天我在麟州游玩,遇到了天香公主,她說她和迎親隊伍走失散了,我便帶她來了雲都,沒想到到了雲都聽說驿館還有個天香公主。我便去找五哥,五哥見了天香公主,跟她聊了聊,五哥确信我的那個是真的天香公主。是不是五哥。”

再轉頭看向另外一個貴族男子,那位五殿下長得與阿修有幾分相似,他眼色有些疲憊,很有書生的柔弱可欺氣質,阿修有時也像個書生,只是阿修行動間自有幾分成熟潇灑,而他,五殿下,我見猶憐呢。

他緩緩開口:“三哥,我确信這位是真的天香公主,我與他早年相識,她連那些別人不注意的細節都能說得一清二楚。”他指向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有些神色複雜。

這時秋兒終于忍不住,上去朝天香公主跪下,流着淚喊着公主。

許将軍開始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我。

阿修卻慢慢走到我身邊,問我:“你是真的天香公主嗎?”

我看着阿修的神情,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麽可是什麽都沒有,我望着滿屋的人,他們也用各種眼神望着我,我知道我肯定假冒不了公主了。只是事情有些突然,有點讓人不知所措。還有三天,天香公主就要和阿修成親了。

我看着阿修,緩緩跪下:“我不是,因為找不到天香公主,怕惹怒殿下,我只是天香公主的替身。”

秋兒含着淚點點頭,又給三殿下磕了頭,賠不是。

我擡頭看着阿修,我看不清他的心情,只是他現在的臉色很差,他走近我,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翻在地。心口有什麽劇烈地疼。

他是第一次打我呢。

而且在這麽多人面前。

但是我不怪他,他不過是演戲罷了。

“我沒想到我竟然被一個假公主給騙了。”聽到阿修切齒的聲音。還有五殿下恥笑的聲音。

嘴角流出血跡來,淚水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我趴在地上,不想起來。

“三哥,現在真相大白了,還好沒有耽誤婚禮。”

我看到阿修走向天香公主,伸手去摸她的臉,那動作很溫柔,心便被什麽撕開,劇烈地疼痛。

天香公主低下頭,躲開他的手,旁邊的幾位王子表情各異。

“三哥,那這個假公主這麽處置?”五殿下的聲音呢。

“長了一張跟天香一樣的臉,真是礙事。”阿修依然背對着我,看着天香公主,我不敢相信他是在說我,心裏告訴自己千遍萬遍,這不過是演戲罷了。

我不知道此刻該求饒的,只是見秋兒又轉向阿修,狠狠地給他磕頭求他放過我。秋兒對我真好,一般這個時候,不都是六親不認麽?

阿修終于轉過頭來,那張好看的臉還含着笑,他就是用這樣的笑容去安慰天香公主的麽?“既然是假的,留着有什麽用?殺了。”他嘴角劃過一絲恍若天人的笑,那樣美,那樣冷,我的眼淚再也不聽使喚,模糊了阿修的身影。

“三哥,你和天香馬上就要成親了,流血恐怕不好。”五殿下的聲音。

秋兒只是一個勁地磕頭,哭着。

“長修,你放了她吧,她也是無辜的。”那個跟我長了一模一樣的臉的女人終于說話了,“她和我長得如此相似,想必有緣。”她的聲音柔弱好聽,可是我卻很讨厭她說的那些話,我不要你求他救我,哪怕阿修真的心狠殺了我,我也不要你救我。

人說雙生花,死對頭,果真沒錯。

我讨厭她,讨厭無緣無故做了她的替身,沒想到喜歡上她的人,還要聽她幫我求情。

只是身體不聽使喚,只是一個勁地流淚,等待着該有的懲罰。

“香香說什麽便是什麽,只要香香開心就好。”阿修溫柔地說着,曾經他也對我說過,只不過現在對的是另外一個人。

娘子說什麽便是什麽。

我聽娘子的。

我只能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不過是演戲罷了,阿修喜歡的人是我。

只是心裏還是很難受。

“老吳,先把她關起來,等我和香香成了婚,再處置。”阿修說着,我不知道他要怎麽打算,難道他真的要和香香成婚?

楚香香是真的公主,他們不是早有婚約麽?

只是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你們成婚,我怎麽辦?

☆、雙生花死對頭